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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予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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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梅时节,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像优雅的少女用纤细的巧手弹着箜篌的声音,又似懵懂的少女雨打梧桐般的心事。
青草围绕着的清澈见底的池塘边穿来阵阵蛙鸣,就像一场盛大的演唱会。
今天是周末,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空落落的屋子回荡着雨滴声,也预示着将要发生的一切,师欣柔想要再躺下来补会觉,可就在这时。
也许是人间有了新的定义。
忽然,女孩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她坐了起来,看了看手机,才刚七点。
不留神间,空寂的房间里,她仿佛听见有人在说话。
“又下雨了,我死的第三年雨应该也这么大吧?”
这个声音很清冷就像秋季的凉风吹过银杏树,摇摆的枝条带动着零落的银杏。
女孩警惕的环顾四周,发现四下无人,只当是自己幻听。
“喂,小姑娘,今是何世?”
“什么?”
师欣柔警惕地看着四周,顺手拿过枕头下面的小刀说:“谁?”
她默默地想:张志刚可真歹毒啊,竟然想派人绑架我,呵呵。
“呵呵?”
这声冷笑清清楚楚,不偏不倚地传到她的耳朵里,空气中的氛围开始变得凝重,雨滴声和鸟叫声混杂在一起,任何细微的声响都清清楚楚,让人说不出的不安。
明明有人发出声音,可是现在她的面前一个人也没有,那个人到底在哪?可她明明记得宿舍门是锁着的,窗户也是关紧的,他究竟是如何进来的?
但哪个贼人会在还有人的情况下发出声音啊?应该直接上呀?毕竟就算她手上有刀自己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大学生呀?
“小姑娘,刚刚本将军问你话呢!”
这个满满少年的气息扑面而来,像雨后空气中的泥土伴着青草的气息。
那句话不大不小,却清清楚楚,宿舍看来真进人了,先不管他是怎么进来的,可他说什么?将军?张志刚找的怕不是个天天幻想自己能成将军的中二少年?
师欣柔捏紧刀的手开始冒汗,她藏蓝色眼睛敏捷地观察着四周,想着怎么叫人。
“你是谁?想干什么?又或者你想要什么?是不是张志刚让你来的?”
这时一阵凉风吹过,吹起师欣柔额头前的碎发,露出她藏蓝色的大眼睛,宛如秋季枯草深处的清河。
“我?不想干嘛,就是有点问题……”
大哥,这是有点问题吗?这他妈问题大的很吧!
“所以你是来问问题的吗?是他让你来问的?”师欣柔警觉地看了看四周。
“他?呵……小姑娘,我想你怕不是误会什么了,我跟你的仇人那个叫什么志刚的,我不认识。”
“所以?”
这时,四周似乎安静下来,晨光洒下一地的希望,希望倘若能有介质大概是光线一样,照进人心中最暗黑的地方。
她的眼前,仿佛模糊中汇聚成了一个少年。
那个少年用银杏色发带将头发全都束起来了,额头两侧留着一点碎发,一双似笑非笑的杏花眼,左眼底有一颗红痣,身穿秋香色银杏叶纹长袍,腰间有一块刻着“予秋”二字的白色和田玉佩,年纪好像与她一般大小。
他面无表情,冷冷的眯着眼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眼睛里像是藏着万丈冰刃,坐在师欣柔面前,长发散在一边。
师欣柔的眼睛在触及到那个少年身上时,心中的冰川遇见漠北的午晨,陌生的情感在脑海中盘旋。
师欣柔侧过头看着眼前的少年,抬起手想要看看真假,可手滑过去,却扑了个空,她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手,一切都是这么不可思议,还有心中无限空落。
她缓过神,直勾勾盯着眼前的少年,心中想:虚影?还是……
此时师欣柔信奉多年的唯物主义此时开始崩塌。
但令师欣柔自己都奇怪的是自己遇到这种事,竟然还平静地问:“你是?”
少年微低下眼,低笑了一声,玩味道:“不害怕吗?这位小姐。”
窗户外洒进来的晨光与少年构成了一幅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图画,似梦如幻,像师欣柔读过的散文诗,写着晨光与朝露。
“不害怕,生死无惧,岂会畏鬼?”师欣柔说得坦然,但她说的话的确不错,对于现在的她,生死不过一场戏,无欲无求,孑然一身。
这是她真的没想到,她会遇见鬼。
少年不满的皱皱眉:“你说我是鬼?”
“嗯。”
师欣柔诚实的让少年有点哭笑不得,那个少年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又闭上了。
因为他现在的存在,说是鬼也不为过,不过是个无处可依的虚幻而已。
这时,门外有人进来,师欣柔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把头往外伸,一看是齐相迎,齐相迎也看到她,还高兴地边朝她挥挥手,边说:“欣柔!你猜我出去干什么了?”
师欣柔看着齐相迎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异常正感到疑惑时,那个少年躺在她的床上,悠哉悠哉地说道:“她看不见我的。”
师欣柔闻言后,立马回头看着他:“为什么她看不见?”
