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棋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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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由？”李诗酒倒是没料到刚刚这般发疯癫狂之人，这回竟承认的这般干脆利落。
“他该死！”萧云汀咬牙切齿道。
“理由？”李诗酒又问道。
这回她倒是没出声了，默默把头偏过去，李诗酒察觉到她眼中闪过一丝异常，但也只是一瞬，随即又恢复了冷漠与狡黠。
“是因为老宫主宠妾灭妻，冷了落你和你令慈？还是因为他一门心思在你那自以为不争气的弟弟身上，让你寒了心？”
萧云汀依旧没有理睬他，只是用余光瞥了他一眼。
“行吧，你看这样啊，你不想回答也可以，慢慢想嘛，可是在下站了半天是在累得慌，这屋里又没个能入座的地方，唯一的窗帘碎布呢，又贡献给萧大小姐了。不过嘛……”
李诗酒戏谑地看了她一眼，“萧大小姐这身衣裳还真是不错，哪怕破乱不堪，这料子也是极好的，不若先借给在下……”
李诗酒一边说着一边假意上前去扯她的衣衫，萧云汀见状果然受惊不浅，敛去了眸中的狠绝连忙往角落挪，心道眼前这人果真是无耻至极，仗着自己修为高强简直毫无底线，萧云汀恨恨地看了他一眼，只得不甘不愿地接着说下去。
“他欠我的！”萧云汀咬牙切齿道，“他欠我娘的！”
“他这个人，本事不算大，偏偏野心还不小，按资质年龄，他本是没资格做这个一境之主的，可他运气不错，我那位叔叔虽心怀天下，却无心权利，白白把机会让给了他，所以他这个才情并不好的次子，才有了出人头地的机遇。”
“尝到权利滋味的他很是得意，甚至恨不得将全天下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呵，他可当真是我见过最愚蠢的人了，我那蠢弟弟在这点上，倒是全然得他真传。他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舍弃自己心爱的女子，娶了当时身为天相之境一境之主的嫡女为妻，也就是我的娘亲，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那单纯善良的娘亲的一生，也就此走向了终结。”
萧云汀换了个舒服的坐姿，抱紧了自己的双膝，好像那样就能温暖一些。
“他并不爱我娘亲，其实他也并不爱任何人，把我那养尊处优的娘亲哄骗回来之后便开始冷落她，整日与他那下|贱的来路不明的侍女搅和在一起，娘亲很快就发现了，试图与他交涉之后无果，一气之下打算直接回幽都，可他怎么可能会让自己失去这么大的权利依傍，被识破真面目的他干脆也就不装了，直接仗着人多势众将我娘亲关了起来，还放言若敢弃他而去，他就是找到天涯海角也要将这个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碎尸万段。”
“那以后，娘亲直到死，就再也没有回过自己的家，那萧光晖对外声称娘亲患了重病，谁都不见，还把偷偷外祖父安排来的灵医一一收买，收买不了的，就直接灭口，最后实在瞒不住了，他便想出了一个无耻至极的主意。”
李诗酒注意到，那萧大小姐说着说着，竟红了眼睛。
“他让那个就被他折磨得半死不活，半疯不傻的偏偏心性善良的女人，怀孕了！”
“娘亲为了留住我，只能暂时与他妥协，答应他不再惹事，他也终于肯让娘亲稍微在宫中活动一二，好蒙蔽众人，让别人以为娘亲一切安好，娘亲在战战兢兢中又活了十个月，可这一切不过是那个畜生的一场阴谋，他留着母亲，只是为了留一个与天相之境的联系牵绊，方便成就自己大事，但这个牵绊，在我出生之后，一切又都变了。”
李诗酒在一旁听得心中一惊，若这大小姐所言非虚，这老宫主也活该被自己亲生女儿下毒手啊，讲道理自己当时若在一旁，帮大小姐递把刀也是有可能的。
“有我这么个毫无意识的新生儿当棋子，娘亲在他心里已然失去了价值，我出生没多久，他终于忍不住兽|性大发，直接杀了我娘亲，而做完这一切之后，只是在众人轻描淡写的说，娘亲是难产而死，回天乏术！”
“你先打住啊！”李诗酒打断她，“令慈遭此劫难，在下深感惋惜，只是在下不明白，你自己也说了这一切发生在你出生之前，那么敢问大小姐，这些事，又是何人告知与你的呢？”
“你不信我！”萧云汀瞬间怒气冲冲地瞪着他，“我以为我会闲到，将自己娘亲的心酸往事编排出来供你消遣吗？”
“不敢不敢，我从未有过这般心思啊！”李诗酒连忙解释道，“在下当真只是好奇，何人有这么大本事，连幽都城城主都无法探查到的真相，他（她）是如何知根知底，而又敢冒着这么大风险，来告知于你的呢？”
“这与你无关！总之是我愿意而且绝对相信的人，此人断然不会骗我就是了。”萧云汀继续瞪着他道。
“昂，行吧，这般说来萧大小姐对老宫主出手还真是情有可原，孝心一片，感天动地。可一码归一码，你对薄情寡义的生父无情无可厚非，可这跟你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又有何关系，你处心积虑设计陷害，甚至想让他声誉尽损，现在还沦为六境之罪人，难道就因为他身为庶子却抢了你的风头，就让你按捺不住了？”
