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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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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身影在渐起的暮色中。
水色长裙雪白长发的少女拎着甜点走在石阶上,神色轻快,甚至百无聊赖地数起了脚下的石板。
“九十四,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她的身后不余五尺处,几只独眼巨大的的咒灵亦步亦趋,肿胀的,甚至不能说是人类手臂的物体高高举起,正要作势拍下。
“九十八。”她走上最后一级。
少女声音落下的瞬间,狂风骤起将她身后的咒灵撕成碎片。清净的灵力以她为中心,整座山随之一荡。
幻境如水波褪去,白衣绯袴的巫女微微侧头,神色漠然,“还不出来吗。”
“晚上好。”
是一个穿着一身黑制服的少年,带着一副像是中华街巷子口坑蒙拐骗胡说八道的算命先生一样的小圆墨镜,蓬松的白色短发有些炸毛。
“比起这个,甜点,没藏好喔。”
“…诶?”巫女楞在原地。
直到和五条悟一起坐在树枝上吃鲷鱼烧时,巫女也没有想明白,怎么就被这人忽悠着吃东西,忘了把他赶下山了。
“话说回来,这个,”五条悟指了指树下的咒灵,“你能看见吗。”
巫女点了点头,神色自然的反问,“这个呢?看得见吗”
“完全看不到。”五条悟一本正经。
巫女盯着他的脸看了半晌,她别过脸,“末法年代,神道式微。妖怪也渐渐消失在日常生活中。”
“换句话说,六眼自动忽视了妖怪。”
苍蓝的眼中像是堆积着重重深雪,他清清淡淡的望来一眼,透过那副相当滑稽的墨镜,他的情绪也隐了泰半。
而下一秒——
五条悟瞳孔地震,“诶,真有趣啊。”
巫女也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其实也没有很有趣,并不是他预想中历史书中、志怪传奇里人鬼共生的情况。五条悟摸着下巴预估了战力差距,相当自信的得出结论,这神社后山隐匿着若有似无的存在,没几个能打的。
出于大部分的好奇心和仅剩一点的责任心,他开始频频往神社跑,已经到了好友也觉得“悟,你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的程度。
他摆摆手,却只说在山上碰到了神奇的人。
“我想也是,怎么可能。”
“你是不是想打架。”五条悟大怒。
五条悟对譬如神道教之类大抵是没有什么敬畏心的。就算去神社勤快的仿佛这是除了高专外的第二个快乐老家,对参拜主殿却敬谢不敏。
他提着一盒泡芙走上神社,巫女正在樱花树下同两个粉衣的女子交谈,她脸上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五条悟不由得摸着下巴想——这冷面巫女也会笑的吗?
谁知双方打了个照面,两个粉衣的妖怪跑的飞快。
巫女回身见他支着下巴看她,一副似笑非笑若有所思的样子,脸上笑意一散,吐槽道,“总觉得你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五条君。”
“是哦,在想冷面巫女也是会笑的。”
巫女不可置信,指着自己,“我?冷面?”
他点头,学着巫女的样子,半垂着苍蓝的眼,清凌凌望来,“嘛,是不是很像?”
巫女皮笑肉不笑,“在笑了在笑了。”
五条悟摸不着头脑,一头雾水,无言半晌只能强行转移话题,“话说回来,你供奉的神是什么样的?”
“喏,被你吓跑的桃花妖送来的。”巫女把手上提着的东西往他手里一放,闻言歪头想了想,“风神大人呀…是个很好的神明。”
五条悟打开盒子,捻起一块梅饼,旋即被酸得皱起一整张俊俏的小脸蛋。巫女并不在意他这边四处找水喝的颜艺大赏,自顾自陷入了回忆里——
风神是个什么样的神呢?她有些记不清了。风神陨落了太久太久,只余下她一个人守着神社,和后山一群大多是草木精怪的小妖怪。
非要去想的话,是山间自由的风。是将那时从悬崖上坠落的她,温柔托起的岚霭。
“其实我有时候觉得岚大人很像我的姐姐。”她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
五条悟带着探究意味,侧头去看巫女。巫女学着记忆中风神的样子坐在长长的石阶顶端,捧着脸,眼神却飘忽着落在半空。
五条悟震惊,“你姐姐还活着吗?”
