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锦书来》亦木华

36、第三十六章

　　余姝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被萧瑟的寒风吹的忍不住裹了裹围巾，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是耿文知发来的信息【堵车了，你先等等。】
　　回B市的航班信息余姝只告诉了耿文知，为了逃避与他的见面。虽然知道迟早会见面可她还是想一拖再拖。
　　在余姝被冻的快要坚持不下去时，一辆奥迪缓缓停在离余姝不远的路边。
　　车窗降下，车内的耿文知探出头来雀跃的挥动着双手，“姝姝！”
　　余姝搓着手冲她笑笑，驾驶座下来一人，是章程他接过余姝手中的行李箱道，“坐飞机累了吧？”
　　接着，耿文知也小跑了过来，毫不吝啬的给了余姝一个大大的拥抱，“余姝，我想死你了！”
　　“我也是。”余姝道。
　　“这么冷的天你穿那么少车里等着便好。”闻言，余姝和耿文知已经分开了，她不由得看了眼章程，只见他不赞同的冲耿文知皱眉。
　　而耿文知的态度更让她有些云里雾里。
　　“我不是着急见姝姝嘛！”一副少女撒娇的模样。
　　她记得走之前这两人似乎也没有多熟悉啊。忍不住偷偷将视线在两人之间盘旋打量。
　　坐上车之后，耿文知才低声同余姝报信，“是小叔让他来接你的。”
　　见到章程的那一刻起余姝就猜到了，她轻轻“哦”了一声看样子并没有其他情绪。
　　耿文知看了一眼见她无恙也不再说什么。
　　*
　　当耿文知带着余姝出现在老宅门外时王薇岚吓了一大跳愣着许久也没反应过来，余姝忍不住笑着说，“只不过走了半年奶奶便不认识我了?”
　　听她这样讲王薇岚才缓过神来，“哎呦，回来怎么都不同家里讲一声？快进来快进来。”
　　客厅内耿昌恒正抱着一个几月大的小宝宝逗着玩见着余姝也是惊讶，“怎么自己回来了，不跟你小叔说一声他去接你啊。”
　　余姝道，“小叔工作忙。”
　　坐下之后才听王薇岚说这几个月大的宝宝正是几个月之前耿若妍生下的，名叫安安。余姝听耿文知提起过却从来没见过安安，如今一见才觉她竟与耿若妍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做完月子之后耿若妍便去上班了，白天安安都是王薇岚与耿昌恒照顾，老爷子整天抱着软和和的女娃娃脾气也跟着软了下来。见了余姝忍不住一遍遍的问她在广州如何，从前他并不经常像这样，所以余姝也耐着性子同他讲。
　　王薇岚张罗着阿姨做菜过了会儿来客厅通知，“我已经跟锦泽和若妍打过电话了，他们很快就回来。”
　　耿文知担心的看了眼，却见她正逗着安安玩想来在广州呆了这几个月是有用了吧。
　　晚上吃饭时，王薇岚提议让余姝在老宅住几天，余姝也应着二老同意了。从耿锦泽出现的那一刻起余姝就不同之前那样活跃了，现在也是，只低头扒着碗里的饭，而身为旁观者的耿若妍是所有人中唯一看出这两人有些异样的。
　　只不过她没有明着说什么，只是问余姝，“姝姝上大学了有没有认识新朋友啊？”一脸好奇与八卦。
　　耿昌恒忍不住皱眉，“你问姝姝这个干嘛？”
　　“哎呀，爸，你就别老古董了！”她摆摆手，示意耿昌恒别扫了她的兴。
　　王薇岚也放下了筷子竖起耳朵。而知道某些实情的耿文知则是对着余姝一脸笑嘻嘻的模样。
　　余姝微恼瞪了她一眼威胁她别多嘴。
　　两个小丫头的这点小动作自然逃不过耿若妍的眼睛，只觉有戏，说到，“看文知这样子应该是认识新朋友了吧。”
　　耿锦泽虽说并没有表现出好奇的模样只不过耳朵却认真的在听着，听到这，他只微微顿了一秒便继续夹菜，这一秒短暂到饭桌上并没有一人注意。
　　他想起国庆去广州看到的那个男生，似乎高高瘦瘦的，模样已经记不清……
　　余姝拨动着碗里的米粒，含含糊糊道，“上大学之后确实认识了好多朋友。”她是故意模糊重点。
　　耿若妍语重心长，“那这些朋友中有没有你喜欢的或者喜欢你的？”
　　“哎呀，姝姝还小嘛。”王薇岚虽是这样说但还是看着余姝。
　　余姝坐的离耿锦泽最近，清楚的听到不轻不重的碗筷之间的碰撞声响，就好像一下一下的击中的是她的心脏，她如坐针毡恨不得立马逃开这个逼仄的空间。
　　偏偏对面的耿若妍见她不答便将魔爪伸向了好欺负的耿文知，两三下就被套了出来。
　　得到满意答案的耿若妍拉长声调，“哦——学长啊。”
　　余姝扯着嘴角笑了笑。
　　“姝姝也不小了，可以谈恋爱了。”耿若妍说道，伸手端起面前的果汁，掩护自己观察耿锦泽的神情。
　　“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余姝低声说。
　　余光里看到耿锦泽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果汁，两道视线措不及防在空中交汇，耿锦泽对上耿若妍的视线也没闪躲，似乎滴水不漏，可正因为他伪装的太过完美才会露出破绽，这叔侄两太生疏，说起这事来连耿昌恒都关注着，可偏偏和余姝最亲近的他却是一副不关心的样子，未免太过奇怪。她轻挑了下眉尾，“我上大学的时候也谈恋爱了呀，”转而问耿锦泽，“老四说呢？”
　　“嗯？”听他低沉的嗓音余姝觉得心脏被重重一击。
