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还是男友》独木幽

15、大一

　　等了差不多五六分钟，一辆黑色的宝马停到了小区大门口。
　　宝马的车窗摇下，兰曜的头从里面探出来。

　　“上车。”兰曜看到夏浩泽站在小区门口不停的搓手跺脚，脑袋都快缩到脖子里面去了。

　　“不是叫你在家等吗？到了我会给你打电话。”兰曜皱着眉说道。

　　夏浩泽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我这不是怕你等久了吗？”夏浩泽说话时嘴里还冒着白烟。

　　兰曜白了他一眼，然后将车里的空调调到了最大。

　　“你会开车？你有驾照？”夏浩泽新奇的打量着车内。

　　“嗯。高中毕业就去考了驾照。”

　　“这是你爸的车？”

　　“.…..嗯。”兰曜沉默了一会儿答道。

　　“你爸真有钱！”夏浩泽感叹道。

　　“还好。”

　　“咱们去哪儿放？”

　　“不是说了么？去城郊！”

　　“城郊？哪边？北门南门？”

　　“南门。”

　　“那咱们去哪儿买烟花？”

　　“我买了。”

　　“买了多少？有大礼花吗？”

　　“有。管够！”

　　……

　　一上车夏浩泽跟上了发条似的，兴奋得嘴里问个不停。话痨的本质暴露无遗。

　　除夕前一夜兰曜家。

　　群里的室友们在热烈的讨论着老大家乡的雪景，兰曜家里却冷清清的。他静静的看着他们讨论，只在夏浩泽说以后组团去老大的家乡玩儿的时候说了一句“好”。

　　他在沙发上呆坐了一会儿，家里请的保姆秋婶儿将准备好的丰盛的饭菜端上桌招呼他来吃。自从兰曜上大学极少在家里后，秋婶儿每次过来也就只用打扫一下卫生，难得再给他做一顿饭了。

　　“秋婶儿，你早点回去和家人团聚吧。今天的碗不用收拾了。明天就过大年了，明天你不用来煮饭了。”

　　“没事儿！我等你吃完再走。”

　　“那你过来和我一起吃吧。”

　　“这……”秋婶儿看起来有些为难，但兰曜用眼神坚持着。
　　“那行吧……”

　　秋婶儿又取了一副碗筷来。她在兰家家做保姆已经十多年了，她刚来的时候兰曜才五六岁的样子。兰曜的父母忙着做生意，一直很少在家里，兰曜跟她待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父母在一起的时间还长。
　　这不，今年兰曜的父母就元旦节回来了一趟后又急急忙忙飞去处理美国那边的生意了。中国人过年，但那些老外可不过你的春节。

　　想到兰曜今年又要一个人孤零零的过年，秋婶觉得他怪可怜的。
　　于是秋婶对兰曜说道：“小曜，要不今年你还是跟我回家，在我家过年吧？”

　　往年兰曜小的时候也曾有过春节他爸妈回不来的情况，秋婶儿便在经过女主人同意后将兰曜带回了自己家里。

　　“不用了秋婶儿，我没关系。”

　　“那你明天吃什么啊？要不明天我还是过来给你做饭吧。”秋婶儿有些忧心的说道，她挺心疼这孩子的。

　　“不用。我明天去同学家一起团年。我们约好了的。”兰曜扯着慌。他实在不想破坏别人一家难得团聚的日子。

　　“同学家啊？那好吧。”听到兰曜有了安排，秋婶儿这才放下心。

　　手机传来一阵响，新消息提醒。
　　兰曜边吃饭边把手机打开翻阅着“社会主义兄弟”群的消息。

　　他看了一会儿后，放下手机对秋婶儿问道：“勇哥现在还在做烟花生意吗？”
　　勇哥是秋婶儿的儿子。兰曜记得他以前是开店面卖烟花炮竹的。

　　“做啊。就是这几年到处都在禁放，生意也不好做了。往年的这几天生意可好得不得了！”秋婶儿叹口气说道，语气里满满是对儿子事业的担忧。

　　“那待会儿吃完饭我送你回去吧。”

　　“送我？这不好吧，这么晚了……”

　　“没关系。我找勇哥买点烟花来玩。”

