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锦书来》亦木华

2、第二章

　　这孩子原生家庭经济条件不好，每逢回来探望二老都要拐弯抹角的问二老要钱，养到这么大都走了感情，老爷子怕他过的不舒坦没回都给。
　　许是没有养在身边，渐渐的这孩子也就长歪了。
　　别的不提也罢，如今竟然还开口要弟弟的遗产。
　　老太太难受的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口气。
　　耿锦泽再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他还为老太太带了补品，给小姑娘买了零食。
　　意外的却见到老太太卧在床上，他忙问“是身体不舒服？”
　　老太太摆摆手“老毛病了”她看着耿锦泽带的东西忍不住嗔到“来了多少次了还是这样生分”
　　耿锦泽有些担心回一句“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又问“去过医院吗？”
　　老太太挥挥手“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医院那地方，我不喜欢”
　　话落招呼余姝将他带的东西接过“厨房柜子里还有些你爸爸之前留的茶叶，给你小耿叔叔泡些”
　　余姝应一声“好”又对耿锦泽说“小耿叔叔您稍等”
　　耿锦泽点点头直到看着小姑娘走出房间视线才回到老太太身上“您这叫讳疾忌医”
　　老太太摇摇头“人老了，自知有些毛病终归是治标不治本，如今我只盼着我姝姝能好好的。”
　　耿锦泽与余姝并不算生分，余威望还在时经常带他回家蹭饭，老太太这里也时常来，只不过对于他本人，余姝不太了解，只晓得是爸爸的一位好朋友，再深的余威望也没有对余姝提起。
　　青色的茶叶沁在茶壶里晃晃悠悠的轻微转动，经过热水的冲泡茶水已成淡黄色，四周被茶香渲染，空气中只弥漫着清新微甜的茶香味。
　　耿锦泽同老太太没说多久的话，老人就道累了，耿锦泽便坐在客厅享用小姑娘为他冲泡的茶水。
　　沙发这端，男人下身灰色休闲裤，上身米色高领毛衣外套着一件驼色大衣手里拿着一只白色的茶杯轻抿一口眼眉低垂，似乎是在看杯子里的茶水。
　　沙发另一端，穿着嫩黄色棉袄的小姑娘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一张小脸十分认真。
　　明亮艳丽。
　　耿锦泽不由的侧目看向小姑娘，她似乎是被什么难题难到了，两只清秀的眉毛为难的簇在一起。
　　繁忙的葬礼上他并没有心思，如今一想上次见到小姑娘还是十月份，想来也是好久不见，似乎是有些生分了？
　　他将面前的果盘往她面前推了推“吃些水果休息会儿？”
　　闻言，余姝抬眼看向面前的果盘，那是方才她为耿锦泽准备的，顺着他胳膊的方向往上看，那是张不陌生的面孔。
　　他下巴朝着果盘点了点“我尝过了，苹果很甜。”
　　“我知道”那是她昨天去超市买的。
　　耿锦泽微挑眉点点头，见她拿起一块苹果，又问“作业很难？”
　　余姝微愣，似乎是短暂的纠结了片刻，接着点点头“有些……”
　　“或许我可以帮的上忙。”耿锦泽说。
　　余姝猛地抬头，心道自己怎么忘记了近在眼前的人。
　　耿锦泽临走时又被老太太叫到房里嘱咐了几句，余姝交谈的内容余姝并不知晓，再次出来时只觉得他的神情有些肃静。
　　而余姝却在纠结另一件事，时候不早了，毕竟他帮自己解决了很多难题，可是她却忘了准备晚饭，她有些愧疚问到“你真的不饿？”
　　耿锦泽神情松动微微一笑“当然”老太太卧病在床，小姑娘看样子会做饭的几率也很小，他还是不添麻烦了，有时候大人是可以说些善意的谎言。
　　余姝点点头才不继续纠结“那，小耿叔叔路上小心，再见。”
　　“嗯”
　　*
　　第二天余正安夫妇又来了老院子，这次还带了他们的儿子——余岩，相比起夫妇俩的道貌岸然他们的这个儿子懂事很多。
　　老太太自不会糊涂到把那俩人做的事加到小辈身上。
　　老太太亲切的问“小岩工作顺利吗？”
　　余岩坐在床边微笑着回答“一切都好，奶奶”
　　老太太点点头，似乎自动屏蔽了站在地上的夫妇二人。
　　夫妇二人有些讪讪的，将话题引到余姝身上“快开学了吧。”
　　余姝并不知道这二人的真实目的，如实说“快了。”
　　女人点点头，十分热情“开学应该就要住回去了吧。”
　　闻言，老太太微微皱眉。
　　余姝点点头。
　　“到时你大伯和我还有你小岩哥哥都搬过去照顾你好吧！”说这话时，女人的眼光好似放了光。
　　余姝还在思考，老太太就先一步替她回答“不用！”语气并不好。
　　余姝有些纳闷，又听女人说“妈，您让姝姝自己思考嘛！”
　　老太太道“不用，我老太婆还是能替她当家做主的！”
　　眼看着房子无望女人不动声色的用胳膊肘顶了顶身边的余正安。
