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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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沉听语气有些疲惫，还带有几分恳求，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猫小狗。
这和平时的他完全不同。
顾西秋也没想那么多了，过去给他开门。
怎想门扉刚开，顾西秋眼前一黑，随即对方高大的身躯沉沉压了下来。
“怎么了？！”
顾西秋被吓到了，他赶紧接住阙沉听不让他倒去地上，而此刻阙沉听的身体诡异地热得发烫。
他赶紧半拖半抱地将人带到床上。
“西秋……”
高热下的他眼神有些迷离，眉心紧拧眉尾下吊，在外人面前不近人情的冷峻容颜，毫不吝啬地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了他眼前。
顾西秋少有见他如此难受的时候，心下顿时有了几分猜想，于是问：“又是心魔？”
阙沉听不确定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眸子瞥向窗棱处，又收回视线。
“该怎么办呢……”
上回顾西秋就没能找到缓解他心魔的办法。
眼下阙沉听又被心魔所困，自己却没什么办法能够帮助他。毕竟这玩意儿，只能靠强大的意志力走出来，否则也不会叫心魔了。
“我没事，我只是想见你。”
阙沉听躺在他的床上，鼻尖萦绕着专属于他的淡淡药香，内心的燥热平和了些许。
“难道见我就能好吗？”
作为行医之人，顾西秋不想听见这样的话，因为在他看来这是病者态度消极的表现。
阙沉听在得知心魔发作的时候，最应该做的就是找个无人打扰，且灵气充沛之地闭关，这才能帮助到他。
他以为对方这么厉害定是知道的，却不想第一个念头竟是来找自己。
自从面具被狄玄摘下之后，顾西秋便没有再隐藏真实的样貌了，也就意味着，旁人能更加清楚察觉到他脸上的喜怒哀乐。
阙沉听见他坐在床边，虽然语气还如寻常那般，但很明显漂亮清澈的眼眸里尽是对他的不满，嘴唇轻抿着，变成了有些生气的仙君。
蓦地，阙沉听脑海里冒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他居然想听顾西秋骂骂他。
“嗯，会好。”
顾西秋作为大夫，非常不赞同他的想法。但他也知道有些本事在身的人，通常在某一方面都会相当执着难劝。
对于这样的病人他没有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可还是忍不住瞪了阙沉听一眼。
没等到仙君骂人，阙沉听有一点小失望。
而随后他看见顾西秋幽怨地瞪他，明明该是一副生气的面孔，但他眉眼过于柔和秀丽做不出这副气派来，倒是似嗔似怒，像猫挠一样。
阙沉听立时感觉腹部有根绷紧的弦直直往心脏拉扯，呼吸都紧了。
要命。
“你且躺一会儿，我去外面站站，不扰你。”
顾西秋没注意到对方的异样，正要往外走。可刚走出两步，手腕就被身后之人猛地攥住。
对方的肌肤异常滚烫，顾西秋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你在躲我？”
顾西秋迷茫地眨了眨眼，“并无。”
“那为何你还要走？”
顾西秋感觉阙沉听应该是烧糊涂了，方才自己刚说了不想打扰他所以才想出去。
哎，罢了，不和病人计较。
“我便留下吧。”
简单整理了衣摆，顾西秋再次回到床边坐好。
“下不为例，往后若是再出现类似情形，身边之人越少越好。”
“嗯，你说的我都听。”
这次阙沉听没有和他顶嘴了，甚至还乖巧地点点头，认真凝视着他，观察他脸上每一个细微表情。
顾西秋见他这般模样，心里不禁犯起嘀咕。
心魔如此频繁发作定是离飞升不远了。可两次自己为他诊脉之时，这股力量又仿佛被他自己压了下去，时有时无。
按道理，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毕竟哪里有人能随意操控自己飞升的时间？
正思忖着，突然顾西秋感觉手腕上的灼热没有了。
“西秋，我好难受……”
阙沉听心魔好像又发作了，汗水顺着高挺的鼻梁滑下，薄唇翕动，眼神迷离地看着他。
“啊这、这该如何是好……”
顾西秋慌了，脑子里急速飞转找寻可以缓解他痛苦的办法。
虽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若持续下去，人也是吃不消的。
而就在他手足无措之际，对方忽然起身将他拉入怀中，两人双双倒下！
“啊！”
顾西秋简直猝不及防，对方也料到他会逃走，提前用手臂紧紧箍住他的腰，让对方维持趴在自己身上的动作。
“阙沉听！”
“别动，过一会儿就好。”
果然，阙沉听只是抱着他，什么也没做。但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太别扭了，顾西秋也是生平第一次和旁人如此亲近，一时很不习惯。
但说来奇怪，和阙沉听在一起时，自己似乎也不是那么排斥。
