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双龙传》羽朝颜

5、变故陡生

　　此时那远泊真人又对韩湘道，“此处大敌在侧，我们松懈不得，你且去备好干粮马匹，随我南下。”
　　韩湘却说，“您要收我做徒弟，我自然是满心欢喜的，只是请真人也收了哥哥做徒弟，您……”远泊真人却一口否决，“哼，你可知在南海求本座收徒的人，可填满南海城，他根本毫无仙根，本座怎会收这样的人！”
　　夏渊扯了扯韩湘的衣袖，“好了，阿湘。我……”韩湘看了他，摇了摇头，对远泊真人说，“您若不收夏哥哥，我也不随你去了。”
　　远泊真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鸷神色，“你当这是市井买菜吗？还与本座讨价还价！你今日拜师也得拜，不拜师也得随本座走！”
　　夏渊听到这里，却将韩湘拉到身后，正色道：“真人，我们敬您是山上神仙，湘弟年幼不懂事，也不知道神仙们的规矩。只是从来拜师，也须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正如神仙所说，怎能做那市井强买强卖的买卖！”
　　远泊真人厉声冷笑道，“小子你倒是伶牙俐齿，只是你觉得凭你能在本座面前，护得住这个小子。”
　　夏渊对韩湘使个眼色，韩湘登时会意，转身向门外跑去，只是还没跑出三五步，那门板忽然脱了门栓呼啸而来，他吓得赶紧低头，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好歹躲了过去。只是这时，那门却向夏渊呼啸飞去，他尖声叫道，“哥哥，小心！”
　　夏渊正对着远泊真人，全身戒备，此时忽然听到耳后的风声和叫声，心知不好，赶紧侧身向前扑去，却被门板打在腿上，发出“啊”的一声惨叫。韩湘正要跑去看他，远泊真人却忽然跃起，大手如鹰爪般抓向他，“小子，且乖乖随本座去吧。”韩湘在真人手中只是手打脚踢地哭闹，远泊真人嫌他聒噪，一股真气入玉枕穴，把他震晕过去。

　　夏渊挣扎着半天才起身，一条腿又红又肿，好在骨头没有断，只是一些皮肉伤。他赶紧奔出门外，却哪里有二人的身影。他急忙出门，去镇口问了巡逻队的同僚，这才知道，远泊真人带着孩子买了镇主的一匹马，一路出南门而去。
　　他深知镇主的马曾是军马，脚力不凡，凭他用双腿追赶，绝无可能追上。而枫林渡虽靠近北方，却是小镇，除了镇主府再没有人家有马。远泊真人留给他的银子此时还在他怀中，想来那真人也不在意，只是这点银子，买吃的足够他吃上两三月，想买马却绝无可能。因此他只能潜入了镇主府，试图盗一匹马再追。好在他这几个月勤勉做事，和镇主府中的人也算熟识，府中下人见他来，只以为有事要向镇主汇报，并不曾多想。
　　等他一路摸到马厩，才松了一口气，此时马厩无人，他翻身上马，驱马从后门撞开守门人，一路奔驰而去。此时，府中响起一片喧嚣混乱，他却不管不顾，只是向镇口飞奔，等他到镇口时，消息还未传来，巡逻队的人只以为镇主差他外出办事，不由笑骂这小子好运气。有两个熟悉的同僚还向他挥手打招呼，让他带些外镇的特产回来，毕竟前些日子大雪封山，连带着阻隔了商队，外地的东西现在都变得金贵得很。
　　等到他盗马出逃的消息传来，已是半刻钟以后的事情，此时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是发了什么神经，只有人想起来或许与他问那远泊真人的事情有关，只是他追那人为何，众人也是毫无头绪，只能如此向镇主汇报，等待镇主发落。