　　余正安看她一眼，了然“妈，姝姝成年还要好久，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我们搬过去就当是替阿望照顾姝姝了！”
　　“啪”的一声，沉闷又刺耳，余姝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到老太太床边的拐杖被摔出好远，老太太也通红一张脸，呼吸急促。
　　余姝上前走到她身边，不安的道了句“奶奶……”
　　老太太拍了拍余姝的手以示安慰，顺了会儿气，盯着眼前的两人“阿望夫妇如今是不在了，你们欺负人可别想欺负到姝姝头上，我说了，那是姝姝的东西，谁也动不得！”
　　“妈，您说话怎么这么难听，我们只是暂时住几年！”听了老太太的话，刘敏颇有些恼羞成怒。
　　“你还嫌我说话难听？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许久未言的余岩说到“爸妈，二伯留下的东西我们就别动了。”
　　余正安瞪他一眼，斥到“你懂什么，闭嘴！”
　　此时此刻，从他们的交谈中余姝大概明白了奶奶为何这样生气的原因，他们想抢走爸爸妈妈留给自己的东西……
　　“妈，您就放心，我们会照顾姝姝到成年的！”余正安放缓语气对老太太说。
　　老太太不去看他微微阖上眼睛唤一声“阿正。”
　　余正安应到“哎……”
　　“自小我就教过你，人不能太贪，你到底还是没能明白。”接着又道“那房子你们就别惦记了，我已经托付小耿卖了，卖下的钱都存了下来，密码你们谁也不知道。”
　　余正安一脸震惊“妈，您竟然去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
　　另一边的刘敏也嚷道“您怎么这样！”
　　老太太面色白的吓人也没精力同他们吵架，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女人一口气梗在胸口，看了看余正安，余正安面色也不算好，余岩对父母的行径怒不敢言，只能用不与之同行来反抗。
　　夫妇俩没一头讨到好处，抱着一肚子的气回家了。
　　这二人一走，老太太的情况越来越不好了，一直嚷着头晕不说，还咳嗽不断，余姝担心的很一步不敢离的坐在奶奶身边。
　　老太太瞧着余姝面色担忧，勉强挤出一抹微笑“别担心，奶奶没事。”
　　余姝点点头“奶奶我知道，我就是想陪着你。”
　　老太太伸着手抚摸着少女的面颊，脑海里瞬间闪过一幕幕画面，余姝小姑娘刚出生的样子……余威望开怀大笑的样子……儿子一家团圆和睦的样子，一颗晶莹剔透如绿豆般大小的泪珠就从眼角滑了下来“姝姝，你小耿叔叔是好人，他会真心待你的，如果有困难，就去找他。”
　　余姝听着这段话不由得心慌“奶奶，你怎么说这些？”
　　老太太笑到“奶奶就随便说说……”
　　临睡之前老太太还交代到让晚上被子盖严实快要开学了可别感冒了，余姝都连声应道。
　　那夜冷连天上的星星都看不见。
　　天亮时，老太太已经没了气息，耿锦泽赶来时余正安正让殡仪馆的人来将老太太带走。
　　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人群里的余姝，小姑娘双眼通红，好在看起来状态还好。
　　他才问余正安“没打120吗？”
　　余正安看他一眼，道“120已经来过了，老太太是夜里走的”耿锦泽愣了几秒才点点头。
　　“小耿叔叔”
　　耿锦泽侧身看向余姝。
　　小姑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已经泪流满面，他从口袋里拿纸巾为女孩擦去脸颊上的泪珠，这接二连三的噩耗对于十几岁的小姑娘莫过于天塌，他无法置身事外的用几句话安慰她。
　　此时此刻余正安看见耿锦泽就是满腹的怨气，可又不想让人说是不讲道理，便不再多留而是去院子里与殡仪馆的工作人员交涉。
　　男人的妻子见他出来低声问道“他来做什么？”
　　余正安看了眼屋里“姝姝给他叫来的”
　　刘敏瞪大眼“那丫头想做什么？”
　　余正安摇摇头，刘敏看了看院子里的其他人，与他靠得更近“当初老爷子给老太太留了不少钱，还有这老院子，如今这老太太一走肯定都留给那小丫头了，老太太信任那男的，可不能让他俩多接触。”
　　余正安沉思道“这我自然是知道的。”
　　等了许久也不见耿锦泽和余姝出来，刘敏有些着急忍不住同余正安发牢骚“让你多往老太太这边来，你偏不，如今这局面我们是一点好没捞着。”
　　“不是有小岩吗！”
　　女人哼一声“你也知道我们小岩那简直比木头还木那会逗老太太欢心啊！”
　　余正安心烦的很叹了一声“你少说两句吧！”
　　“我”刘敏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了余姝和耿锦泽，立马像变脸一样换了个表情迎了上去“看我们姝姝这眼睛哭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