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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逐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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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塔博士？！”红发博士被这忽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从「震撼」的情绪脱出并转过头后，她却更惊讶地看到了一位穿着冲锋衣戴着口罩的少女正风尘仆仆地站在她身后。那两抹造型夸张的灰色螺旋双马尾几乎要垂落地面，与那些掉落下来的石块、金属片来个亲密接触。
“你怎么在这？”特斯拉博士继续说道，内心不断猜测她来到这里的目的。娜塔·卡斯兰娜博士，隶属于游离在「天命」、「逆熵」管辖范围之外的对抗崩坏组织「C.A.B」。虽然双方在群英市就已有过共事的前提下能够确定她并无恶意，可关于对方是如何在盐湖基地早收到这种袭击的情况下还能找到这里来的，以及驱使她的动力又是如何，特斯拉博士并不清楚。
“嘿嘿，这就说来话长了……”娜塔博士浅浅一笑，随后快步来到红发博士的身边，并从背包里掏出一件相同款式的冲锋衣和口罩递给她，“先把这些穿上，快点。”
“怎么回事？”听出对方语气并不从容，特斯拉博士迅速接过衣服套到自己身上，并询问道。
“目前世界各地都正遭受着这类激光和崩坏兽的袭击，盐湖基地的受袭程度还不能算太过严重……而与此同时，在敌人袭击的过程中，一种尚不明确的辐射颗粒被带入进了这个世界，并通过空气快速传播开来，受其影响的症状多种多样，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正想向红发博士做进一步解释的娜塔忽然瞄到了一旁的医疗报告，“诶？原来你们已经研究过了啊，那就不用我再多浪费时间了…..不过基于现在空气里的颗粒含量，你要独自留下也就算了，居然还敢不做任何防护措施，能坚持到现在也是奇迹了。”
“等等等等，什么叫……难道说这种崩坏辐射并不是琪亚娜她们使用「律者权能」时导致的么？”听娜塔博士一口气说出这么多的话语，特斯拉博士察觉到了其中的问题，“等等，那琪亚娜她们现在？！”
“她们没事儿，我在来之前已经联系布洛妮娅去营救她们了。比起你，她们更不要命，居然想凭两个人的力量拖住「行星级」崩坏兽，还好这个世界目前的大气环境不支持它的降临，否则凶多吉少……”娜塔博士一边解释，一边通过监控画面观测着那只露出了一部分躯体在乌云外面的虫型生物，确定对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并继续说道，
“……当然了，那些影响人们的崩坏辐射也并非从她们身上产生，而是通过激光爆炸时与粉尘发生反应而出现的一种物质。你可以理解为「现代」的人穿越回「古代」，所携带的病菌也跟着回到了过去。这种激光，本身就是一种我们从未接触的生化武器。而且，这种颗粒会主动寻找附近的活性崩坏粒子源，与之结合到一起并开始腐蚀其源头……换句话说，越是强大的「崩坏能」拥有者，就越会深受其影响。”
“原来如此，那琪亚娜和芽衣会陷入昏迷也是受到了辐射的影响……可、可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行星级」崩坏兽……这又是什么崩坏兽，是以什么为依据定义的？”特斯拉博士跟着娜塔博士的思维。
“我负责的几个项目里就有一项是关于「宇宙」的。而「行星级」正是以宇宙背景作为导论的一种未经证实的概念。我在监控崩坏粒子流通时，轨道卫星曾接受到几秒来自宇宙深处的频率高峰数值，通过逐帧分析排查发现其中记录着最高点崩坏能峰值的一帧，其粒子浓度甚至超过了「审判级」崩坏兽和所有「律者」所拥有的数值记录。我把这个发现告诉了菲利普局长，但他能提供的帮助也极其有限，这也是我会出现在这的主要原因，只不过还没等到后续的证实，它就先给了我一个惊喜……”正说话时，又一座被崩坏兽袭击的建筑倒塌，震得两人一阵趔趄，“至于辐射颗粒……是我来时的路上，看到了太多受到辐射影响的人们，就采集了点样本用于相关的研究……
