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意》富贵有梦想

7、第 7 章

　　两人晃晃悠悠走向陈然小舅家。
　　走了一半，陈然突然想到：“今天不是周三？”
　　“对啊，怎么了？”康知手里拿着张红豆饼啃。
　　“……念念要上学。”
　　康知：“……”
　　两人都是对于上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那种，陈然不上早自习，不上晚自习，上午八点到校十一点准时走，下午两点半到校五点半准时走，别人周六要周考他也不去，上学时间全凭自己安排，被老师亲切地称为‘早三午三’。
　　康知就更不用说了，一年也上不了几天学，满世界乱跑。
　　这两个人想玩就玩，不会顾及今天是周几。
　　“那咋办啊？现在去哪？我来齐镇可是三分为你七分为念念的。”
　　“先吃早茶吧。”陈然叹了口气说“我看到你可是三分惊讶七分讨厌呢。”
　　康知一听到早茶，眼睛都亮了，也顾不上陈然说的讨厌“快走快走！我可馋死了。”
　　现在才六点多一点，街上人已经不少了。
　　早餐店弥漫着生煎包的香气，时不时传来车子的鸣笛声，不远处的公园里还有几位大爷大妈打太极拳，所有人都说着齐镇方言，江南小调，吴侬软语。
　　熙熙攘攘，是人间烟火；
　　车水马龙，是国泰民安。
　　“我可算是知道你为啥一直待在这了，饭又好吃，人又温柔，有烟火气。”康知坐在早餐店里看着门外市井感慨着说。
　　陈然点了份叉烧包，肠粉，虾饺，闻言便问“你这是在国外浪久了想家了？”
　　“可不，国外人少，我又语言不通，总觉得差点意思，不准备出国了。”康知喝了口普洱茶开口道。
　　“啊？”陈然惊得叉烧包都掉了“你不说要环游世界？你这才哪到哪啊？”
　　“西欧我是不想玩了。”康知认真给他分析，“南美洲我去了秘鲁，嗯…北美洲我去了美国，东南亚我去了泰国和柬埔寨，还去了哈萨克斯坦，非洲呢，我去了南非和埃及，感觉也差不多了，也不想出国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过年你们吃年夜饭，我一个人遇到qiang ji案躲在酒店不敢出门，我哪敢乱跑了。”康知缓缓开口，实在不想回忆。
　　“那你接下来就回首都，上学？”陈然问他。
　　“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久没上课了，根本跟不上。我准备就在国内自驾游，然后再考虑国外。”康知闷头吃糯米鸡。
　　“你怎么自驾游？你没驾照啊。”
　　“骑车吧，或者找个有驾照的人一起自驾。”康知抬起头思考着说，满嘴油光。
　　陈然很明显的‘咦~’了一声。
　　康知作势要把嘴蹭在陈然胳膊上。
　　陈然和康知美美的吃了顿早餐，结账的时候康知双手一掏兜，把口袋底子都翻了出来，示意陈然自个儿没钱。
　　陈然：……
　　出了店门，康知打了个哈欠说自己要去酒店倒时差，等念念放学的时候再起来。
　　陈然再次独自一人。
　　他和康知算是从小就认识了，两人父母都是老师，但不同的是康知的父母从来不会要求他什么，他不想上学就不上，想去旅游就去，可以有自己的隐私，可以喜欢粉色，可以喜欢男生，可以去逛酒吧。
　　小时候陈然和康知同班，那时康知就已经上学时间减少了，经常是只上半年学，回来了还会给陈然带来很多新奇的玩意。
　　陈然羡慕得很，但又不敢跟父母说，他们觉得这是不务正业，将来只能给人打工的份。
　　陈然当时听的胆战心惊，但现在莫名想笑。挺滑稽的，两个名牌大学毕业的高中老师，脑子里却还固执的坚持‘不读书，就打工’这样的言论。
　　仿佛孩子生来就应该把书往死里读，陈然在十四岁以前不知道缉毒警察这个职业的危险性，只是以为抓到毒贩子就完工了；不知道公里时多少米；不知道两性之间的事，所以也不会知道遇见侵犯要怎么做；不知道大米的物价；不懂怎么弄医保；分不清葱和蒜……
　　他知道每个朝代兴衰的年份，重大事件的主要人物，但要是说这个朝代的浮沉荣辱史，他答不上来；他了解我国的古代史近代史现代史，但本质上却从未了解我国上下五千年历史的那份厚重；不知道数学学得二次函数会用在生活中的那个地方；政治书上说的国有经济和公有制他只会背但从未了解。
　　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每天花大量精力所学的却只是徒有其表。
　　记得四年级时陈然被要求背圆周率到小数点后五十位，他懵懵懂懂背了一个多星期，甚至做梦都会梦到终于背了下来，只记得那天陈母很高兴，破天荒的奖励给他一块巧克力，但陈然最后还是忘了。
　　他所有的辛苦都成了泡沫。
　　陈然仰头看天。
　　这是齐镇的天空，是保护陈然这个笨蛋少年的天空。
　　街道依然熙熙攘攘，仍是那熟悉的吴侬软语，路边的小孩啃着个糖葫芦，瞪着个大眼好奇的望着他，陈然冲他做了个鬼脸，小孩不好意思的转过身。
　　这个世界呢，是充满选择的。有人野心勃勃但实力不足；有人奋力拼搏创造财富；有人追逐名利场就会有人偏安一隅，就像有差生就会有好生。这是上帝赋予人们的选择游戏，但游戏的前提是不干预别人的选择。
　　这个世界很有意思不是吗？
　　陈然喝了口水，背上画板手拿滑板，奔着朝阳大步走。
　　到了齐镇，人还不算多，基本上都是听着营销号胡编乱造说齐镇美味早茶在古镇这种本地人听了翻大白眼的昧良心话才来的。
　　陈然轻轻往那家号称百年老字号的早餐店一瞅，果然。林航那个好骗的外乡人正端正的坐在店里，桌子上是粘在筷子上的水晶虾饺。
　　陈然叹了口气，这人到底是怎么考上的少年班……都说了去老城区买吃的别的地方不靠谱……
　　陈然进了店面，坐在林航旁边。
　　“我都跟你说了老城区的饭好吃，你怎么又来这吃了？”
　　林航愣愣的看着他：“你……这么早就来了？”
　　“要是我不早来你估计得被骗的裤子都没了吧。”陈然看着他这副呆呆的样子笑着说。
　　“不至于，还是要脸的。”林航也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