“你身上的味道对我有效。”
正想再挣扎一下，但听见对方这句话后，顾西秋便停止了动作。
他确实常年会佩戴一些有药物作用的香囊在身，说不定误打误撞正好能解燃眉之急。
“这样就行么？”
顾西秋双手抵住他的胸膛，努力为自己争取一点空间。而他也能感受到阙沉听此刻强健有力的心跳，一下下似是快跳出胸腔。
“嗯。”
阙沉听闷声道。
好吧。
为了救人，他愿意做一点小小的牺牲。
念头刚划过，谁知下一刻腰间的手臂突然用力，随即顾西秋感觉自己倒在了对方身侧。紧接着阙沉听搂住他的腰，然后将脸埋入他胸口处，鼻间发出一声满意的喟叹。
“你……！”
顾西秋没忍住红了耳根，哪里想得到曾经避闪不及的人此刻竟十分依赖地躺在他怀里。
换作以前的自己，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自己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处理，毕竟他从未见过哪个病人抱着大夫治病的。
顾西秋从脖子到耳朵尖的肌肤又红了，双手无处安放。但看见怀里的人逐渐平静，内心又升腾起医者的欣慰。他终是叹了口气，试着将手放在对方后背上安抚一下。
可还没等他将手放上去，对方忽然开口：
“西秋，我们是朋友，对么？”
阙沉听抬起脸看着他，神情早就不见半分不可一世的影子，唯有出奇的乖巧和依赖。
对方深邃的眼瞳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顾西秋脑子蒙蒙的，顺着他的话道：“嗯。”
阙沉听笑了笑，“既然是朋友，那你会治好我，是么？”
那是自然。
顾西秋又懵懂地点点头。
“那睡吧。”
阙沉听脚尖轻轻一勾，被子便盖在了二人身上。房间里的烛火也悄然熄灭，四周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顾西秋：“ ？”
“你要睡在这里？”
顾西秋不确定这是真的，开口问道。
哪想对方脑袋都不抬一下，声音慵懒又沙哑，“头好疼。”
“……”
罢了，他不和病人计较。
只是……也应该换个姿势吧？
他们之间明明不存在男女大防，但顾西秋就是心慌得不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更别提对方个头比他高出不少，这个姿势久了他也很累欸。
然而就在他摇摆不着要不要将人推开之时，怀中人忽然道：
“西秋，你是这世间对我最好的人。”
瞳孔颓然放大，顾西秋以为是自己听错了，顿时呆愣住，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对方是认真的。
“我知道你定是不信的，可这就是我此时所感。”
虽熄了灯，但皎洁月光从窗外透入，洒落在二人身上，为他们彼此蒙上一层柔和的光。
这大概是他们这两世加起来第一次平静的独处。
“这几日我一直尝试突破修为桎梏，想着若他日飞升，我便能离你更近一步……”阙沉听凝视着他，俊美得略带妖异的面容上，满满都是真诚和温柔。
“但……西秋，我好像没有做好。”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沮丧委屈，眉目中更是染上几分哀愁。
此情此景令顾西秋不禁动容，全然忘记他心魔的异常，出声安慰：“别这样说，你已经很厉害了。”
“真的？”
“嗯，真的。”
“是别人说的，还是此乃西秋你心中所想？”
顾西秋迷茫地眨眨眼，“二者有何分别？”
“当然有。”
蓦地，阙沉听起身支撑在他两侧，从上俯视他，眼神灼灼，“别人怎么说是他们的事，与我无关。但你，与我有关。”
他的话似是有魔咒，字字萦绕在顾西秋心间，顺着经络渗透进骨髓。
在这一刻，他感觉阙沉听对他是不一样的。可究竟哪儿不一样，他也说不上。
脸颊很热，心跳快得离谱。
他想移开目光，但视线仿佛被对方锁住了似的，怎样也离不开眼前的面容。
顾西秋长睫微颤，垂眸试图掩住眼中的情绪，怕被对方看了笑话。
“谢谢。”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里只有这两字能够表达他的想法。
谢谢阙沉听这般看重他，也谢谢他的不计前嫌。
他说得很轻，像羽毛一样划过对方心弦。
阙沉听眸光一暗，顿时伏低身子靠近，高束的墨发垂落在他身侧，二人鼻尖差点都快碰在了一起。
“既是谢我，不妨答应我一个请求。”
见对方猝然靠近，顾西秋吓得差点钻进被子里。可棉被现下都被阙沉听压着，自己无路可退，只能默念清心咒，故作镇定道：
“什么？”
“唤我沉听，可好？”
明明这对于他而言不算什么，毕竟有时候他也会叫曲连溪为连溪。
但……但阙沉听不一样。
他们从一开始便不一样……
哪怕是在上界，他也未曾这般称呼过阙沉听。
见他犹豫，阙沉听凑近他耳边，薄唇无意间擦过他的耳垂，温热的气息呼出，低沉沙哑的声音中隐含一丝几不可察的蛊惑：
“好不好，师父？”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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