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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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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曲连溪进来,楚修立时察觉异样翻身而起进入戒备状态。
 下一刻,两人就打了照面。
 
 曲连溪瞧着床上怎还有一人,脸色马上变了。
 “你是谁?”
 
 顾西秋怕他们打起来,赶紧过去站在两人中间,相互介绍道:“楚兄,这位是我的朋友曲连溪。”
 
 然后他又对曲连溪说:“这位是楚修兄弟,是我刚认识的朋友。”
 
 “朋友?”
 曲连溪上下打量着对方,神情很是不满。
 什么刚结识的朋友能睡一张床上去?还是区区凡人,虽然长得还行但看起来凶巴巴的,定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楚修?现在你可以走了,这里有我就够了。”
 
 顾西秋替楚修说话道:“人家也是来寻人的,互相帮衬嘛。”
 
 曲连溪正想反驳,这时一旁楚修开了口:
 “还是顾公子心善,若没有顾公子相助,在下不知如何是好。”
 
 诶?
 
 顾西秋以为他们会吵架,却不想楚修一改态度,竟和颜悦色地夸起了他,这倒让顾西秋很不好意思,顿觉心有愧意并教训曲连溪道:
 
 “好了曲连溪,不要为难别人了。”
 “哎不是我……”
 
 眼瞧口风瞬间变了,曲连溪看向楚修,只见对方嘴角还噙着一丝挑衅的笑,但在顾西秋转过身时,楚修又收了笑恢复正常。
 
 好家伙。
 他曲连溪居然被一个凡人耍了!
 
 而就在这时,不远处隔壁厢房内传来异动。
 顾西秋心道不好,赶紧拉上这两人往床上去。
 
 曲连溪顿时有些慌张无措,耳尖也红了,急忙问:“欸西秋你你你做什么?”
 
 另一边楚修则一脸嫌弃和极度不愿,“真的要吗?”
 
 “哎呀没时间了!”
 
 大被一掀,于是三个大男人都被迫挤上了同一张床。
 顾西秋睡在中间,还好他比较瘦,不然根本躺不下。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我原以为你又不长记性去找阙沉听了呢。”
 尽管这床上得不情不愿,但曲连溪还是头一回与他这么躺着,一时觉着新奇兴奋,便也不顾那些不快了。
 
 顾西秋与楚修的手臂紧挨着。
 而在曲连溪提到阙沉听时,楚修手臂上的肌肉明显绷紧了一下。
 
 顾西秋哪里好意思说自己下凡第一天就被他逮住了,只能含糊其词道:“啊,那个……你又是为何来的?”
 
 “你不知道?”说了这句话后,曲连溪想起了什么,“哦对,你可能是不知道……”
 “赤毋被偷了。”
 
 赤毋乃天地法器之一,阴阳双合。
 阴赤毋主疟疾化界,能生天灾异祸、破除万般结界。阳赤毋则主逢凶化吉,破一切邪魔。
 
 但此物一直由丹阳神君看护,几万年来从未出过任何差错。
 
 顾西秋惊讶极了,“怎会呢?丹阳他不是……”
 
 “丹阳他……没了。”
 丹阳神君非传统意义上的身死道消,毕竟怎么说也是一方神君。只是他受了很重的伤,目前沉睡在少使山下,不知何时能醒来。
 
 而能将其重创者,整个仙界一只手掌都数得过来。
 
 曲连溪:“我这次就是发现赤毋被使用的痕迹,便来到此处。”
 
 “什么?”
 
 如此看来,近期所生之事皆十分符合阴赤毋的初期特性,且使用者直到如今还未暴露一丁点身份,实非凡人可为。
 
 原以为这两次事件顶多是某个能力高深的修士所为,却不想竟然是他们仙界之人。
 这已经不单单是人界的事了。
 
 顾西秋感觉自己对这个世界的发展越发难以掌控。从玄诚道君的提前死亡开始,一切便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来不及细问,外面忽然起了风。
 挂在檐角的古铜风铃丁零作响,被风吹起的落叶如枯蝶在窗前凌乱飞舞,似有倾盆大雨之势。
 
 “嘘。”
 
 楚修示意他们安静,然后对顾西秋说:“要来了。”
 
 “啥要来……唔!”
 曲连溪一张嘴,下一刻就被顾西秋塞了颗丹药在嘴里。
 
 与此同时,窗外隐隐透出摇晃的烛光。
 黑色身影手持烛台缓步而来,悄无声息。
 
 他在房门外站了很久,确定里头的人都睡着后,便在窗户纸上戳了个洞,然后往里瞧。
 
 一……二……三???
 等等,这床上怎么睡了三个人?
 这、这也太不节制了吧!
 