“呵，你这问题未免好笑至极，什么叫我按捺不住，你不如自己去问问他都做了什么好事，你以为，他一个资质平平，母家又毫无势力的卑微之人，是如何跨过我，跨过天相之境这么大的一块肥肉，偏偏得了我那醉心于权利的父亲的青睐的？”
萧云汀扬起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道:“我告诉你，他自己根本跨不过去，所以只能把我剁碎了拿来踩在脚底下，才一步步，爬过来的！”
阴影处的纤长身影僵住了，江月夜在脑海里快速的将萧云汀的话体会了一遍，城外初逢，进城后盛情相邀，再到后来的极力挽留，怕不是自己跟师弟，也在无形中为这看上去纯情无辜地少宫主，填平了某些道路呢？
“因着这棋子的身份，生来父亲便不喜我，除了勉强将我养大做戏给别人看之外，多余的目光可是一点也不肯分给我，我幼时没看清自己的地位处境，总觉得父亲不喜我是因为我不够优秀，不够听话，不免做尽了蠢事去讨好他。”
说到这里，萧云汀免不了又火冒三丈。
“我本就资质甚佳，外祖父和舅舅又格外疼我，于是我自小便是家族里的佼佼者，无论做什么，我都要做到最好，在家族修行的时候，有些男孩子看不起我的，我便做到凡事都要远远甩开他们一大截，直到把他们一个个踩在脚底下，踩到服气为止！可即便这样，没多久，父亲还是以我是女子为由，娶了那身份卑贱的侍女做了续弦，这才总算有了自己的儿子。”
“那以后我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人人都知道我空有着嫡女的身份，却还比不过一个侍女之子，我每每出去历练修行，别人看我的眼光，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一样，随便一个世家子弟，都敢欺负到我的头上！”
“我12岁那年，家族里接了一个大委托，我那时候就跟着族里的人一同出去历练了，不过那时候我太小，历练结束之后灵力耗尽，我一个人等在山脚等了两天也没人来接我回家，后来来了一位小公子，这人我认识的，在家族里并不算身份尊贵，曾经也在家族里修行过，他告诉我自己可以顺路带我一起回去，我当时没多想，竟傻傻地跟着他上了马车，乏极之后便睡了过去，直到一觉醒来，才发现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萧云汀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凶狠:“他将我带到了一处深山里，我醒来后，察觉到不对，他竟下令先让随从都远远退去，接着便欲对我行不轨之事！我当时真的是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他一个男子，本就力气长我许多，上来就开始毫无廉耻地厮扯我的衣衫，我一时吓坏了，负隅反抗间才发现自己灵力恢复几许，于是便竭尽全力劈了他一掌并趁机逃走。”
李诗酒在一旁酒听得直抽嘴角，这大小姐的命确实不好，人渣到处有，她身边这是尤其多啊！
“我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该向何处逃跑，何况他身边带着不少侍从，一群人在深山里翻天覆地地寻着我的身影，我一动不动地躲在一个小洞里，以草木遮掩隐蔽行踪，有好几次，那群人都搜到我这片了，他们拿着棍棒敲打在我周围的草木土块上，我却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上苍留我一命。”
“我看到那个长着丑恶嘴脸的男子站在高处，一手捂着伤处，一手指挥着众人挖地三尺也要将我找出来，还恶狠狠地说，找到我不用带到他面前，直接一剑捅死，反正未央宫也不在乎我这个嫡女，出了这事，便更不可能留我活口！”
“他们整整在山上翻了三天三夜，幸亏中间我灵力渐渐恢复，靠着敛去气息躲过他们的搜寻，他也不敢久留，怕被路过的人生出怀疑，最终只能悻悻而去，而我，才总算活了过来！”
萧云汀的眼前渐渐模糊，李诗酒听出她声音中的异常，像是悲伤至极，又痛心至极，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悲悯，她这么一个骄傲的人，遭此一难，现在还不得不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这么看来自己也很人渣啊？这可如何是好？李诗酒郁闷地摸摸后脑勺。
“不过没多久我终于还是死了！”萧云汀继续说道。
“我跟一只丧家犬般在深山里又困又累总算找到了出路，我回到家的那一刻，浑身狼狈的样子把所有下人都吓坏了，衣衫破乱不堪，面容憔悴不已，有下人慌慌张张地去通知父亲，父亲却没有过来接我，只是让下人把我带过去，然后在看到我的瞬间，径直朝我走来，狠狠地一个耳刮子把我甩在地上！”
“堂堂天同之境的一境之主，未央宫宫主，我的生父萧光晖，在看到自己绝境生还的女儿时，说的第一句话竟是，”
萧云汀模仿着当日萧光晖暴怒嫌弃的语气，面目狰狞地说道:“你死都死了，还回来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