巫女翻了个白眼,相当无语,“你好没礼貌啊!不要提醒我我已经是个活了千百年的老不死这个悲伤的事实好吗。”
“抱歉啦。”少年摊了摊手,可以说是相当没有诚意了。
她也不是一开始就做了巫女。
只不过吃了人鱼肉被当做异端差点被村民从山崖上推下去的时候,被路过的不知名风神救下。
风神快死了。末法年代,神明隐去,她却留在人间。风神离去之时让她四处看看,她偏也固执,守着这座山、这间破败的神社,就这样做了近千年不伦不类的巫女。
还挺念旧。无所事事听故事的五条悟点评道。
巫女只是笑。
她捧着泡芙半垂着眼,一副很是认真的样子,抿紧的唇线微微扬起一些弧度,到有几分温柔的意味。晨光透过枝叶间细碎的缝隙落在巫女的脸上,雪色的长发也因此染上了亮色,她就像在光中。
他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想道,她和她说的那个已经陨落的不知名风神还是挺像的嘛。
是啊,就像是山间初起的雾气,虚幻美好,却又抓不住。只是她一开口——
“好了,你可以走了。”巫女冷淡道。
“诶?好无情啊吃干抹净就要赶人走嘛”五条悟大惊失色。世道不古,世风日下!
巫女点了点头,“说过好多次了,晚上山里很危险。”
他推了推墨镜,相当自信指了指自己,“老子,最强。”
“好的好的,最强的五条桑。”她敷衍几声,打了个响指,一个樱粉色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便落在五条悟怀里。
五条悟想起刚刚那块仿佛让他酸的灵魂出窍的梅饼,警惕的不行,“什么东西!?”
谁知巫女看着他笑个不停,“还是刚刚后山樱花妖和桃花妖送来的蜜渍梅子,蜜渍的!拜托了!悟君!”
“可恶啊好功利的女人!”五条悟骂骂咧咧,五条悟又气又恨,五条悟还是屈服了,“绝对、!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绝对!”他又回头重复道。
于是过了几日,巫女认真打扫山下石阶上的落叶时,五条悟笑得一脸清爽踩在落叶上,“哟!好久不见!”
巫女叹了叹气,绕过他去扫下一阶——
这人乐在其中,亦步亦趋,跟着走到她面前,他控诉,“真是冷淡啊。”
“请不要打扰我的日课。”巫女努力工作。
“嗨、嗨~知道了。”五条悟垂下眼去看她,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左手作拳轻击掌心,一副悟到了的表情,“那我就来帮帮你吧。”
“赫”
术式反转产生的正极能量确实很好很快的清理了石阶上的所有落叶,如果忽略不计由于术式而留下的细微裂缝的话。
“真的假的?突然就成功了?”五条悟做作的感慨。
这确实也算得上是…很快的扫地办法呢…
巫女震惊。
“哟西!完成了!”五条悟笑,“接下来是——周日特供限定版抹茶樱花味团子。抹茶微苦的口感、奶油甜蜜的味道搭配上樱花清淡的香气,绝配!”