　　且说夏渊沿着向南的官道，一路驱马驰骋，沿途尽是流民过境、寸草不生的荒凉景色，他去无心去看，只是紧紧盯着前方。不过一路奔驰下去，心中不免是焦急忧虑，担心韩湘那孩子性情激烈，作出什么过激的举动，让远泊那厮下了狠手。
　　如此忧愁奔驰了大半天，前方略过无数行人，却没有两人踪影。有时候，他也停下来问问对面的来人，有没有看过两人，大部分人只是摇头不知。也有人看他骑的马雄壮，以为他出身不凡，于是愿意对他说实话，说自己在前方某某路上遇过这两人。
　　这时候，他才知道，远泊当时买的马并不是一匹而是两匹，两马换乘，虽然多带了一个孩子，却还是比他快了些许，此时已经在他前方一个时辰的路上。他顾不得怜惜马力，喂马吃了些干豆子，又驱马上路追赶。
　　如此，又过了两三个时辰，到了傍晚时分，此时路上出现了分叉，一条往东海郡去，一条却是去往泰山郡。此时已经到了黄昏，路上行人稀少，偶然路过的人也都说没见过两人，他不由得暗暗叫苦，此番若是错过，回头来寻，哪里还来得及找人。他在岔道处逡巡许久，犹豫不决，那马跑到一边沟里去喝水，他都没心思去管，只想着如何知道两人行踪。
　　这时，他忽然看到一条道边的一个干涸的土沟里，此时残雪未化，雪中却有一块布条看着眼熟，他急忙走近前去，仔细辨认，才知道确实是韩湘外罩的斗篷上的布。这斗篷原是韩湘从垃圾堆里捡来的一件旧棉服，因为太过破烂，那些乞丐都嫌弃，他从隔壁婶娘那里借来针线，将一件大棉服改成了小斗篷。好在韩湘身形娇小，虽然衣服太破，缝补之后仍然可以凑成一件完整的斗篷。这衣服因为是夏渊亲手缝制，韩湘最是爱惜，绝不至于有一条布条散落，只能是他自己撕下来的。
　　夏渊心里不由得暗暗夸这孩子机智，连忙牵马回到官道，继续一路奔驰，去寻二人。
　　走到入夜时，此时前方出现了一个镇子，夏渊想那真人不知道后面有人追赶，应当不会趁夜赶路，许是在镇子里休息了。他在远处停下了马，随手将马系在荒野的树上，偷偷摸近镇子，在近处的一座土丘上，他看了一阵，果然在某处院内看到了两匹骏马，心知这应是二人落脚的地方。
　　他又绕回官道，大大方方走近镇子，此时流民过境不久，北地还完好的各镇大多都防备外人，走近镇口的时候果然有两人大声问道，“来人留步！来者何人？来此何事？”
　　“受我家镇主所托，前往南方送信，路过贵宝地，求暂住一晚。”他心知自己空手一人，说是商旅那是万万没有人会信的，只能信口扯谎。
　　“你家镇主是谁？”那人继续喊道。
　　“枫林渡镇主李通。”夏渊说完，亮了亮手里的银子。
　　那巡逻的人倒是知道枫林渡，却不知道枫林渡的镇主是不是叫李通，只是来人既然有钱，自然不是流民，于是大喇喇地让他进去了，“你且进去，莫要生事。”
　　夏渊满口答应下来，心里却想着，若要不生事，却怕是不可能了。

　　夏渊循着记忆中的路摸到那个院子门外，发现这是一栋二层的客栈，门外挂着招牌和揽客的灯笼，此时一层的饭馆里还有零星的客人，二楼亮起的灯却不多，只有三两间。他趁着店里的小二进了后厨，悄悄闪身摸上楼梯，此时灯光昏暗，掌柜的也没有多看，他顺利走上了二楼。
　　他在亮灯的屋子外面缓慢地走了一圈，因为担心那山上神仙有什么神异的手段，不敢留步，只当是正常从外走到内，希望能听到些什么。其中两个屋子里传来声响，说话的人却都是陌生人，另两个屋子里一片寂静，想来是在其中某间。他也没有什么好主意，只能再悄悄摸下楼，在下楼的时候，他心里忽然有了主意。
　　他走下楼梯后没有径直出门，反而拐向了后院，摸到那两匹马的地方，给两匹马各打了一拳，那马儿吃痛，纷纷嘶吼起来，他却闪身躲进暗处的屋檐下。这时，楼上某间房间，靠近院子的窗户打开，一人探出身来，不是远泊那厮又是谁，只是远泊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大叫道，“小二！小二！”
　　店里的小二从前厅往后院的门里急忙赶来，满脸堆笑，“客官，您有什么吩咐！”
　　远泊厉声叫道，“小心了爷的马！若有什么变故，我烧了你这破楼！”
　　小二凭白受这训斥，只是这位爷出手大方，连人带马付了好几倍的钱，也不敢反驳，只能继续赔笑了，“是啦，是啦，这位爷！一定好好照看，许是饿了，我一会再添些饲料，给您放上好的干豆草饼，那是军粮里才有的。您且放心！”
　　远泊这才满意，哼了一声关上窗户。
　　夏渊心里知道这小二要来看马，于是将身子蜷缩到更暗处，却盘算着半夜要怎么去救出韩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