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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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暖》
文/沈逢春
2021.09.19
“不管我本人多么平庸，我总觉得对你的爱很美。”
————王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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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尧第一次见到周眉那天，是一个炎热的傍晚。
傍晚的天气闷热，一点儿风都没有，闷得人后背和额头直冒汗。
厂子里面刚刚放工，兄弟几个结伴去厂子附近的夜市去吃烧烤。
夜市的入口那边有一个理发店。
店面不大。
洗剪吹三个大字非常显眼，门上还贴着各种各样发型的图片。
因为厂子里刚刚放工的原因，很多人都朝着这边走，人很多，很吵。
那个时候满大街上都是长中分或者大背头。街上的年轻男士们穿着花衬衫，阔腿裤或者喇叭裤。头上喷着发胶，整整齐齐，油光瓦亮。
兄弟几个一向挺会追赶潮流儿，但是今儿个刚放工，脱了工作服就出来了，没那个闲工夫呲个发胶，弄个发型。
穿着个大背心儿，大裤衩儿，脚上刺啦着双旧布鞋。
经过理发店门口，正好看见了一个小妹儿端着一个红色的盆子走了出来，将用过的水倒在门口。
见多了厂子里面的妹子，她们大都黑卷发红嘴唇粗眉毛。
那个时候港风正流行，厂子里面的妹子都那个打扮。
这个洗头小妹儿很不一样。
没有红嘴唇，没有粗眉毛，整个人淡淡的，两根麻花辫垂在胸侧。
再往下看——
胸口处鼓鼓的。
看得陈尧下意识地咽了一口口水。
还没来得及看几眼，那小妹儿就转身回去了。
那牛仔喇叭裤有点紧，看得陈尧脸都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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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摊儿在理发店斜对面儿，“强哥烧烤”。
老板叫王强，外地人，在这一片儿干了很多年了，这一片儿的人都认识他。
一开始就一小混混儿，也干过不少的混事儿，后来找了个老婆，从良了，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小日子过得还挺滋润的。
不过强哥在这一片儿也算是有影响力的。
哥几个找了一个大桌坐下。
和强哥也是老熟人儿了，没客气，直接自己拿张菜单，在上面划拉菜。
强哥这边雇了几个帮工儿，上菜速度很快。
哥几个好不容易出来吃个烧烤喝个酒，心情难得的好。
倒是陈尧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咋了尧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儿？”
刘东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陈尧，顺着陈尧的目光，看见了对面的那个理发店。
刚想说什么，就看见陈尧将目光收了回来。
“没什么。”
刘东就纳闷儿了，理发店那边有什么好看的？
“那小姑娘来理发店就几天，就被你这个臭小子给惦记上了？”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男声，然后陈尧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来人是强哥。
坐到了陈尧身边的那个矮凳子上。
陈尧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强哥，有一点惊讶，强哥是怎么看出来的。
强哥在没结婚之前也谈过很多的女人，多到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陈尧年纪不大，心里想什么很容易猜到，再加上自从坐下，陈尧的眼神就一直停留在那家理发店上。
他在后面一直观察着。
他不傻。
自然不会是以为陈尧看上了那个离异带着孩子的理发店老板娘，陈尧看上的，应该是到理发店来打工的洗头小妹儿。
那小姑娘他这几天经常看见，长得是真的不错，和厂子里面的女人不一样，文文静静的。
“那姑娘来这里才两三天，每天都在这里。”
强哥也没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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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陈尧经常在夜市入口的理发店里面看见她。
听别人说，她年纪不大。
听别人说，她是老板娘的远房亲戚。
听别人说，她不大怎么爱说话。
嗯，都是陈尧听别人说的。
不知道自己的那群好兄弟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他看上了夜市入口理发店的那个洗头小妹儿。整天撺掇着去找人家。
