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高蓝

1、第 1 章

　　手机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一
　　我和英子相恋三年，终于走进了婚姻的殿堂。
　　还记得，那是一个月光溶溶，星光璀灿的朗夜，我和英子在草地上漫步。
　　在凉爽的风里，在薄雾渐生的小河边，在依依的杨柳下，我把刚刚采摘的几朵小野花，放在英子的手里。
　　淡雅的芬芳，娇妍的颜色，滚动露珠的嫩叶，似乎我的英子，一下子就掩影于七彩的浮云之中。她笑了，很温柔的笑。
　　她对我说，谢谢。
　　我说不，我是有条件的。
　　她以为我在开玩笑，并不是很在意。
　　我拉着她柔软的小手，突然说：“英子，嫁给我吧！”
　　我的声音很低，却很激动，而我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因为，我想在记忆里留下最直接、最甜蜜的瞬间。
　　那一刻，我听到自已心灵的颤音。
　　英子的确悴不及防，可爱的脸上渐渐涌起一阵潮红。她飞快地瞟了我一眼，没有说话，却抬头去看那朦胧的圆月。
　　英子在我的身边，好美妙的曲线。
　　我静静地等着。
　　马上，她又回过头来看我，凝视我的眼睛，似乎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陌生人，似乎想从我的瞳仁里寻找着什么。
　　后来她说，是我的真诚和勇气打动了她。
　　我终于等到了她的话，她说：“炜，我也爱你，可是……，我有点怕。”
　　我说：“英子，你怕什么？相信我，我会好好地爱你一辈子。”
　　英子说：“炜，我相信你。可是，我怕结婚。”
　　我急了，问：“英子，为什么？”
　　英子顿了一下，幽幽地说：“可是有很多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怕我们结婚以后，在平凡单调的生活中，在繁琐枯燥的家务面前，失去人世间最美好、最甜蜜的东西。”
　　我认真地听着。
　　她又接着说：“钱钟书对爱情，对婚姻的感慨，不是也写了一部《围城》吗？”
　　我坚定地说：“英子，我知道，所以我们要接受教训。结婚不是爱情的终结，而是又一个远航的港湾，我们要继续努力。因为，爱情需要不断更新和创造，才不至于停滞和倒退。”
　　然后，我从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到英子的手里，我说：“英子，送给你。”
　　她兴奋地望着那个小盒子，红着脸说：“是戒指吗？我要你亲自给我带上。”
　　我说：“不是戒指，不过，我一定会给你带上的。”
　　于是，我打开那个盒子，把它拿出来。
　　是一个异常漂亮的手机，粉红的颜色，流线的外形，新颖的设计，是我跑了好几家超级市场才选中的它。
　　另外，我还为它配置了一根彩色的、同心结的丝带，象一道弯弯的虹，悄然地萦绕在手机上。
　　我把它轻轻地挂在英子的胸前。
　　我说：“英子，虽然我不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但可以保证，我是世界上最爱你的男人。”
　　英子的眼睛放着光，可以看出，她很喜欢，她很开心。
　　她却故意说：“你呀，真傻，我不是有手机吗？”
　　我很执着地说：“英子，我当然知道，但是我希望，带着我送你的手机，你会时时刻刻想起我，也让我们能更快、更方便地找到对方。”
　　她把手机捧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把玩着，似乎价值连城的珠宝。
　　突然，她扑进我的怀里，在我脸上深深地吻了一下，馨香而浪漫。
　　那一瞬，我飘飘欲仙。
　　后来，英子在我耳边说：“炜，一定要记住你今天晚上说过的话。”
　　从那以后，英子带着我的手机，片刻也不离身。
　　她调侃着说，它是一只可爱的、忠实小狗，就象我。
　　二
　　后来，英子还特意去移动公司开通彩铃业务，她选择了苏芮的《牵手》，作为手机铃声。
　　我晕。
　　“……因为爱著你的爱，因为梦著你的梦，所以悲伤著你的悲伤，幸福著你的幸福，因为路过你的路，因为苦过你的苦，所以快乐著你的快乐，追逐著你的追逐，因为誓言不敢听，因为承诺不敢信，所以放心著你的沉默，去说服明天的命运，没有风雨躲得过，没有坎坷不必走，所以安心的牵你的手，不去想该不该回头，也许牵了手的手，前生不一定好走，也许有了伴的路，今生还要更忙碌，所以牵了手的手，来生还要一起走，所以有了伴的路，没有岁月可回头……。”
　　当然，我也很喜欢，但是我想逗逗她，我说：“英子，换首别的吧，这歌太老了。”
　　她却一本正经地说：“是啊，这是一首很老很老的歌。不过，我喜欢。我相信，只有真正地相爱的人，才能品味她的绚丽，才能听懂她的壮观。”
　　我拉起英子的手，说：“亲爱的，让我们就这样牵手一辈子吧！”
　　她点了点头，很温柔、很坚定的目光。