 震惊之余,来人还是不忘正事,将如头发丝一般的细烟吹进房内。在听到里头人的呼吸变得更加绵长,他才放心离去。
 
 而他前脚一走,后脚三人便从床上跃起,隐了气息尾随前进。
 
 偌大宫宇,因年久失修而布满青苔藤蔓,墙漆斑驳隐可见裂缝。
 药宗遣散了大部分弟子,早就不复昔日繁荣,只剩几名忠心不肯走的,留下来继续守护。
 
 陈茗端着烛台,走过空寂的长廊,再步上级级台阶,来到唯一一座建在孤山上的殿宇。
 这是药宗最高的建筑——归思楼。
 
 从山下到顶峰,道路两旁植满梧桐,却都已枯萎。厚厚的落叶堆积在台阶上,踩上去的每一步都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他们跟在后面。
 曲连溪轻吹一口气,四周登时刮起一阵微风,将上面的落叶悉数吹开。
 
 “走。”
 
 顾西秋盯得很紧,但在进入归思楼后,陈茗却忽然消失了。而在他们眼前的,是一间宽敞的藏书室,几乎容纳了世间所有的古籍药典。
 
 顾西秋再次精神了,恨不得将此处翻个底朝天。
 楚修在一旁将他脸上的神情尽收眼底,几不可察地从鼻间呼出一气,对他们道:
 
 “或许此处有线索,你们先留在这儿查找,我跟过去看看。”
 
 “不行,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跟你去。”顾西秋道。
 
 “不需要。”
 楚修拒绝得十分干脆,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便自顾自朝最里面的雕花门走去。
 而进去之后,楚修并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后背靠住石墙,躲在暗处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见他走后,曲连溪才敢开口:
 “此番是要去找这儿的宗主吗?”
 
 顾西秋点点头,“他嫌疑最大,或许知道什么线索能助我们找到那人。”
 
 曲连溪又往楚修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确定人走后,话锋随即一转:
 
 “那些凡人不是你杀的吧?”
 
 顾西秋随手从旁边的柜子里取下一本古籍翻阅起来,语气淡淡,“是与否如今不重要了。”
 
 曲连溪眉头皱起,愤愤不平。
 “如何不重要?你当那一万神鞭是说来玩的吗?!若非我去求情,你恐怕早就被打死了!”
 
 顾西秋垂下眼眸,看着泛黄书页一篇篇从指腹翻过,可没有一个字进了心里。
 
 “连溪,谢谢你。我知道你为我好,我也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愿意为我的行为负责。”
 
 曲连溪走过来一把将他手里的书抽走,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怒火,“可我不愿!”
 “为何你要替他认罪?为何又总是处处向着他?当年犯错的明明是他阙沉听,但为何西秋你仿佛总是对他怀有一丝愧疚之情?”
 
 最后一句话令顾西秋寒毛竖起。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觉得曲连溪已经知道了,知道当年是他做了坏事,他才是那个坏人。
 
 他不知道怎么说,只能转过身去背对他,不让对方看出自己的心虚。
 
 而顾西秋这一举动在曲连溪看来,像是被言语中伤的可怜人。
 他放下气焰,收回咄咄逼人的架势。在仙界横行霸道惯了的贵公子,难得放下身段对他软声道:
 
 “抱歉西秋,方才是我激动了。我、我就是不喜欢他,不想看见你和他在一起。等下便随我回仙界吧,你就去我那儿,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
 
 内室里的人默了很久。
 久到谈话结束了好一会儿,他才有些踉跄地继续向前走。
 
 清幽的冷风从黑暗的尽头涌来。
 衣袍翻飞间,“楚修”略微侧头便将面具撕扯下来,露出那张原本极为精致冷峻的容貌。
 
 他略显失神,但脚下每一步都精准避开此地机关,仿佛早已熟知归思楼的一草一木,如敏捷的雨燕,快速穿梭于机关暗道中。
 
 少顷,他便到了最顶层。
 还未走近,便闻到铺天盖地的酒味。
 
 房梁上四处悬挂着画卷,而地面则摆满了空酒壶以及还未来得及饮用的好酒。
 
 画像上的,是一名笑容明艳的男子,只是他偶尔在看书,偶尔在研药。每一幅他都微笑望着作画者,眉目含情,似是很高兴看到他的到来。
 不难看出作画之人对其的喜爱之情,竟是连发丝都刻画得栩栩如生,像是要从画中走出那般。
 
 阙沉听冷笑一声,脚尖将最近的酒壶勾起然后朝前方踢了过去。
 
 酒壶还未近身,便被一面容苍白满是胡茬的男人一把接住。
 哪怕时过境迁,依然能从此人身上,看到当年的意气风发。
 
 阙沉听:“符玉真,好久不见。”
 
 “呵,我道是谁……”
 
 符玉真仰头将壶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奋力朝眼前的墙壁砸了上去。
 立时碎片飞溅,其中一片径直飞向阙沉听,但对方不闪不躲,直到碎片将他身侧的画像一分为二。
 
 “……原来是你啊,小疯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