“你这是什么电视购物主持人吗。”她放下扫帚,转头却发现五条悟已经走到顶,坐在台阶上冲她招手。
“快来嘛。 ”
“快来快来~”
巫女摇了摇头,下一秒就出现在了五条悟旁边。
“教练我也想学这个。”五条悟扒拉下他那神似算命先生的小圆墨镜,相当做作的举手惊呼。
“喔,这个。定好坐标点,用灵力咻——啪!的一下,就到了。”
“听明白了吗?!”巫女一本正经。
“听明白了!”五条悟震声。
“???这也能听懂?”巫女瞳孔地震。
他笑得不行,觉得这人未免也太好忽悠。
再之后夏油叛逃,五条悟忙得焦头烂额。
他突然又回到这个地方,巫女站在樱花树下拨弄铃铛,发现他时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这一眼也如同初见那时。
他想起春林初生时,他追着咒灵跑进这座山林,正巧看见眼前白光一闪,丑陋的特级顷刻间如烟般消散。这和咒灵你追我赶的,他单方面的推拉游戏,便宣告结束了。他正有些遗憾,便听见巫女冷淡的声音,“重灵之地,烦请止步。”
来人白衣绯袴,雪色的长发由檀纸麻线高高束起,右手持弓,端的是一副高不可攀的清冷模样。
她总是很平静,让他也会感到平静。
巫女十年如一日的慢慢打扫着落叶,结束之后便看到五条悟靠着樱花树睡着了。放着好好的房间不休息,跑到这个深山老林的破旧神社来,然后靠着樱花树睡着了,想想也是有些离奇。
巫女摇了摇头。
她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他的脸——
细碎的光透过重重的花瓣落在他的脸上,雪白的头发也变得透明。他神色恹恹,似乎梦中也不是很安稳。
巫女蹲下身来,灵力凝在指尖。她垂着眼,专注极了,一笔一划认真的在他额上画出透明的纹样。
他可以感受到巫女冰冷的手指撩开他的头发,指腹在他额头轻轻的划过。他也不知道是什么,却闭着眼睛,没有做声。
而后是长久的寂静。
五条悟慢慢睁开眼,四下空无一人,巫女的身影在长阶上逐渐远去。他失笑,双手作喇叭状,“巫女大人,刚刚那是什么神秘的仪式吗——”
说完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便发动术式出现在她身边。巫女神色漠然,显然是早已习惯他动不动就突然出现。
“风神的祝福。”
世间已无神明,所以这是她私心的祝福。
之后硝子经常听到五条悟说巫女是个传奇的人。他恨不得拿个小喇叭四处大声叭叭,好神奇的巫女!这个年代居然真的有妖怪!我的天啦!
五条悟,好烦一人。
原来真的有人神秘兮兮隔三差五的,忙完任务之后还有精力往据他自己说“破破烂烂、整座山上除了神社就只有树和巫女,但是这人总说后山很危险,可是六眼没发现咒灵难道是有什么神秘侧的东西直接被六眼忽视了”的没什么意思的山上跑。
甚至寒来暑往,乐此不疲,一晃就是七八年。
下一年大雪纷飞的时候,巫女惶惶从梦中醒来。她有些怔愣,现下醒来梦中一切早已不太清晰,只有风神那双冷淡的黄金瞳,如同古井般无波。
风神苍白的嘴唇开开合合,而在梦境里,却是一片诡异的死寂。她有些急了,像是在说——
巫女,快离开。
于是她从惊悸中睁开双眼。
自从自顾自强行做了风神巫女后,她不曾有过梦境。她披着千早走到后山,却被一夜之间骤降的温度冻得一抖,不由得拢了拢衣襟。
天地此时只余下一点白,透明的雪花飘摇在半空中,飒飒沓沓,纷纷扬扬。她扶着樱花树的树干抬头去望如飞絮般的雪,却注意到昏昏沉沉的灰暗世界里,五条悟的一头白毛亮的刺眼。
他打着伞,很是难得没有戴他今年那突发奇想换了的、好像下一秒带上口罩就可以去抢劫银行的眼罩,一双苍蓝的眼低垂着,隐在雪白的眼睫下。
他像是注意到巫女茫然间落到他身上的眼神,伸出手笑着打招呼,“哟!早上好”
雪花遥遥飞到他的身旁,轻飘飘拐了一个弯,散在风里。巫女挑了挑眉,“早上好,不过这伞…?”