　　有一天，她很慎重地对我说，不管我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工作再忙，也要接她的电话，回她的短信。不要让她为我担心，并且要让她知道，我很在乎，很尊重她。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从此，每天清晨，我早早地就被她为我设置手机闹钟吵醒了，可我还想在被窝里打个盹，却被英子“轰”的一声，把被子掀了个底朝天。
　　我一古鲁从床上爬起来，想找她“算帐”，她却哈哈大笑，自顾自地吃上了早餐。
　　看到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美食，我的肚子呱呱直叫，满腔的怒气早就烟消云散。同时，我又发现那些可口的食物，正在她的樱桃小嘴里一点点地减少。我慌了，忘记了她的恶作剧，更忘记了男人的尊严，赶紧跑到桌子面前狼吞虎咽起来。
　　相反，她反而不吃了，用她那双温柔的大眼睛望着我。
　　她微笑着说：“炜，你的吃相太难看，一点也不文雅，象一只饥饿的小狗。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又来了，我就是属狗的，她总拿这个来取笑我。
　　我说：“英子，你现在后悔，已经迟了，哈哈哈哈。”

　　饭后，我们匆匆忙忙上班了。临别，她总会温柔地让我拥抱一下，然后她总是叮嘱我，有事给她打电话。
　　我知道了。

　　上班了，有空的时候，她经常打电话过来。
　　她最喜欢说，她想我，她爱我，想听我带有磁性的声音。
　　然后，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比如一，她很忙，走不开，让我下班顺便到菜市去买点菜回来。二，今天晚上不用作饭了，妈妈请我们去。三，她看上了一双皮鞋，让我下班时去接她，一起去买。四，约我到外面的餐厅吃饭，然后去电影院看大片。五，……，没完没了。
　　总之，接到英子的电话，我的心里总是升起一朵红云，很温馨，很甜蜜的感觉。
　　我的英子，真可爱。

　　后来有一次，我的手机早早地就没电了。因为工作忙，没有考虑太多，继续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资料。
　　晚上我回到家，刚打开门，英子就跑过来问我：“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不回我的信息？让我担心死了。”
　　我有点歉意，对她说：“英子，对不起，手机没电了。”
　　她说：“怪不得，我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真怕你有什么事。”
　　我看到，她的脸上不自然，眼睛红红的。
　　我用调侃的口吻说：“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放心，除了你，我哪儿也不想去。再说，这么大一个人，也丢不了。”
　　她埋怨我，说：“你呀，一点不懂女人的心。”
　　我却去看餐桌，空荡荡的，了无生气。而我的肚子，咕咕地直叫唤。
　　她笑了，说：“谁叫你不回电话，让人家没有心事做，就当个惩罚吧，饿你一顿，小馋狗。”
　　哈哈，我跑过去拧她撅起的小嘴。
　　后来，她专门到商店为我配了电池，并嘱咐我一定要带上，不能再让历史的悲剧重演。
　　三
　　看来，英子把手机的功能发挥到了极至。
　　最让我难堪的是，她会突然把我发脾气和使小性子，或者不良的生活习惯用手机拍下来，存在电脑里。
　　同时，她还会配上一段精彩的文字。她说，那是我最傻冒、最野蛮、最不可救药的证据。
　　末了，她还是会加上一句：大人不记小人过，谁让他是我可爱的老公呢！
　　所以，我只要发现她又在拍我的怪相，我就会嘻嘻哈哈地满房子追她，要毁灭证据。
　　最后，我把她轻轻地按在沙发上。
　　她笑得喘不过气来。她说：“谁让你买手机给我，既然送给我了，你又怎好意思夺回去？看你那欺负女人的熊样，又快变成一只到处咬人的疯狗了，哈哈哈哈。”
　　我也开心地笑了，只好松开她，由她去吧。
　　不过，相信在我们的心里，都被爱情和婚姻的美满，浸出了甜甜的水。