陈尧没搭理他们。
这件事是能着急的吗？
人那小姑娘是能和厂子里面的那些女的比的吗？
这次陈尧难得的多考虑了一下。
“哥你咋回事，平时不是挺能的？”
“这找对象儿啊，得趁早，要不然让别人给抢去了。”
“那姑娘哥几个经过那边看见过，长得是真的不错，把握住啊哥。”
几个人刚刚下工，蹲在厂子大门口，身后是厂子的大铁门，门上都生了锈，一股不知道是啥的味儿。
几个人穿着工作服，身上都是灰，邋里邋遢的。每个人的手里面都拿着夹着一根烟。
大前门，他们都抽这种。
劲儿大点。
“滚！”陈尧瞥了那人一眼。
那姑娘看那样就不好追。
瞎他妈的撺掇什么。
不过没过多久，陈尧就被那帮狐朋狗友拉着去了理发店。
原因是因为陈尧的那头发长了。
陈尧也没太反抗，半推半就地就跟着去了。
理发店很小，之前兄弟几个没在这个店里面理过发。
店里的墙上贴的全部都是各种各样的发型的照片，另外，墙上还贴着一个大镜子，镜子边边角角的位置粘着灰，并不是很干净。
进门便是一个染发剂的味道，夹杂着洗发水的味道，奇奇怪怪的味道，挺刺鼻。
老板娘不在，店里面只有个姑娘。
弯腰正扫着地。
看那样子还挺认真的。
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陈尧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平时挺大胆的，但是一遇到这种事情，难得的就脸红了。
突然背后有一股力量，猛地一下将他推了进去。
毫无防备地被推进去，陈尧撞上了地上的椅子。
声音很响。
原本在扫地的姑娘听见声响，突然抬头看了过来。
难得对视，陈尧竟然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你们是？”
周眉看着站在门口的几个人。
打扮得挺时髦的，都是现在年轻人流行的打扮。
是来理发的？
“剪个头！”
刘东替陈尧回答。
“他要剪头！”
刘东伸手指着被他一把推进来的陈尧说道。
周眉闻言，侧头看了一眼陈尧，似乎是在询问他是不是真的要剪头。
“嗯。”陈尧点头。
然后很自觉地走到椅子那边坐下。
周眉看着陈尧的一连串的动作，轻轻地皱了皱眉，她还从来都没有见到过像他这样主动的顾客。
但是......
“我们老板现在不在，没法给你剪头。”
这确实是这样的，平时剪头发的工作都是老板做的，她只负责一些简单的活，打打杂什么的。
她还真的没给别人剪过头发。
“没事儿妹子，你就给他剪吧，剪得不好也没事儿，他不嫌弃。”
刘东在一旁回答道。
坐在椅子上的周尧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镜子里面的小姑娘。
之前看她都是隔着很远的距离，现在难得的离得这么近。
所以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小姑娘似乎是有点担心自己剪头的技术。
“没事儿，你剪吧，剪成啥样都行。”
陈尧难得的开口说了一句话。
平时吊儿郎当的语气，此时此刻却难得的收住了。
既然本人都这么说了，周眉也没有再拒绝。
“那我就剪了。”
周眉说着，从桌子上拿起了剪头发的剪刀。
举着剪刀在陈尧的头顶，似乎是在犹豫。
深吸一口气。
“你想剪成什么样子的？”
周眉问他。
“不用什么发型，就剪短一点就成。”
陈尧也没说什么发型，这小姑娘剪不了。
剪短一点就成了，不为难她。
周眉听陈尧这么一说，稍稍地放下了点儿心。
然后便剪了起来。
陈尧一直看着镜子。
镜子里面的小姑娘似乎是因为第一次剪头发，有一点紧张，动作都小心翼翼地。
悄悄的打量她。
这姑娘皮肤真的挺白的，手也挺细的。
小摸样是真的不错。
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等到回神儿之后，看见的不仅仅是镜子里面自己的头发，还有身后小姑娘略显迷茫的眼神，以及刘东那几个人努力憋笑的表情。
看着镜子里面自己不知道被剪了多少的头发。
呦呵，剪坏了。
陈尧的发型原本是那段时间非常流行的中分头，哥几个都留的是那个发型，毕竟那时候不是流行吗。
这下好了，说剪短点剪短点。
这他妈的也太短了吧艹。
注意到了陈尧的表情，周眉有一点手足无措。
他也没说剪多短啊，看着他也没说话，心想着剪到了合适的长度，他会告诉她一声呢。
哪能想到他不说话啊。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
周眉着急解释。
“没事儿。”陈尧摆了摆手，也没和她计较什么，毕竟就一小姑娘。
从椅子上起身。
“多少钱？”
“不要钱了，是我没剪好。”
周眉自知是自己的问题，也没想要要钱，等老板回来问起，就从自己的工资里面扣吧。
“不用。”
陈尧从口袋里面拿出钱放在桌子上。
钱正好。
店里的墙上都有贴着收费标准。他长着眼，自己能看见。
走到门口，陈尧突然回头。
“哎你叫什么名字？”
店外一个接着一个人经过，人来人往。
陈尧站在门口，回头看她。
金黄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他逆着光。
周眉看着他朦胧的侧脸，突然觉得这个发型还挺衬他的。
看着吊儿郎当的，其实还挺帅。
“周眉。”
“我叫周眉。”
作者有话说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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