齐相迎看着师欣柔对着墙说话,也疑惑道:“什么看不见?”
师欣柔尴尬地回过头转移话题:“没什么,对了,你刚出去干嘛了?”
“我男神来东黎了!哈哈哈。”齐相迎笑逐颜开地说。
那个少年凑到女孩脸边问道:“什么叫男神?”
师欣柔的脸顷刻就红了起来,一股清香在她身边萦绕。
“就是……就是她的心上人,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师欣柔小声对他道。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齐相迎说:“那是挺值得开心的。”
切换的挺快啊,压根齐相迎正沉浸在男神的迷药中无法自拔,就没发现什么不对。
少年看向她挑了挑眉,又故意说道:“你说什么?”
师欣柔一听便知道他是故意的,干脆不理他了。
“当然,明天我要去接他,嘿嘿,不行,我要出去买件新衣服。”齐相迎扯了扯身上的衣服,嘟着嘴道。
“那去吧。”
齐相迎笑了笑道:“你陪我去好不好?
师欣柔回头看了看那个少年,那个少年连个余光都不给她,像个大爷似的,这个大爷才是现在的大麻烦,当务之急是搞明白他究竟是谁?
她朝少年翻了个白眼,回过头对齐相迎咬牙切齿地说:“抱歉,我还有点事,下次吧。”
齐相迎听后,摆了摆手说:“没事,那我找我发小陪我,我先走了,回见。”
“回见。”
等齐相迎走后,师欣柔立马回过头,看着这个家伙不客气的说:“介绍一下,我叫师欣柔,你呢?”
“你猜。”少年打定主意师欣柔没他办法,就想尽办法给她找不痛快。
师欣柔哪知道他是这么想的,于是老老实实地说:“猜不到。”
少年看着师欣柔丝毫没有恼羞成怒的样子,切了一声,觉得无趣:“大魏王朝漠北大将军赵昀,字予秋。”
“所以你是如何到这,还有为什么只有我能看见你?”师欣柔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想知道这个大爷到底是怎么来的?
“我啊?可能是死了吧。”赵予秋丝毫没有避讳,直接说:“在漠北一次作战中中计了,本以为会来到黄泉路,结果应该是迷路了,就不知怎的来到这里。”
“大概是我迷路时,有个老妖婆她说将我放到一个人身上,有办法救我,说你是我的来世,所以只有你才能看到我,并救我,就这样吧。”
(此时另一个时空的一个女人冷笑一声:合着我帮你,我成了老妖婆。)
师欣柔听的有点糊涂,但还是秉持着不懂就问:“所以你是我的前生?”
赵予秋从上铺翻了下来,拍了拍身上,说:“谁知道呢?反正那老妖婆满嘴胡言乱语,我也没打算全信。”
“我们这样要维持多久?换种说法就是你还要在我身边待多久?”
赵予秋摊摊手,十分不负责任地说:“谁知道呢?那老妖婆把我送到你那儿就跑了,也不把话说清楚就说时候未到。”
师欣柔真心想翻个白眼,奈何这位爷一直看着她,本来她还以为脸上有什么东西,结果一照镜子,没有啊。
“盯着我做什么?”
“你饿不饿?”
师欣柔本来想说,你饿啊。结果,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两人就在对视中,尴尬,尴尬,真尴尬。
“走,吃饭去了。”师欣柔假装洒脱地转身。
“行啊。”赵予秋跟在她后面说。
“你要吃这个?”赵予秋两眼一黑,生无可恋地看着师欣柔面前的那盘麻辣兔头。
师欣柔跃跃欲试的点点头。
“有问题吗?”
废话,当然有问题!
“能不能不吃辣?”赵予秋又看了一眼那盘流满辣油的菜,艰难地说。
“为什么?”师欣柔觉得今天经历的事太多了,需要吃点辣缓解一下。
赵予秋不语。
师欣柔见赵予秋没反应,以为他就是只是想找自己不痛快,就准备吃一口。
“师欣柔,我不能吃辣。”赵予秋一咬牙一闭眼跟她服个软。
“又不是让你吃,还管着我不让我吃不成?”师欣柔不以为然的说。
“老妖婆讲,你我灵魂一体,五感相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赵予秋扶了扶额头,继续道。
师欣柔皱了皱眉头,看了看麻辣兔头,又看了看赵予秋:“什么鬼?”
“所以……你让我为了你放弃一整盘麻辣兔头吗?”
“你这话说的新鲜,我跟你扯了这么久,怎么可能就是为了告诉你我怕辣。”
“我说不呢?”
“什么?”
