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林右李》吴若离

57、第 57 章

　　他买好早餐回到楼上时，她还没醒，他把自己的户口本和身份证找出来，和证明放在一起。
　　她也得去户籍所在地打证明，所以李君拿出她那本，想看下她户籍是落在哪，翻开第一页就心里发涩。
　　岳父死了，他那一页户籍被注销，她按着户籍页大小裁了纸，认认真真画了表格，板板正正地填写了她父亲的信息，粘在自己那页的前面，假装他还在。
　　难怪她会提出不迁户口的要求，她舍不得让父亲就这样消失在过去。
　　等下要去登记，为了不惹麻烦，他小心翼翼把那一页弄下来，再插进自己那个户口本套子的后面。
　　今天有要紧事要办，他耐心等到7点40，就把她叫醒。
　　她迷迷糊糊爬起来，被他揽着去卫生间洗漱。
　　他小声向她解释：“咱爸的户口，先放我这一本上，你的是旧版，今天去，可能要求我们换新的户口本，别被他们收了去。”
　　她迟疑了一会，才吐了口里的牙膏沫子，回答：“好。”
　　她漱完了口，他把她搓好的毛巾递给她，说：“你放心，不迁户口，让爸监督我，守着你。”
　　她抓着毛巾，头偏向他，又是一声“好”，转回来看着镜子里的他，笑了一下，才捧着毛巾开始洗脸。
　　她洗过了脸，毛巾又被他接过去，仔细搓洗了搭上架子。
　　他干活时，她伸手圈在他腰上，抱住了，小声嘟囔：“等下去镇上，记得提醒我买棉纱布，我没睡醒，脑子不好使。”
　　“嗯。”
　　他一把抱起她，她惊了一下，手搭在他肩膀上推，“吓我一跳呢，放我下来。”
　　“嘿嘿。我抱你下楼好不好？”
　　“不要。”
　　她加了力道推，他只好放下她。
　　证件重要，不能随便塞口袋里。她的布包太大，不合适，他找出自己不常用的皮包，把东西仔细收好，心里暗自又记了一项：得给她买两个合适的包。
　　她去布包里取昨晚那钱，他拦了，说：“包不够大，不好带，也用不了多少钱，我身上带着呢。要有别的事，身上带着卡，到镇上取钱也方便。”
　　“哦。”
　　说到钱，李君想趁现在把要紧事办了，拉她到卧室的书桌那，告诉她藏钥匙的地方，然后取钥匙开锁，拉开大抽屉，找到存折，先让她看了数，说：“这张折子密码是136132，那张是132136。”
　　132是他们小时候玩游戏时，他的代号，136是她的。
　　“哦。”
　　她兴致缺缺的样子，李君看在眼里，犹豫着问她：“家里的钱，你来规划好不好？”
　　她立刻摇头，头往他身上搭，小小地打了个哈欠，说：“不要。我那张卡，等下给你，你收一块。”
　　李君亲亲这个没睡醒就糊涂的大可爱，说：“你卡在我这呢，忘了吗？”
　　她皱了眉，又是一个哈欠，含含糊糊问：“可以走了吗？”
　　等下太阳就烈了，李君不再耽搁，带着她下楼。两人都是吃的包子，李君速度快，三两下吃完了，给她倒了水，自己去找马秀问东西。
　　他很快回转，手里抓着一把伞，抬起来给她看，“上次进货我没办法跟，让司机帮忙买了把专门防晒的伞，不知道有没有用，先带上吧。”
　　“好。”
　　现在太阳还刚冒出来，现在出发还不用撑伞。
　　李君发动车子前，向她解释了一下：“先得去拍一下证件照，然后到江柏村打个证明，再去派出所登记，这样快一些。”
　　她抓着他衣服坐在后面没说话，他又说：“别多想，没事的，有我呢。”
　　“好。”

