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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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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君逸被封为吏部侍郎,每日早朝,而楚千则被获准不早朝,不理朝政,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闲王。
君逸与楚千依旧没有圆房,楚千知道君逸心中一直都存在着这个疙瘩,可是自己却对解开这个疙瘩无能为力,一切,都还要交由时间去平复。
婢女们总是看到她们爱慕的王爷一人坐在桂花树下喝着十里飘香的美酒,红色的衣服衬着银装素裹的桂花树,美丽而寂寥。不上朝的时候,王妃也会和王爷共饮,只是两人往往不说话,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直到王妃醉倒在石桌上,王爷才会停下,将王妃送回房之后再坐回石桌静静地独饮。
婢女们敏锐地发现王爷不再像以前那么畏寒,或许是因为有了酒的缘故,即使在冰天雪地中坐两三个时辰,王爷都不会喊冷。大概是长久受寒气所苦,王爷特别注重王妃的保暖,每次看到王妃下朝回家,总是要上前拥住他,轻柔地问:“君,冻不冻?”那样呵护的语气,让跟在后面的婢女都红了脸。
婢女们想,就算以后王爷都没有子嗣,这样同王妃过一辈子,也好啊。
而君逸每每发呆时,都会告诉自己现在的生活很幸福,并且提醒自己要耐心等待,一切都已经超出了自己所应得的幸福。
这日,君逸照旧上朝,楚千照旧在树下独饮。不一会儿,管家沈伯说有客来访。
来人居然是闵丞。
“有事?”楚千又拿来一个酒杯,亲自满上,邀闵丞共饮,仿佛前几日的剑拔弩张不曾存在过。
“哼,王爷当真是薄情之人,如此快速地就融入了自己的新生活,不闻旧人哭啊。”一落座,闵丞就语气不善地说道。
“闵丞,不要忘记我曾经警告过你什么。”楚千笑眯眯地看着闵丞,而闵丞却感觉到闪烁在楚千眼中凌厉的杀意。
“王爷,小人有一件有意思的物什呈给王爷。”闵丞不为所动,也笑眯眯都回敬,同时从怀里掏出一纸书信交给楚千。
楚千不动声色地接过,展开,待看到第一个字,眼中的杀意便毫不掩饰地释放了出来:“你是怎么得到这个的?”
“这个么,王爷还是去问王妃更恰当吧。”闵丞好整以暇地回应,满意地看到楚千千变万化的脸色。
那封书信,正是当时先王写给楚千的诀别书,因为被君逸有意藏起,而引发了之后一连串纠葛。
闵丞在早先与君逸缠绵时,就发现了那书信的异样,君逸总是对它十分小心,从不让闵丞看到其中的内容。于是,闵丞借由提议与君逸的最后一次缠绵,将书信掉了包。而巧合的是,君逸在此之后担心这书信会被楚千发现,早早将怀中自以为是真品的书信藏了起来,至今仍不知其为赝品。
“多谢闵丞大人不辞辛劳地特意来送这一封书信,楚千有些乏了,还望见谅。”看完信后,楚千皱眉,强自控制住内心的翻江倒海,礼貌地送客。
闵丞走后,楚千终于不可抑制地一拳捶在石桌上,石桌瞬间粉身碎骨,月桂飘香落在地上,碎了一地,而香气却不可控制地弥漫开去。
“修,原来真的是我误会了你!”楚千看到书信的第一眼就知道,那书信决不是仿冒的。父王在信件里清清楚楚地交代了自己与娘亲以及苏修缅师傅的过往,并告诉楚千是在自己的同意下,苏修缅才拿走了母亲的尸体带回邪医谷与苏缘西合葬。想必那也是苏修缅不愿意告知前皇后尸体所在的原因,苏修缅担心楚千会毁坏自己师傅的长眠之处。
“原来我才是那个最可笑的人。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切?”楚千喃喃自语道。“为什么要默默地承受我对你的误解?”
楚千想起那个大雪纷飞的下午,苏修缅问自己:“若我说我并没有偷走你娘的尸体,你可相信?”,而自己,终是沉默。
原来那个时候起,自己就已经让修寒了心,多余的解释,又有何用呢?恐怕自己也不会轻易相信吧。
但是楚千并没有因此对君逸产生怨恨,毕竟闵丞说的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事实究竟是如何,还得等自己与君逸当面对质。
下午,君逸一脸疲惫地回府。
“今天真晚。”楚千迎上去,没有拥住君逸,只是拉着他的手。
“是啊。今日王与我们讨论雪灾赈灾一事,众位大臣相持不下,将早朝一拖再拖。”劳累的君逸没有注意到楚千的异样,脑海里反复回放着自己走出宫门时闵丞似笑非笑的目光。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君,你来,我有事要问你。”楚千拉着君逸走进自己的书房。
“嗯。”君逸这时才觉得今日的楚千有些不同。心里有微微不祥的预感。
“这书信,可是你的?”楚千掏出怀里被自己反反复复看了数遍的书信,递给君逸。
见到书信,君逸脸色微变,待展开书信,脸色已是煞白。楚千见君逸如此神色,知道闵丞所言非虚,便叹息一声:“君,对不起,我恐怕……”
“不要说!”直觉楚千要说出毁了自己生活的话语,君逸急忙制止。“楚,关于这书信,是我不对,我当时只是下意识地将书信拿走,没有想到会引起那么多的事情,楚,别气我,好么?”君逸软声道。
“君,事到如今,你不必再为自己推脱了。”楚千有些失望地看着仍在欲盖弥彰的君逸,将原本不愿说出口的话吐露了出来:“既然母后不是修盗走的,那么父王受刺激而死的情况也不会存在,除非,是精通医术的你刻意为之,不是么?”
君逸摇晃着向后退了一步。完了,什么都完了,原来,楚他都猜到了。
“君,抱歉,我真的想要跟你安安稳稳地过一生,可是如今,我良心不安,我无法再面对你。”楚千沉痛地看着君逸,知道自己又猜对了。
“不,不可以,不可以!”君逸的声音由轻转响,最后隐隐有些疯狂:“楚,你是我的!你答应过我会待我好!你现在是不是要去找苏修缅重归于好了?那我怎么办?我问你,那我怎么办?你要我君逸成为举国上下最大的笑柄么?!”
“君……”楚千对于突然疯狂的君逸显得手足无措。
“你不可以走,不!我不允许你走!”君逸拔出随身的匕首,以此为威胁逼近楚千。“除非你死了,不然我决不允许你踏出这里!”
“誓言的破灭,就用鲜血来偿还吧。”楚千依言将自己的胸膛对上君逸的匕首,锋利的匕首割开楚千的红衣,刺破楚千的皮肉,血涌了出来,竟比楚千的衣服还要红上一分。君逸的神智已经有些不清楚,他看到自己的匕首逐渐没入楚千的体内,他听到楚千宁可死也要去见苏修缅,他的意识更加浑浊,他看到楚千的红衣,好像全是被楚千的鲜血染红的。
“啊啊啊——!!”君逸扔下手中的匕首,掩面哭泣。“楚,楚,你竟然宁死也不要我。你怎么可以,怎么忍心!”
“对不起。”楚千抓住空挡点了君逸的睡穴,将他放在书桌后的榻上,然后离开。“我必须去找修,真的,必须去。”楚千的声音静静地流淌在空荡的书房内,像是一声叹息,悠远而绵长,像是挂在君逸眼角的一滴泪,疼痛却晶莹。
“何苦呢……”许久,书房里传来了另一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