　　后来，有一段时间，因为工作，我被派驻到了外地。
　　于是，手机就成了我们联系的主要方式。
　　可爱的英子，总是不时打电话问我，情况怎么样，工作累不累，她不在我的身边，要注意保重身体，讲究饮食，等等，事无巨细。
　　最后，她总会用熟悉的、温柔的声音对我说，好想我，好爱我，等我回来。
　　在那严寒的季节，我如沐春风，幸福溢满胸田。
　　最让人难忘的是，有一天晚上，她突然发短信给我，她好想我。
　　我想，那个时候，我恨不得马上插上翅膀，飞回家，飞到英子的身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
　　但是，我只有发短信表达我的思念和热爱。
　　很晚了，那又是一个偏僻的地方，没有条件上网。于是，我们就用手机开始聊起来。
　　你一言，我一语，虽然大都是一些很平常，安慰之类的话。但不知不觉，我们竟谈了两个多小时。
　　我这才知道，我发短信的速度有多慢。
　　手酸了，头晕了，但我不在乎。
　　有时刚刚输好的话，因为按错一个键，全消失了，又不得不重来。
　　我喜欢在特别的时候，以同样奇妙的方式，跨越千山万水，穿过时间、空间，和我心爱的人一述衷情。
　　英子说，她正斜躺在那个舒适的、蓝色的沙发上，静静地想我，对我说最温柔的话。
　　我心一颤，眼眶悄悄地湿润了，好温馨、好让人感动的画面。
　　不禁想问天，情为何物？问地，此生还有何求、何憾？
　　我爱你，英子。