　　“说什么买！那么客气！你要玩儿，我让勇儿送些过来就是！”

　　“那可不成！生意是生意，人情归人情！”

　　饭后兰曜开车将秋婶送回了家里，然后又到勇哥的铺子上装了满满一后备箱的烟花。勇哥说什么也不收他的钱，兰曜就说什么也要给。最终勇哥拗不过兰曜还是收下了钱，不过又往他车里装了一大包小的烟花玩意儿。

　　兰曜驮了满满一车的烟花回去。将车停在车库后，他难得的没有健身，洗漱完后就扎进床里狠狠睡了一觉。
　　睡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两点多了。起床草草的吃了点零食。兰曜打开游戏，几个室友都不在线。大家都忙着过年去了。
　　兰曜自己一个人坐在电脑面前打了一个下午的游戏，直到天黑。

　　打游戏的时候兰曜喝了两瓶可乐，所以到了晚上也不太饿，干脆也就没吃东西。他走到客厅将电视打开，调到春晚，将电视的声音放到最大，免得家里显得过于安静空旷。

　　打开电视时，春晚才刚刚开始。随着背景中主持人的开场白，镜头转到全国各地过春节的景象，画面中不少地方正放着烟花，兰曜这才想起自己车的后备箱里还有一车烟花没放。

　　于是兰曜关掉电视，摸出手机给夏浩泽打了一个电话。

　　兰曜驱车带着夏浩泽来到了城南的郊外。两人转了两圈，寻觅了一处附近没有住户的空旷的地方。

　　车停了下来。开门的时候一股寒意从外面扑来，惊得夏浩泽缩了缩肩。

　　兰曜绕到车子后面去开后备箱，夏浩泽也打开车门下来帮忙搬烟花。

　　走到后备箱前，夏浩泽被眼前塞得满满的烟花炮竹惊呆了。
　　兰曜果然诚不欺他，小到炮仗烟花棒，大到大礼花，这一箱真是因有尽有。

　　“好家伙！你这是把哪里的火药库搬走了啊！”夏浩泽眼睛都亮了。
　　兰曜笑笑没说话。

　　两人先是将那些小的炮仗和趣味的小烟花拿了出来。

　　夏浩泽手里拿着一根线香，将一个大的炮竹安插在地上，用线香将炮竹的引线点燃，然后捂着耳朵迅速跑向在远处站着的兰曜。

　　“砰！”随着一声巨响，炮竹爆炸。站在车旁弯腰捂耳的两个人相视大笑。
　　一个炸完之后夏浩泽将手里的线香递给兰曜，兰曜从口袋里又拿了一个大炮竹出来，大步向远处走去。
　　点燃引线后，饶是向来看起来勇猛无比的兰曜也忍不住一路小跑回来。夏浩泽站在车旁，捂着耳朵，一脸紧张又兴奋的样子，嘴角却又快要咧到耳朵根了！

　　又是砰的一声巨响。两人再次相视大笑。

　　“这是什么？”夏浩泽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公鸡模样巴掌大小的东西出来。

　　“谁知道。反正是烟花，放就对了！”兰曜无所谓的接过“公鸡”。

　　将公鸡放在距离两人两三米远的地方，兰曜点燃了引线就迅速退了回来。两人聚精会神的盯着那个“公鸡”。
　　引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烧完了，二人捂着耳朵盯了良久，“公鸡”没有任何反应。夏浩泽放下手，两人面面相觑。

　　“难道熄灭了？”夏浩泽说道。

　　“我去看看。”兰曜摇摇头走过去，夏浩泽也跟在他身后。

　　走到那个“公鸡”面前，兰曜蹲下身，正要将手伸向它，突然那“公鸡”屁股后面的引线处又冒出一股白烟，兰曜伸出的手赶紧停了下来。然后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公鸡”在原地摇晃了几下，一个白色的圆圆的东西从它的屁股上冒烟的地方挤了出来。

　　这是一个——蛋？

　　很快，为了证明两个人的猜想。那白色的乒乓球大小的东西滚落到地上后，那“公鸡”竟然又开始原地摇晃起来，一边摇着，还一边发出声音：“公鸡下蛋，下蛋公鸡，公鸡中的战斗机，欧耶……”