“喔,给你打的。”五条悟若无其事,顺手把伞盖过巫女的头顶,不以为然道,“这神社看着也不像是有伞的样子。”
“对我的地盘放尊重点?”巫女扶额。
“哈哈哈,不要在意~”
朔风带起枝头悬挂着的铃铛,铃声竟是这寂静世界中唯一的声音。巫女抬头望去,她鬼使神差的转头问五条悟,“你相信预知梦吗。”
五条悟露出相当奇异的表情,他挑着眉睨她,摇了摇头,“我可是唯物主义者。”
“咒术的本身就相当不唯物主义。”巫女面无表情,“实际上,在日本神道教中确实有预知梦这种说法。”
“只是,风神已经陨落了,为什么我还会做梦…”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竟像是说给自己听般喃喃。
“啥?”
“不,没什么。”
后几个月里巫女总说常梦见风神,这是几百年来都不曾有的事。唯一听众五条悟摸着下巴想这可是个大问题啊,于是神情凝重的绑了巫女送进高专和硝子作伴。
“事出突然,总有点不详的预感,”他摆了摆手,笑得相当刻意,“不如就来高专做客吧,巫女大人~”
“你这个不详的预感未免也太敷衍了。”
话音未落的下一秒,五条悟已经拉着她的手站在了高专门口。
不靠谱的人民教师五条桑相当熟练地把自己的任务交给可怜的学生们,一路上抑扬顿挫绘声绘色的讲起他这些年是怎么样误人子弟的。
“你的学生茁壮成长还真是不容易。”巫女一针见血,“相当我行我素,吊儿郎当却微妙的相当靠谱,不愧是你五条老师。”
“嘛,是夸奖我就毫不客气的收下了!”五条老师笑容满面。
五条悟相当负责的把她送去和硝子大眼瞪小眼,而后说是有任务,火速逃离现场。巫女尴尬极了,伸出手,“那个…晚上好?”
“噗。”硝子乐不可支,她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围着巫女转了一圈,颇为促狭道,“听那家伙说了太多次了,果然是百闻不如一见。”
巫女定了定神,“这家伙就是这样四处败坏我的形象的吗。”
硝子摇摇头,也不语。
他曾经与他们炫耀碰到了神奇的人,大呼离奇啊真的从来没碰到过这种事,却又藏着掖着神神秘秘不透露太多。
直到她和巫女站在涉谷收费站时,她依旧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巫女。巫女冲她摆摆手,苍青的风符落在硝子的周围,她笑道,“安心吧,很快就会解决的。”
巫女雪白的长发在风中扬起,眨眼间就消失在硝子的视线中。
那么,随机抽取一个幸运楼顶吧。她摸着下巴研究了一会,最后直接放弃所谓的战术,决定直接靠请神来作弊
——如果风神大人一直出现在她的梦里,也许可以成功。
五条悟总说她是名不正言不顺虚假的巫女,她漫不经心地想道。晚风猎猎吹起她的衣袖,她眯了眯眼,而后挽弓引弦,破魔矢夹杂着锋锐无比的灵力直接破开两层帐。
涉谷的情状比她预想的更加糟糕。
她将弓放在一旁,抽出随意塞在腰间的神乐铃。
风神教过她一次神乐舞——说来有些可笑,神明亲自教的神乐舞应该能有什么特殊buff,比如百分百必定召唤出神明。
这对离奇的神明与巫女,都像是初上任的新人,一个是随意的、活得像个人一样的神明,一个是什么都不懂的巫女。
铃声一时之间幽幽地充斥着整个空间。
起初是安静的,顶楼仿佛与世隔绝一般,涉谷内部的喧哗骚动都陡然消失不见。再之后平地起风,五色带在空中肆意的飘动,铃声急急。
有熟悉的、衰弱的气息出现在四周。
“岚大人!”