　　终于，我圆满地完成了公司的工作，回到了家。
　　在大门口，英子就扑上来，说：“炜，想死你了。”
　　我轻吻着她脸上滚动的、苦涩的泪水，用更有力的胳膊，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好馨香，好甜蜜。
　　可是，我的胸口却接触到一个硬帮帮的东西，抵在胸口好痛。低下头一看，英子也笑了。
　　原来，是那个可爱的、粉红色的小手机。
　　四
　　后来，我的勤奋，我的口才，我的谦虚、我的能干，得到了公司领导的赏识。
　　不久，我就被提拔为业务主管。再后来，我经常被安排参加一些对外的招标、投资工作。有时，还要给新员工的上课。
　　我的工作更忙了。
　　我无奈地对英子说，为了不影响我的工作，如果没有什么事，不要给我打太多的电话。如果我在上课，或者出外谈业务，是不方便接听的。另外，我回短信的时间，可能要长一点。
　　英子点了点头，她理解，只是神色有些黯然。
　　看到她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说：“英子，没什么的。只要有时间，条件允许，我一定会给你打电话，向领导报告思想，并告知具体的方位，随时接受最高、最新的指令。”
　　她扑哧一声笑了。
　　果然，她的电话少了。不过，她还是喜欢发信息给我，诉说她的相思，或者让我做这干那的。
　　她说，虽然你现在很忙，但发信息的时间总有吧。她不要我马上回信，但她会很耐心地等，她要等我的那三个字——“我爱你”，才会善罢干休。
　　唉，这个英子。
　　英子，你知道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尽管有时候，接不到你的电话和信息，但我能深深地体验到你那一丝缠绵的思念。
　　话虽这么说，不过，被人想着、爱着，肯定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然而，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避免不了。
　　那天早上，英子恋恋不舍地拉着我的手，一再叮嘱我早点回来。
　　啃着馒头，喝着豆浆，夹着书，我含糊地答应一声，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并没有当一回事。
　　后来我才明白，粗心的我，对英子的脉脉含情，太过于马虎，太大男子主义了。
　　不过，确实那一段时间，我太忙了，几乎有点晕头转向。
　　公司正在进行一项重大工程的投标，所有的职员，包括经理都很紧张，因为它直接关系到公司的前途，能不能发展壮大，能不能打进国内最大的市场。
　　我们废寝忘食地工作。虽然努力不一定能够成功，但自己要问心无愧。
　　因为，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我们正在和XX公司的代表，进行最为紧张和最为关键的谈判，偏偏这个时候，英子的电话来了。
　　她又一次叮嘱我，一定要早点回来。
　　我不耐烦起来，英子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
　　我小声地回答：“英子，知道了，求求你，我很忙，别来打扰我，好吗？放心吧，一下班，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家的。”
　　她才没有再说话。
　　可是，下班的时候到了，谈判进入僵局，双方都坚持下不，不肯再退让一步。
　　第二天下午，XX公司的代表就要出席省城的新闻发布会，必须要赶在明天上午赶回省城。
　　于是，我们约好，晚饭后在公司对面的餐厅接着谈。
　　五
　　英子的短信来了。
　　她已回到了家，她让我到超级市场去买瓶红酒，她说她忘了。
　　我正躇踌间，无意中经理看到我不安地拿着手机，关心地问：“小林，有什么事吗？趁此机会先忙完你的事，下面的工作，还需要抓紧呢。”
　　我说：“放心，经理，没什么事。”
　　我给英子打了个很简单的电话。我说，我在公司加班，不回来吃饭，你早点吃吧，早点休息。
　　英子吱唔着，好象有什么话没有说，最后，她只是说等我回来。
　　我不耐烦了，粗暴地挂断了电话。
　　因为晚上的谈判实在太重要，但是怕英子又来打扰我，正为难间。经理却说话了。
　　他对大家说：“现在有一点时间，大家把各人的私事料理了，晚上开会的时候，我不愿意看到某个人因为电话而影响工作。所以，从现在起，我带头把手机关了。”
　　于是，大家纷纷仿效，而我又不得不这样做。
　　本想再给英子打个电话，但对方的谈判代表已经匆匆赶来，而我又要负责陪他们去用餐，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那天晚上，是我有生以来经历的最艰苦、最冗长的谈判。我们都很冷静，很自信，拚命地压抑着内心的烦躁和激动。你来我往的拉锯战中，我们几乎都在争论，在说服，在期待。
　　会议的方案几度山重水复，几度柳暗花明。可以说会议室污烟瘴气，让我们身心俱疲。
　　终于，经过大家不懈的努力，我们达成了一致的协议。在双方代表签字的那一刻，我们都长出了一口气，共同站起来热烈鼓掌。既为我们的努力，也为对方的诚意。
　　可是，当我走出会议室的时候，头昏眼花，步履蹒跚，已经是凌晨一点。
　　啊！英子，对不起。我心里默默地念道。
　　送走了客人，告别了同事，我飞快地跳上一辆出租车。
　　这才发现，平时繁华喧嚣的大街，早已空无一人，一排排翠绿的小树，不停地向后退去。七彩的霓虹灯，在我模糊的眼中，划出长长的、缥缈的影子。
　　我心急中焚，不停地看表，嫌司机开得太慢。
　　突然，电光火石一闪，我慌忙摸出手机，颤抖着开了机。
　　我听到可爱的声音，有一封未读短信。
　　是英子在八点钟的时候发给我的。她说，今天是我们结婚一周年，她在家等我，她知道我很忙，希望我早点回来。她还问，为什么我要关机，总是打不通，好担心。
　　我心里一动，升起无穷无尽的歉意和悔恨。我好混，好笨，好傻。
　　为什么有事不向英子讲清楚，为什么竟然忘了那么重要的节日，为什么对英子的漠视英子的缕缕柔情，为什么……。
　　于是，我赶紧拔起她的电话，问她睡了没有，想在最快、最短的时间里向她道歉。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没有人接。
　　英子啊英子，你一定在生我的气，对不起，对不起。
　　不久之后，出租车在我的单元楼前停下。在台阶上，我了望我的家，没有开灯。
　　我松了口气，英子一定睡了。
　　在静静的夜里，我叮叮咚咚地跑上楼，迫不及待地打开房门。
　　却看到桌上摆着丰盛的晚餐，有好几样我最喜欢的菜，还有酒和水果。
　　我的眼眶湿了。
　　可是，我却没有找到我的英子。
　　我跑遍了客厅，卧室，书房，厨房，卫生间，几乎所有的屋子，全被英子收拾得井井有条，唯独没有看到我的英子。
　　我的头“嗡”的一声，傻了。
　　英子，英子，你在哪里？
　　六
　　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
　　我再一次拔起了英子的手机，但还是关机。
　　恍忽中，我看到了桌上有一张纸条，赶紧抓在手里，是英子娟秀的字迹。
　　英子说：“炜，为什么这么晚你还不回来，我实在忍不住了，来接你，好吗？”
　　顿时，我的头天眩地转。
　　英子，你在哪里，你会不会有事？
　　我疯了似的下楼，向公司跑去。
　　大街上依然静悄悄的，已经没有了出租车，只有昏黄的路灯，呼呼的风声，以及我狂乱的心跳，双脚的沙沙声。
　　英子，你在哪里，你快出现在我的眼前吧！
　　但是，英子没有出现。
　　跑跑走走，走走跑跑，费了好长的时间，我才来到公司。
　　可是，值班的人说，十点多钟，是有一个女士打听过我，知道我们还在开会，不好意思来打扰，一个人走了。
　　听他这么说，我当时差一点就瘫坐在地上，泪水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英子，对不起，英子，你在哪里？
　　我一个人傻傻地向前走着，在灰暗的树影里，不知道该往哪儿去，腿贯满了铅，好重好沉。
　　我想，那个时候，我就是一只流落街头的丧家之犬。