　　上次买房，李君给那几个村干部每人都发了几包好烟，这次去打证明，又带了礼。所以人家没为难，也没多说林家过去的事，痛痛快快给写了，临走还说几句好好过日子之类的祝福话。
　　李君和林萱都松了口气，一起道谢，接下来去照相馆等之前来照好的结婚合照。
　　照相馆经常接这样的活，一边加急处理照片，一边推销自己这里的拍照套餐。现在流行和城里一样，一套一套化妆拍照，有99元的，也有199的，比照这些证件照利润大多了。
　　李君意动，可是林萱不肯，她从小就不喜欢拍照，他只能熄了心思。
　　照片拿到手，赶紧去镇政府婚姻登记处。
　　因为整个拂阳早婚率高，登记处的工作人员递了办好的证给他们，还顺便提了句：“办准生证在三楼最右边。”
　　证明上写着两人都未婚未育，这一登记，下一步不就是生孩子嘛。
　　林萱仔细听着，然后回头问他：“我们去申请吧。”
　　李君全部心思都在那两个本本上，压根没听进去就点了头。
　　等收好结婚证，人走出来了，他才回过神，压低声音说：“我们先不着急申请这个。”
　　他还在想着怎么让她实现上大学的事呢，就算不上大学，也不要太早生孩子。镇里的婚育宣传车，他没留意都被迫听过很多遍的：女人二十四五岁生孩子才好。她还小，现在生孩子可不就得累坏她，还是先休养几年再说。
　　他不急，林萱急，抓着他胳膊拉到角落，小小声说：“我们昨晚睡一块，没准已经有了孩子。要是不申请，以后怎么生呀？”
　　李君：……
　　他抬手捂脸，不知道该笑还是愁。仔细想想，当年他在林家住了几个月，从没见过岳父大人和罗红梅有任何亲近行为。岳父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罗红梅出轨的事，以他的品性，肯定是不屑和这个脏女人亲近的。再后来，她忙着对抗苦难，哪里会留意这些风月之事。所以他家乖宝，只以为夫妻睡一个房间就能生孩子。
　　“没孩子呢，等有了，我们就来申请，现在怕弄丢。”
　　他印象里，周围人都是想生就生了，正经去申请准生证的，大概只有公职人员或者已经生了几个，对肚子里这个带把之事十拿九稳的。所以，他不确定准生证是不是办好以后有年限，反正暂时不准备生，没必要现在耽误时间。
　　至于生理科普，慢慢来吧，毕竟他也是今早临时抱了一下佛脚。
　　“没孩子吗？”她满脸疑惑，还带着点残留的困意，看起来萌萌哒。
　　李君亲了她一下，然后揽着她慢慢哄：“还得完成件非常重要的事才能生孩子，我们都还小，不急。”
　　“哦。”
　　“走，陪你买棉纱布去。”
　　“不用买了，没孩子，那现在用不上。”
　　李君想笑，又怕她恼，极力绷住了，问她：“我们回去吃饭，还是在这吃完再回？”
　　结婚证到了手，就是人家正经的儿媳妇，林萱有点囧，不太想回去面对婆婆，能拖一会算一会。
　　“我们去看看那店面吧。”
　　“好。”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一走到楼道口，李君就帮她把伞撑开。伞面比寻常的伞厚实些，里面是银色的，看着不像布料，有点金属的色泽。
　　举伞费劲，他没让她接手，自己掌着伞，小心地帮她遮挡阳光。
　　等两人走到停摩托车那儿，他把伞递给她，自己戴上头盔，又把伞接回来，等着她上车再还她。
　　“帮你也买个头盔，好不好？”
　　“好。”
　　大头盔厚重，好在这家摩托车店做得大，连女士摩托车也有得卖，女士头盔也有，还凑巧有个粉色。
　　大伙都不爱戴头盔，所以头盔是摩托车店的亏本项，老板认出林萱是上次来买头盔的那个，喊价时大方地减了二十。
　　两人戴着头盔，寻常人也不容易辨认，李君往租的店面骑时，特意放慢了速度。
　　路过杨家时，林萱提醒他：“右边那家美丽服装店就是杨丽开的，他们是单门面。”
　　尽管霸了林家不少钱，但杨家本身一穷二白，镇上地皮贵，他们拿着这些钱还要给两儿子存结婚钱，所以只建了一个单门面。一楼窄窄的4*18，楼上三层，杨丽夫妻住二楼，杨峰三楼，四楼则归杨磊。够是够住，但将来孩子一多，只能说勉强住得下。
　　这样的条件，在水泥厂周边，是有傲气的资本，但到了镇上，只能夹紧尾巴做人。
　　“我知道了，不急，我们慢慢收拾他们。”

　　林萱租的店面，离杨家只有几十米距离。服装店只需做简单的装修，木匠师傅已经在收尾了，用砂纸在磨着架子的边条。
　　李君和师傅打了声招呼，随口问了几句，然后带林萱去隔壁店里找老板娘问租房的事。
　　老板娘正愁生计呢，大儿子上高二，一学期学费加生活就得两千，一年就是四千。小儿子明年也要读高中了，上面还有个生病的婆婆要供养。而饭店生意越来越差，要不是收了林萱七千二的租金，这学期就拿不出钱给两个孩子交学费了。
　　“可以可以，我们住二楼，三楼四楼都空着。先前我干娘（婆婆）在三楼住了几个月，东西都备齐了的。虽然住过人，但是你放放心心，卫生我都搞干净了的。四楼还没住过人，没得床铺，要是住四楼也行，我去拖张床铺来。”
　　李君看着林萱，说：“先上去看一下吧。”
　　林萱站在三楼口子那就停了脚步，因为透过窗子，能看到里面有神龛。
　　李君忙揽着她转身向四楼走，低声问她：“要不要换个地方住？”
　　林萱摇头，店可能要开到天黑，不住这一栋，夜里走动不安全。
　　“看看四楼吧。”
　　四楼空荡荡的，只有一套没带漆的桌椅，林萱却立刻点了头，对老板娘说：“租这一层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