她穿着白色的浴衣,看起来像是寻常人的模样,甚至还有些羸弱。风神抬起手,地下三层的所有人在一瞬之间被拖入了巨大的幻境之中,幻境被咒灵、人类挤得满满当当,骤然从三层不同的空间被拉入同一幻境,在场所有生物因此出现了不合时宜的滑稽感。
她露出些笑意,而后相当不负责任的出现在巫女身后,摊了摊手,一副甩手掌柜不干了的样子。
巫女失笑,再次引弓。
净化的灵力裹挟着风暴,只一箭,便将准备趁乱走人的罗索击杀。而披着夏油杰身体的人死去,失去控制的咒灵在这空间中前所未有的骚动。
巫女眼中有暗金色的光一闪而过,神明借由她的身体施了最后两个术式。
「风符·守」
「苍龙坠」
狂风无端而生,苍青的风符反向如茧般将咒灵包围。
“灭。”
风符炸裂的同时,苍青的灵力如火焰般煌煌缭绕,顷刻间卷袭地面上所有非人生物。神明透明的身影便在那火焰之间,她的模样掩在雾中,只余下一双灿金的眼,映照着星火连天,青云低垂。
高天原隐去后,只为人间停留的最后一个神明,终究是消散了。
巫女似有所感,只是长弓随着神明的离去寸寸碎裂,她握着破魔矢歪头想了半晌,食指轻点,“去吧。”
破魔矢如流光,瞬息之间到达了静置在破裂地面上的狱门疆。它绕着这小方块转了两圈,像是摸不着头脑,又像是……在与他告别。
“再见了,五条悟。”
巫女安静的闭上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一倒。
她落在风里。
其实他接不住坠落的巫女,却还是下意识的发动术式过去。
巫女半透明的身躯在半空中便如碎羽般片片破裂,而后化为齑粉,散在风中。什么都没有留下。
五条悟拾起七零八落的狱门疆,碎发遮住他苍蓝色的双眼,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去接近他,他看起来与平时的模样不太一样。
他应是知晓的,几百年都不曾做梦的巫女频繁地梦见风神,她在晨光中愈发苍白透明的身影。所以连夜绑了巫女回高专试图将她放在眼前日日看着,只是太不巧了这一切,他出门就给关进了狱门疆。
等到他出来,神明大人的残魂和她活在千年前的巫女力挽狂澜斩杀了罗索,保下了涉谷的普通人。
只是她却消失了,他的巫女。
五条悟想说去他妈的神明,他可是个唯心的唯物主义者。但是想了想却又希望神明对她好,天照大神不要怪罪他。他从未期待过有下辈子,但他却一直在想,若是有来生…
这问题,或许不会再有答案。
后来他又回了那间破旧的神社。他拿着巫女落在楼顶的神乐铃,沿着长阶一步步走近。层层的鸟居后,是死寂如尼伯龙根的无声之庭,唯有神乐铃铃音传响,风声寥寥。
五条悟坐在长阶顶端,像是曾经和巫女无数次并肩坐在一起般。他支着下巴,渐渐地,便有些困倦。
他想起有一次和巫女在鸟居下遇见,他受了伤,却无心用反转术式治疗。在山下走神时突然看到巫女站在鸟居下冲他招手,五条悟罕见地有些慌乱——
“现在用术式已经来不及了,”巫女摇了摇食指,神色却相当轻快,“赐予汝风神的祝福。”
“你在一本正经的胡说些什么啊?”
五条悟笑了一声。
下一瞬,他怔在原地。温柔的风抚过他脸上的伤口,生出些微酥麻的痒意。
“怎么样,”她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可是很靠谱的巫女。”
“是、是,靠谱的风神巫女大人~”
那时的风是不是也像此刻,轻飘飘的拂过他的额前,辗转于他的眼睫。
他在树影下醒来。
在午后熹微的光里,巫女像是在对着他笑。
光的那头是什么呢?
是他十年的过往,是还未曾和巫女走过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