　　“你觉得姝姝大学里谈恋爱怎么样？”
　　“如果对方人不错可以试试。”他是这样说的。
　　余姝并不意外，可还是有些难过。
　　耿若妍没有从耿锦泽的眼里看出其他情绪，心道大约是自己刚生完孩子太敏感了。便问起余姝，“那学长人怎么样？”
　　“他……挺好的。”余姝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说。
　　*
　　老宅的气氛随着余姝的回来好了许多天，可某天耿锦泽带回来的一个消息让气氛又降入冰点。
　　起因是二老许久没见辰辰便让耿锦泽将辰辰抱回老宅住几天，辰辰如今已经一岁和其他一岁的宝宝不同他说话早如今已经会喊爷爷奶奶了，逗得二老直乐。
　　交谈中耿昌恒和王薇岚问起朱灵云什么时候回来，却被耿锦泽委婉的告知朱灵云没有长假期不只今年过年往后三年多时间都回不来。
　　耿昌恒当下就黑了脸，王薇岚也气道：“早知这样那时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走的。”
　　耿锦泽看着在地上慢慢挪步子的辰辰说到，“这不怪他。”
　　王薇岚却说，“你们夫妻两异国分居四年，你就不怕……”后面的她没说完。
　　“心若不在这，人在哪都无用。”耿锦泽淡淡的说。
　　听他不咸不淡的语气，耿昌恒坐不下去了，负手上楼。
　　王薇岚无奈长叹一声，“你这样与没有妻子又有何区别？”看了眼辰辰，“只可怜了辰辰。”
　　---
　　连着下了几场雪，余姝畏寒回到公寓之后整天钻在房里也不出门，幸之，那日在老宅之后余姝便没再见耿锦泽了。
　　除夕当天，还飘着小雪花，按照惯例往年除夕大家都是回老宅的，所以余姝便不打算在今日安排任何活动。
　　耿锦泽和余姝上午就一起回老宅了，这是唯一一次两人坐车互不搭话。
　　别别扭扭的总算是到了老宅。午饭之后，余姝正在为难该编个如何的理由躲避和耿锦泽的相处时，耿文知便出现解救了她。
　　“万达有活动，活动结束之后就快十二点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时代广场倒数新年。”
　　时代广场每年都会有很多人倒数新年，往年余姝都没有去过，本就有意逃避再加上自己确实感兴趣便和耿文知一起出门了。
　　两人先去的万达，除夕夜人山人海，再加上有活动整个商场内便只能看到人头攒动，她俩个小却很灵活很快就挤到了活动现场的海报处。
　　一部电影的发布会。
　　耿文知指了指海报对余姝道，“主演都会来哎！”
　　彼时，王薇岚看了眼时间对耿锦泽道；“时间不早了，你去接两丫头吧。”
　　耿锦泽点点头那着车钥匙往外走，他打了电话问两人的位置。
　　二十分钟前两人已经转场到了时代广场。
　　人也多，但好在地方宽敞又有保安维持秩序，总之不算拥挤。
　　余姝和耿文知拉着手站在时代广场灯塔下等待着倒计时。
　　耿锦泽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不算太远的停车位，进入广场之后才觉头疼。
　　黑乎乎的全是脑袋。
　　他又给余姝打了通电话，询问两人的具体位置，此时灯塔对面的时钟分针已经指向十一。
　　知道了她们的具体位置，耿锦泽才算松了口气，他正在广场最边缘，而她们在广场最中央，他需得穿过人海。
　　还有最后三十秒，2016年将宣告结束。
　　广场上的灯光全部熄灭，周遭吵闹声更大，几秒之后灯塔上的大屏开始倒数。
　　“十、九、八、七…”余姝和耿文知紧紧拉住手一起倒数。
　　几米之外的耿锦泽停下了脚步，只觉得脸上丝丝冰凉，抬起头一瞧，原来是下起了雪。
　　“三、二、一新年快乐！！！”
　　二零一七年到了。
　　随着大屏上数字分爆开，与人们的欢呼只听几声彻耳的声响。
　　余姝抬头，看到天上绽放着一团团五光十色的烟花，余姝从未这样近距离的观看烟花，只觉得好像伸手就可以触碰的到，她开心的扬起唇角，脸上映满了斑驳光影。
　　耿锦泽看了眼烟花正欲继续往前走，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张面庞。
　　他已经许久没见她这样开心的笑容，额顶落满了晶莹的雪花，那一颗颗小小的颗粒在烟花的影射下格外好看。
　　他迈不出步子了，此刻他只希望自己可以有一个暂停时间的特异功能，他就这样永远看着她，她就那样永远开心。
　　耳边一切声响都消失了…他一动不动，在攒动的人群中格外违和。
　　耿文知兴奋的大喊：“希望二零一七年我可以脱单！”
　　余姝听后无奈的笑了笑。
　　周围有小情侣在接吻，余姝看了眼不好意思的转过视线继续看烟花，雪越下越大，她忍不住伸手去接。
　　心里默默的说：2017年了，耿锦泽，祝你平安喜乐，祝我不再爱你。
　　手在空中举了半天冷的厉害，她只得将手缩进口袋里，雪下大了，已经有不少人离开，余姝对耿文知说，“我们也回去吧。”
　　耿文知已经玩的尽兴，挽住她的胳膊“好。”
　　两人转身，看到站立在身后的耿锦泽。
　　余姝眨了眨眼，不确定眼前的人是否真的存在。
　　倒是耿文知先出声，“小叔！”
　　耿锦泽上前走了几步，对二人说到，“雪下大了，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