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今夕》落花三千

34、第 34 章

　　“到底是怎么回事？”见苏修缅将陌印抱入药庐，细细为陌印诊治，楚千询问站在一旁的芍药道。
　　芍药示意楚千随自己出去，让公子安静地为陌印诊治。楚千尾随而上。
　　“陌印，是很早以前被送来邪医谷治疗的病人。”出了门，芍药如是说。“当年公子与陌印年纪相仿，关系极好，陌印的武功和医术有一大部分都是公子教的，或许因为童年的相识，所以公子对陌印十分忍让。”
　　楚千点点头，觉得困扰自己的压抑淡去一些。
　　“我不知道陌印得了什么病，老谷主和公子都不曾告诉我。我只知道陌印十分喜欢公子，非常非常的喜欢。”芍药继续说道。
　　“是么……”楚千低头苦笑。他与陌印当真是想象，无论是衣着还是气质，连心动的对象都是一样的。
　　“但是，陌印的喜欢十分可怕。”芍药似乎想起了什么骇人的记忆，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任何与公子接触的人，都会遭到他的攻击。老谷主，我，还有其他的婢女。我一开始以为那只是陌印孩子气的独占欲，直到，他杀死了一个婢女，并用剑将她砍得面目全非……”
　　楚千诧异地接受着芍药提供的信息。
　　“老谷主和公子听说后十分震惊，把陌印强行从那婢女的尸体边带走，然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陌印。”芍药幽幽叹了口气。“后来了解的医理多了，我才知道原来当年陌印患的是一种极少见的人格分裂之症，也就是说，此类病人平时与常人无异，可是身体里却潜伏着另外一种人格，一旦爆发，就会变得如同另外一个人，理智不受控制，肆意破坏。就像我们所说的善的一面与恶的一面，在他们的身上有很极端的表现。”
　　“原来如此。”楚千了然。“那么陌印是什么时候会病发呢？我一路与他同行，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常。”
　　“陌印的性格阴晴不定，有时笑容满面，有时冰冷阴狠，这就是两面的人格对他的影响，但是却不能算是病发。惹得陌印病发的是你，你与公子的亲近是陌印彻底病发的原因。”芍药分析道，“也就是说，引发陌印病发的东西，是嫉妒和强烈的占有欲。”
　　“可以治好么？”直觉不能放任陌印这么下去，更不能让他一直留在苏修缅身边，楚千忧虑地问。
　　“医术中并未记载个中解法……”芍药犹豫地说，“不过公子天纵奇才，想必是可以治愈陌印的。”
　　这时，药庐的竹门缓缓打开，苏修缅有些疲惫地走了出来。
　　“公子，陌印怎么样了？”芍药连忙迎上去。
　　“暂时稳定了。芍药，按这个药方熬药。”苏修缅递给芍药一张药方。
　　芍药领命离去，又只剩下苏修缅和楚千两人。
　　“累的话回去休息会儿吧。”楚千担心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苏修缅疲惫的脸色上。
　　“不用。印的病才是当务之急。”苏修缅摆摆手，婉言拒绝了楚千的提议，向书房走去，准备查阅古籍，寻找关于陌印病症的解救之法。
　　院落里立即空下来，只余楚千一人，静立。
　　湖边那两颗木樨花树摇晃着枝叶，发出“簌簌”的声音，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的说话声，听不清楚内容，只能听到满腔的忧伤。
　　日子过得很快，却又很慢，那两年他与苏修缅一起无忧无虑的日子如同流水一般飞快地流逝了，快得楚千握不住，只沾上一手的惆怅，而之后的半年多，又过得很慢，慢到楚千现在闭上眼睛，也不敢相信短短数个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从嬉笑亲密到相对无言，到底是其中的一个环节出了问题，还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楚千望着书房的那扇门，苏修缅正坐在里面，为一个人的病情而紧张。而自己，似乎有满满的情要诉说，却又觉得这一切的情都失去了倾诉的意义。
　　楚千想起苏修缅在自己成亲的时候对自己说的话“但愿后会无期。”那样的清淡与决绝，头也不回毫不犹豫地离去，那么如今，又是怎番心意？
　　他们，或许再也回不去了吧？
　　然而楚千不知道的是，苏修缅也曾经隔着那样一扇门望着他，神情中的怅然与现下的楚千何其的相似，只是斗转星移，时间与角色都变换了位置，楚千站在门外，苏修缅坐在门内，相同的是，这两人依然是相隔咫尺，却如天涯。
　　一阵寒风吹来，卷起几瓣花朵，带起一丝幽香，扰乱了一池湖水，花瓣落在水面上，仿佛水面也散发着阵阵幽香。
　　苏修缅从医书中抬起头来，看向窗外，看着依旧站在院子里的身影，目光晃了晃，仿若摇曳的流光，但是终究归于沉寂。注视了一会儿两颗相依的木樨花树，苏修缅再次埋首于医书之中。
　　自始至终，没有声响。除了风与枝丫晃动的声音，画面中的一切，皆是静谧。

作者有话说

　　小千千很惆怅，我也很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