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今夕》落花三千

15、第 15 章

　　楚千眯起眼，仔细搜寻着邪医谷的踪迹。
　　不知过了多久，楚千极佳的目力发现了远处的目的地。想起邪医谷入口处有复杂的八卦阵，楚千控制着自己的身体向崖壁靠去，然后用上十成功力双脚在崖壁一个借力，顺势扔下手中的长袍，整个人飞速地冲进了邪医谷。
　　一个空翻，楚千稳稳地落在了邪医谷之内，转头回望身后复杂的奇门遁甲之术，楚千不甚可惜地摇了摇头。若是苏修缅得知了自己布下的阵法如此简单地被人破了去，他是否会气得变了脸色呢？
　　“瑞王爷？”芍药疑惑的声音传了过来。
　　“芍药啊，修呢？”楚千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笑眯眯地望着芍药问。
　　“公子正在闭关。”芍药谨慎地说，总觉得楚千这次的出现有些诡异。
　　“多久才会出关？”楚千继续追问。
　　“可能要十天半个月吧。”说罢，芍药担忧地皱起眉，公子的身体……
　　“这样啊。”楚千理解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闪电般地出手，封住了芍药的奇经八脉。“那就对不住了。”楚千在芍药惊恐的眼神中提起，用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喊：“苏修缅！！”接连不断，直到苏修缅出现在楚千的视野之中。依然是一袭白衣出尘，清冷俊美。
　　苏修缅脸上没有表情，脸色不甚好：“何事？”然后又将芍药的穴道解了。
　　“公子，你怎么出来了！”芍药紧张地说，刚解了穴就伸手想为苏修缅号脉，却被他轻轻拂开。
　　“千？”苏修缅又问了一遍。今天的楚千，格外奇怪。
　　“修，我娘的尸首可在你那里？”楚千直视着苏修缅的眼睛问。
　　“是。”眼睛没有波动。
　　“她在哪里？”微微急促的语气。
　　“抱歉，我不能告知。”依然冷淡镇定的双眸。
　　“苏修缅！”楚千皱眉低吼道。“父王驾崩，母后失踪，而你不告而别！”楚千冒着怒火的眼睛望向苏修缅。第一次，他在别人面前如此失态。“你现在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苏修缅则沉默无言，只是快速地将手伸到腰间。眼疾手快的楚千以为苏修缅要拔剑驱赶自己，心下一痛，用尽全力向苏修缅一掌打去。
　　“公子！”随之而来的，是苏修缅沉闷的落地声，和芍药不顾一切的大叫。
　　“楚千，你！”芍药愤怒地瞪视着楚千，想要冲上前去与楚千打斗，却被苏修缅制止。随后，拒绝了芍药的搀扶，苏修缅一点点站起来。
　　没有理会方才看见苏修缅毫无抵抗地接了自己一掌时心中的疼痛，楚千心中是对苏修缅满满的失望。他居然对我拔剑！楚千极力忽略心中叫嚣的繁杂念头，抬颔对苏修缅道：“苏修缅，我看错你了。既然你曾救我一命，我便将这命还给你！”楚千举剑，向自己手臂狠狠刺去，伤口深得隐约见骨，可是却不见楚千又任何表情。芍药一惊，下意识望向公子，因为靠的近，可以清楚地看见公子眼中深埋的疼痛。楚千对苏修缅的心情似乎毫无察觉：“今日你我情义一笔勾销，待父王头七之后，楚千会再次登门拜访，告辞。”说罢，楚千头也不回地转身进入了八卦阵之中。
　　“唔……”楚千的身影消失在阵中之时，苏修缅吐出一口鲜血。
　　“公子，你没事吧？”芍药惊得手足无措。
　　“楚千一人进阵恐怕凶多吉少，芍药，你去领他出去。”苏修缅毫不在意地擦去唇边的血，白色的袖子立即被血浸透。
　　“公子，让楚千那负心人自生自灭好了，何必……”芍药抢白道，天知道公子到底伤得有多重！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及得到那个总是伤害公子的楚千呢。
　　“快去。”一记凌厉的眼刀射过来，芍药只好低头领命。
　　直到芍药也入了阵，苏修缅痛苦地跪倒在地，不断地呕血，仿佛要将身体里的血液通通吐出来似的。
　　颤巍巍地，苏修缅将手伸到腰间，拿出含在玉娘口中、楚千千方百计拿到得圣丹。“楚千。”苏修缅眼中是终年不散的忧伤。
　　何时，你这般防备着我、不信任我？为什么要这样自残身体，只为与我一刀两断么？
　　苏修缅的身形一晃，终是支持不住，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略微模糊的神智无法控制地回到与楚千初相始的时候，一个面容邪魅的男子认真地品尝木樨花的味道，意味不明却寂寥地微笑。诸多冬夜手脚并用扒在自己身上取暖的无赖。甚至与自己携手种下木樨花树，纯净透明宛如孩童。忽略自己伤势与情人绝尘而去的无心之人。强忍着烈性春药不愿意伤害自己的温柔男子。
　　我可以用一千种手法代换掉你的名字，好让自己不那么想念你，却没有办法找到一个人，代替你赋予我的记忆。于一个将死之人而言，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修，我喜欢你。”
　　“修，我喜欢你。”
　　“修，我喜欢你。”
　　……
　　不可抑制的，扰人心乱的声音，不停地盘旋着，仿若无处不在的空气，一点点渗透到肺里，再由肺扩散到五脏六腑，最终深入骨髓，舍不去，舍不得去。
　　很多个温柔恬淡的吻，没有入侵没有交缠，还有那一夜疯狂的缠绵，身体契合且意乱情迷，一切都仿佛都没有终点，无限延续，让人错以为，那就是永远。然而，很多东西正是因为美好，才如此短暂，短暂得不盈一握，便碎得支离破碎。
　　“楚千……”苏修缅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去。
　　满头青丝，瞬间化为长长的银丝，扑洒在地上，如同冬季最为洁白干净的雪，却又像即使拂去又会生出的蛛丝，被密密地覆盖，被细细地缠绕，终究是显露了出来。心，好疼。
　　刹那芳华，只为一瞬，美得惊世骇俗，美得使人三月不知肉味，却无人知晓，背后的悲欢离合，如此无奈。
　　缓缓地，苏修缅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