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慕容离风

20、舍不得

　　文远，醉八仙老板，简单说是个黑白通吃的家伙。早年间打架斗殴寻衅滋事可谓样样拿手，曾经因为在酒吧闹事失手杀人而被判入狱，被判死刑缓期执行，后来因为在狱中表现甚佳，作为线人与警方配合破获一起重大毒品走私案件，因此减刑至2年，出狱后金盆洗手，开了醉八仙酒楼，在当地颇受政商人士青睐。
　　放下文远的资料，陆寻不禁感慨，好一个底层草根逆袭成功，登上人生巅峰的励志故事啊！虽然觉得其中难免有些避重就轻之嫌，但是毫无疑问，这文远绝非是个简单人物，甚至可以说这种人本身就是亦正亦邪的化身，人称笑面刀。
　　以陆寻对苏大勇进一段时间的了解，苏大勇会和文远有交集，这着实出乎了陆寻的意料之外！就目前他手中掌握的资料，二人至少明面上不存在任何利益共同点或者矛盾冲突点，看来是他小瞧了苏大勇。
　　保险起见，陆寻约了周晓玲，地点就是上次他们见面的海棠阁。
　　陆寻也不拐弯客套，周晓玲还没坐稳，他的问题已经来了，以你和苏大勇的交情，你知道他和醉八仙的老板文远是什么关系？
　　周晓玲显然想到这样的问题，坦诚回答，我不清楚，他也从未提起过。
　　不过，周晓玲突然想到她电晕陈泽凯，文远帮她善后的事情，然后主动提出想与她合作。周晓玲简单讲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最后她也仍旧强调了一句，我到现在也没有想明白他的身份地位到底有什么必要和我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合作？
　　陆寻弹了弹烟灰，沉思了片刻，回答，苏大勇提到让我去找文远，想来他被关押前应该和文远之间达成过某些方面的共识，或者他拜托文远帮他保存了什么对他清白至关重要的东西，不然他不会暗示我去找文远的。
　　周晓玲听了陆寻的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解释道，苏大勇如果当真有重要证据当时被带走的时候不会不拿出来，除非……
　　除非什么？陆寻听出周晓玲的弦外之音。追问下去，毕竟周晓玲和苏大勇的关系，必然会比旁人更了解苏大勇，周晓玲坚定的维护，让陆寻对苏大勇也多了一分信心。
　　除非文远在帮忙找证据，只是苏大勇没等到就被带走了。所以他希望你去帮他，陆寻想想也有道理。
　　陆寻想了想，习惯性的摸摸下巴，然后意有所指的瞧着周晓玲，看的周晓玲各种不自在。
　　有话直说，别这么看着我，怎么，难不成你突然爱上我啦？周晓玲突然魅惑的眼神飘来。
　　如果你舍得苏大勇的话，我不介意。陆寻是个没什么话不敢接下去的人。
　　嗯，舍不得。周晓玲双手托腮若有所思回答道。
　　言归正传，我觉得你可以先出面，试探下文远，毕竟他主动提出想要和你合作不是么？陆寻收起玩笑正经说道。
　　理由呢？毕竟我当时拒绝的很爽快，没有一个合理又强大的理由，恐怕很难取信于文远，他是个很谨慎的人。周晓玲面对文远总会有种莫名的紧张和害怕，毕竟笑面刀肯定不是白叫的。
　　最直接有效的你把你和苏大勇拥吻的照片扔在他面前，告诉他你是苏大勇的女人……陆寻话未说完，周晓玲的眼神如刀子一样飞了过来，陆寻甚至感觉下一秒周晓玲有给他一巴掌的勇气。
　　你先别忙着拒绝，你想想看，你毕竟是周广治的女儿，你的理由不足够打破常理不足够震撼都不足以让文远相信你。
　　不能曝光的一夜情就有震撼力？难道我没可能是我父亲安排的一颗棋子，以美色诱惑苏大勇加速他落马的进程，这样的故事没有信服力？毕竟你也说了，我如花似玉的年纪，苏大勇比我大了整整15岁，有家有室，陆队长，你觉得如果你是文远，你更愿意相信哪个版本？不瞒陆队长，苏大勇都曾经质疑过我接近他的目的，谁让我的身份是周广治的女儿？周晓玲说的平静无波，似乎说的事情与自己毫无关系，可是陆寻却不得不说，周晓玲远比他想象的聪慧通透，他为自己最初竟然盲目的因为她的美貌将她定义为花瓶的愚昧感到惭愧。
　　那周小姐有更好的办法？陆某人愿闻其详。周晓玲也一愣，没想到陆寻反到将了她一军。
　　周晓玲很真诚的看着陆寻的眼睛，我并无意冒犯你或者故意与你抬杠，我只是很清楚我自己的斤两，我担不起这个重任我不能勉强答应你，到时候出了问题，那是没有任何补救机会的。