　　突然，手机终于响了，是英子的父亲打来的，他急切地问我在哪儿，然后他说，英子出事了。
　　我快疯了。我用颤抖的声音问他，是怎么一回事。
　　他说，都是因为我。他让我赶快到人民医院。
　　我在大街上放声大哭，英子，英子，对不起，对不起。
　　谢天谢地，在十字路口，我终于看到了一辆出租车。
　　我疯了似的跑到马路中间，挡住了它的去路，挥舞我的西服，不停地对着它大喊大叫。
　　司机停了车，端详我好半天，似乎看出我不是个坏人，才放心地打开车门，让我进去。
　　我哭着叫嚷了一声：“人民医院。”
　　司机是个中年人，没有多说话，迅速地启动汽车，向人民医院飞驰而去。
　　我的双脚一直在发抖。
　　还没到站，我就把钱塞进他手里。
　　车刚停下，我就跌跌撞撞地向医院的大门跑去。
　　天好黑，笔直的大路，几盏昏暗的灯，死一样的沉寂。唯有婆娑的树影，悄然地晃动在我的脸上。
　　我跑进门诊部，一股难闻的、苏打水的气味。
　　不过，我哪有心思管这些，只是在心里默默地祈祷：英子，上帝保佑你。
　　英子的父亲，早就在那里等我了。
　　我一脸惭愧地跑到他的面前，眼里含着泪，说：“爸爸，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脸的严肃，一脸的痛苦，说：“这些话，你留着对英子说吧。”
　　我的心都快蹦出来了。
　　路上有几位医务人员，他们皱着眉，让我小声点，别吵着人家。
　　七
　　终于，我跑进英子的房间，看到了我心爱的英子，一个人孤零零地在病床上躺着，她的脸色好苍白。
　　那一瞬，她也看到了我，尖叫了一声：“炜，你终于来了，你知道吗，差一点我就见不到你了。”
　　我感到她还处于某种惊惶之中。
　　来到她和身边，我紧紧地抓着她的床沿，好不容易才坐下来。
　　不知道她伤在哪儿，我的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我急促地问：“英子，对不起，你没什么事吧！”
　　她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温柔，眨了眨她长长的睫毛，说：“炜，别担心，没什么。只是，你送给我的手机，被坏人抢走了。”
　　说完，她的脸上流下了晶莹的泪水。
　　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呢。
　　我这才知道，英子在公司没有找到我，因为时间晚，没有打到车，只好一个人慢慢地往回走。却不想路上遇到了两个歹徒，抢走了她的皮包，还要她的手机。英子死活不肯，其中一个歹徒抽出雪亮的尖刀，在英子手臂上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彤红的鲜血疯狂地向外奔流。
　　好在后面来了几个人，那两个歹徒才没有继续行凶，仓惶地逃跑了。
　　那几个好心人，急忙把英子送进了医院。
　　可还是打不通我的电话，他们只好找到了英子的父母。
　　英子的手，足足缝了五针，她的母亲看到女儿血淋淋的样子，当场就晕到了。
　　当时，把医生和护士忙得够呛，为她的母亲掐人中，作人工呼吸，紧急抢救很久。好不容易地才忙乎完。
　　不过，谢天谢地，好在母女平安。
　　我专门去看望岳母，还好，有岳父陪着她。
　　最后，我回到了英子身边，满脸痛苦和愧疚地对英子说：“对不起，英子，是我不好，在这样一个特别的时刻，让你受苦了，让你受委曲了。手机丢了没什么，我可以给你再买。”
　　她幽幽的说：“可我实在舍不得你送我的那一部手机呢！”
　　我说：“英子，你真傻。今天晚上，虽然失去的是一部珍贵的手机，但是，我却体验和得到了人世间最美最好的感情，那就是你，以及你对我的爱。英子，我将终身铭记。”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