　　“噗——”夏浩泽最先受不了哈哈大笑起来。
　　接着兰曜也笑了。看着地上的“蛋”，两人笑得直不起腰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口袋里还有摔炮、窜天猴、冲天炮等各种各样的小鞭炮。两人都拿出来一一放了，快乐得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将那些小型的烟花火炮都放完了，最后两人才将“重头戏”取出来。

　　两人将一排大礼花放置在空地中央，排好引线。
　　引线足够长，兰曜将线香递给夏浩泽点燃后，两人有足够的时间退到远处。

　　“咻——砰——”一个硕大绚丽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
　　夏浩泽与兰曜背靠在车身上，无声的仰头看着天空。接着，更多的烟花在空中绽放开来。

　　一道又一道灿烂耀眼的烟花将夜空点亮。忽明忽暗的红绿光芒在两人的脸上交织闪烁着。
　　夏浩泽望着天空出神，他已经好多年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欣赏过如此美丽震撼的烟花了。

　　远处的空中也开始陆续有烟花亮起，砰砰声络绎不绝。兰曜将手机掏出来看了看，正好12点整，然后他将头转向夏浩泽。

　　“耗子。”
　　夏浩泽闻声低下头也转过来看着兰曜，脸上还带着笑。

　　漫天烟花中，兰曜朝他笑了笑，说道：“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夏浩泽在烟火光中与兰曜一起龇着大白牙。

　　看完烟花，已经快午夜12点半了。兰曜开车送夏浩泽回家。上车的时候兰曜皱了皱眉，悟了一下胃部。

　　车走在路上，兰曜似乎有些不适，一只手又捂了一下胃部。

　　“怎么了？”夏浩泽注意到了他的小举动。

　　“没什么。”

　　“胃痛么？”兰曜皱着的眉头一点也看不出来是没什么的样子。

　　“没有。就是有些饿。”兰曜老老实实的答道。本来今天一天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折腾了大半夜，现在更饿了，饿得他觉得胃酸都快把胃给消化了。

　　“饿？你没吃晚饭吗？”夏浩泽愣了一下。今年可是除夕夜，谁家团年饭不是吃得胀鼓鼓的啊？

　　“没吃……”兰曜又老实的答道。

　　“……”

　　兰曜本来以为夏浩泽会继续追问，但他并没有。反而双手在身上上下摸索了起来。
　　不一会儿副驾驶位上传来咔咔的声音。兰曜抽空往旁边瞥了一眼，夏浩泽埋着头，手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东西。

　　“你在做什么？”兰曜问道。

　　“张嘴。”夏浩泽没回答，反而突然来这么一句。

　　“嗯？”兰曜一手握着方向盘，没有反应过来。

　　“张——嘴——”夏浩泽又拉长了声音说道。

　　兰曜不解其意，但还是乖乖的一边注视着前方开车，一边张大了嘴。
　　夏浩泽的手伸了过来，一颗小小的东西被他塞进兰曜嘴里。
　　兰曜闭上嘴巴嚼了嚼，很香，是开心果仁。

　　“还有吗？”嚼完了兰曜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张口讨要起来。旁边再次伸过来一只手，兰曜微偏了一下头，将嘴张开，从那指尖上将果仁叼走。

　　温热的唇碰到冰凉的指尖，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兰曜最先反应过来，然后假装若无其事般转了回去，目视着前方，嘴里继续嚼起来。夏浩泽也快速收回了手，继续剥着开心果。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

　　一路上，两人没再说话。就是时不时兰曜张开嘴巴，然后夏浩泽默契的投进去一颗果仁，并且小心的注意着指尖没有再碰触到兰曜。一小把开心果剥完了，两人便沉默了。

　　直到汽车开到夏浩泽家小区门口，夏浩泽坐在位子上半晌没动。兰曜奇怪的转过头去看他，却见他满脸纠结，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个……你要不要上我家吃点东西？”纠结许久后，夏浩泽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嗯？兰曜挑眉。

　　“现在这么晚了，今天又是除夕。你回去肯定买不到吃的了。我家里应该还有些剩菜！”夏浩泽又忙补充到。

　　兰曜看他那副慌忙掩饰般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他说道：“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