　　我和文远不在一个水平上，如果他想对付我，可以说他有一万种方法让我原形毕露，可是我只有认输一条路。老话常说棋逢对手才能酣畅淋漓，可我不是文远的对手，我担心我非但没有套出有用的消息反倒会让他知道了苏大勇的一个弱点，毕竟我和苏大勇的关系不是能放在阳光下的，陆队长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陆寻半天没有说话，他认同周晓玲的话，今天周晓玲的每一句话，每一层面的考量，都正中要害，周晓玲之于苏大勇，的确是一把绝对的双刃剑，是不到万不得已破釜沉舟的鱼死网破的最后护身符，因为这道符咒一旦启封，就意味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说到底，周晓玲在意的从来不是她自己，她自始至终都把自己当作帮助苏大勇洗刷冤屈的一把刀，她希望刀能最大限度替苏大勇披荆斩棘，却也希望最大程度保护苏大勇，不忍心让他多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想通这些，陆寻也为周晓玲能愿意为了苏大勇做到如此而感到动容。
　　我懂了，我会亲自和文远接触，只要苏大勇真的是被冤枉的，那么事实就一定会还给他清白的。
　　文远心里也有些急躁，毕竟苏大勇被带走有些日子了，可以说音讯全无，从最近的各种爆出的信息可以看出，是有人故意针对苏大勇的。而他这边那3笔钱依然没有实质上的进展。3笔款项分别来自四川大凉山黎溪镇农村信用合作社30万元，黑龙江漠河镇建设银行45万以及贵州省贵安新区平寨村农业银行22万，都是使用自助汇款方式，所以均没有留下任何汇款人真实信息。而且这三个地区地处偏远山区，信息一体化程度并不高，其中22万元的自助汇款机器处的监控器居然还是坏的，线索就这样断了。另外两笔虽有监控，但是明显汇款人并不愿意留下痕迹，因此都进行了一定伪装，分别有帽子围巾口罩遮掩，且全程刻意低头避开摄像头，因此也没有提取到有效信息。
　　盯着苏大勇留下的纸条，显然是复印出来的，且裁掉了其余部分，仅仅只留下打着红色问号的3笔款项。
　　文远正叼着烟嘴里一遍一遍问候这些搞鬼的龟孙子们，敲门声响起，进来吧！文总，有位自称是来自市公安局刑警队的陆寻陆警官说有您感兴趣的消息。文远勾眉不屑的笑道，噱头倒是挺有创意，请他进来吧！文远自问已经很多年不曾需要和警察打交道了，所以他文远不去警察局报道了，警察居然自己主动找上门，有意思！
　　陆寻，市刑警队的，文总，初次见面请多关照。陆寻先开口，他觉得自己毕竟在文远面前属于晚辈，而且今日他是属于有求于文远，因此无论如何，他的礼数周全些总是没错的。
　　文远心里嗤笑，他这辈子前半辈子几乎天天和警察打交道了，从来都是他面对警察伏低做小点头哈腰陪着笑，这还是头一次一个刑警队长，如此恭敬如此有礼，让文远瞬间有了吐气扬眉翻身当家的自豪感。
　　听说陆队长手里有我感兴趣的消息？文某人自己竟然忘记最近对什么消息感兴趣了，不如陆队长提醒一下？文远不动声色给了陆寻一个下马威，陆寻哑然，到也没有很在意一般，悠哉悠哉点了颗烟叼在嘴里，然后很恭敬的递给文远一只，然后极其自然坐在文远桌上，咔嗒点燃打火机为文远点烟时，低低的声音传来，其实我是来替苏大勇捎句问候。
　　本来还沉浸在享受中的文远在听到陆寻的声音后，夹烟的手指不觉一顿，也就一瞬便又恢复到笑意满满的样子，并不接陆寻的话茬，那问候我收到了。
　　那我给文总提个醒，16年前的曹家巷332号弄堂里。
　　苏大勇告诉你的？文远的声音里明显透着阴狠。
　　谁告诉我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要懂的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尚且需涌泉相报，更何况是生死关头救命之恩？陆寻还是那么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
　　你到底想怎么样？直说吧。文远半天说了一句。
　　来替苏大勇要答案！毕竟你也清楚，如今的苏大勇分身乏力不是么？这是陆寻在和周晓玲交谈过后，作出的猜测，苏大勇一定将一些重要证据交给了文远，至于为何文远至今仍旧按兵不动，陆寻和周晓玲其实都做最坏的打算:文远临阵倒戈！
　　其实，至少目前陆寻和周晓玲都误会了文远，并非他倒戈，而是他已经将生意逐步洗白，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文远也很珍惜如今的羽毛，若非无路可走，文远并不愿意再轻易动用那些不入流的手段与那些没有底线的人有过多接触，毕竟一旦再次沾染，难保会生出什么变数，尤其此次文远清楚苏大勇是触了一些人的逆鳞才会遭此一劫，他是亏欠苏大勇，可是如果让他去做以卵击石的举动只是为了回馈苏大勇那他是没那个魄力和勇气的，这也是他当初有利用周晓玲的初衷，只是周晓玲此后并无其他举动加之她父亲周广治，文远也不敢轻易动用周晓玲。
　　我凭什么相信你是苏大勇的代言人？文远眼下对陆寻怀疑成分很重。
　　不然我如何会知道你们之间的约定？这是你们之间的秘密不是么？
　　陆队长，我需要考虑一下，明天下午两点我会给个答复如何？文远需要缓冲一下，他也明白，陆寻既然盯上了他，他十有八九也是逃不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