赵予秋站了起来,他打死了也不会想到他要因为一盘麻辣兔头栽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算了,不跟你扯了,不吃了。”师欣柔把筷子一甩,站起身到前台付完钱就走了。
“小姑娘脾气还挺大。”赵予秋看着小姑娘气鼓鼓地背影,摸了摸鼻子追上去。
然而师欣柔此时内心:灵魂一体,五感相通,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这在自己生活的这几年真是闻所未闻,这个世界还有多少自己所未知晓的。
回到宿舍,她往床上一躺,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就觉得荒唐至极,探出头开口道:“你们有没有遇见过什么反人类现象?”
第一个探出头的是齐相迎:“我没遇见过,但之前听我奶说过很多,说她年轻的时候,隔壁村有个小孩丢了,那家就那么一个小孩,那真是急死了,全村帮忙找找了一个星期都没找到。”
刘晓玉兴趣也来了,也把头伸出来道:“然后呢?”
齐相迎压低声音道:“所有人都以为那个小孩出了意外死了还是被人贩子拐了,也没当回事,毕竟那个时候世道乱得很。”
师欣柔听得也挺起劲的,赵予秋在旁边说:“世道一乱,鬼怪横行,冤魂不散,阎罗无奈。”
师欣柔闻言看着赵予秋,此时齐相迎又开始道:“可是你们猜猜后面发生了什么?”
张玲丽也加入故事会追问道:“怎么了?快讲呀!”
“那个小孩在十几年后又回了那个村,彼时那家人已经又养了一个小男孩,看到失踪多年的孩子又回来了,而且年龄不变,还是走的时候的模样。”齐相迎声音越来越低。
“我现在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张玲丽抱着自己道。
“哎呀,别害怕呀。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还信这个。”刘晓玉不知安慰别人还是安慰自己道。
“那个小孩却说他只是出去了半个时辰就回来了。”齐相迎悠悠道。
“真有这种事吗?”此时师欣柔开口道。
“不知道,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奶奶讲的是不是真的?”齐相迎看了看被吓到的刘晓玉和张玲丽笑道,“这有啥好怕的?吓唬你们的,我奶奶毕竟是上个世纪的人了,讲的东西本来就神呀,鬼呀的。”
此时师欣柔心里却对此时有了不同的想法。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她拿出手机,眼神瞬间变冷。
张志刚:我转你的钱你怎么不收?
师欣柔:不稀罕。
张志刚:你也在东黎?听曼曼说,你和她还碰面了。
张志刚和张曼曼不愧是一脉相承,连逃避问题都一模一样。
师欣柔:嗯。
张志刚:那明天见一面吧,我明早的飞机。
师欣柔:抱歉张总,没那个时间。
我跟他废话这么多干啥?
“这人谁啊?”赵予秋躺在她旁边,突然冷不丁指着屏幕问道。
“你……谁让你躺在这的?”师欣柔吓了一跳,关上手机坐了起来说。
“没人。”
“啥?”
“没人让我躺在这。”
“你……”
师欣柔:……
逼疯师欣柔只需要一个赵予秋。
赵予秋用胳臂枕着头说:“问你呢?这人谁?”
师欣柔斜着眼睛看着他,没好气的说:“我为什么告诉你?”
赵予秋一听,偏过头说:“切……不说拉倒,小爷我还不想知道呢。”
师欣柔扶着额头,看着赵予秋,仰着头骂天,老天肯定是看她还不够倒霉,给她生活加点料。她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吧。
就在两人对持中渐渐到了夜晚,师欣柔躺在床上再次回想今天一天的事情,叹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到一边的赵予秋,一句话也不想说,这都叫什么是吧。
赵予秋就毫不见外的躺在她边上,闭着眼睛一只手枕着头,。
师欣柔仔细看着他的脸,长长的眉毛像精致的蝴蝶,皮肤简直吹弹可破,这家伙真的是在血雨腥风中拼杀的将军吗?假的吧!少年模样看起来也没多大,朝气蓬勃,嚣张恣意
师欣柔想:这家伙说不定还要喊我一声姐姐。
一想到这家伙极其别扭地喊自己姐姐的样子就想笑。
唉,算了,前有曾子吾日三省吾身,后有欣柔吾日三思这叫什么事吧?
赵予秋看起来很正常,师欣柔不知道的是赵予秋此时却置身在一个精神结界中。
“这就是你跟我讲的所谓的办法?大姐。”赵予秋咬牙切齿地对眼前的那个穿着红色的旗袍的女人说。
“哎呦,现在喊人家大姐,白天又是喊人家老妖婆的,我可真委屈呀。”女人扇着扇子,假装可怜地说。
“你……”
女人见少年不语,浅笑着回答他的问题说:“对啊,不然呢?你自己不也感受到了,如果不用这种办法,你的灵魂可就飘散喽。”
“还要多长时间?”赵予秋冷哼了一声说。
“哎呀,现在这么着急,说不定真到走的那天你还舍不得呢。”
赵予秋十分不屑:“舍不得?笑话。”
女人却一脸看透一切的样子,转过身子,说:“随便你,不论你那时想不想走都要走,珍惜吧。”
“这是命,都躲不掉。”
赵予秋闻言凄惨地笑着。
对呀!一切都是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