“总之，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确认崩坏能辐射的具体成分，并分析出相应的中和物质，否则越拖下去，危害不可想象。”娜塔博士小跑着来到终端屏幕前，迅速熟悉着操作台的使用方式，“这件衣服和口罩都是一种泛用型极强的防护工具，但只足够暂缓我们受影响的时间。”
“那琪亚娜她们……”特斯拉博士也开始着手进行分析工作。但她的内心更多地在担心着琪亚娜、芽衣还有布洛妮娅她们的安危，因此有些不在状态。
“她们已经撤离，这会儿应该已经与「尘埃小队」完成汇合，你可以联系小队队长确认一下情况。”
“不用了，能安全撤出就足够了……开始吧，现阶段盐湖基地的战斗力量几乎为零，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争分夺秒。”特斯拉博士摇摇头。时间慢慢地流逝，如今的基地，可以说只剩下了她们两个人。
……
……
“物质序列排列完毕，很复杂，不好解析。”
……
“117号测试，插入实验物质，活性酶含量注射5%，开始推拟中和过程……推拟失败，中和物质被颗粒吞噬。”
……
“258号测试，插入实验物质，注射1%的活性噬菌，开始进行模拟过程……模拟失败，活性噬菌发生衰变，无法对辐射颗粒产生影响。”
……
“422号测试，插入实验物质，加入35%碳化颗粒，开始推拟……唔，该类颗粒无法形成稳定框架，无法推拟。”
……
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在运算系统的协助下，特斯拉博士和娜塔博士两人已经尝试过了数百种不同的中和物质，但仍没发现能够有效对抗空气中辐射颗粒的物质。其中绝大部分中和物质都在与辐射颗粒样本发生接触的时候被其轻松化解，还有另外一小部分物质甚至还没有进行任何中和尝试，其中的不稳定成分就将整个结构摧毁……无奈两人只能没完没了地尝试各种可能的排列组合。
“「行星级」还有没有动静？”特斯拉博士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编辑完又一种中和物质的组合公式后，将其输入到终端系统内完成整合，并准备进行新一轮的模拟测试。在等待的过程中，她询问一旁的娜塔博士。
“没有，跟雕像一样。”也在忙着整理可用材料的后者草草看了眼监控，回答。
“啧，早知道就让鸡窝头跟我留下来了，这种药物工作完全不是我擅长的领域嘛。”
“别打哈哈了，快点进行下一……”知道对方只是在抱怨的娜塔博士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她赶紧进行下一项中和公式的实验。可话音还未完全落下，终端上的某个屏幕忽然弹出了一个硕大的「感叹标志」，刺耳的警报尖啸在仓库里回荡，“诶诶诶？怎么了怎么了？！！”
某人还不完全了解盐湖基地的系统。
“什么……居然这么快？！！”自打警报响起后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的特斯拉博士凑了过来，可只是略微撇了了一眼，她的瞳孔就急剧放大。不难看出来，这声警报所蕴含的消息并不乐观。至少也在她的计划之外，“……我们、我们应该还有至少半个小时的时间才对……”
“怎么了？”
“是海啸警报。激光融化了北地的冰山冰川，导致海平面上涨过快。气象卫星监测到海啸已经冲击了所有的沿海地区，预计五分钟后将会到达盐湖基地……”特斯拉博士伫立在原地，沉声解释。
“什么？！可我们还没……”娜塔博士同样瞪大了双眼。她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然意识到，这一警报所代表的「信息」已是无可避免的「事实」，不会因为一两句「抱怨」的话语就发生改变，“……我们不可能在300秒的时间里找到中和物质的合成公式。”
她们已经被判了死刑。
“几级的？”不甘心的娜塔博士又问道。虽然明知结局的走向，但她还是期待着那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希望」能够实现……只是，特斯拉博士接下来的一个数字却让她彻底死了心。
“6级。”
“……”
“6级是目前气象卫星可检测到的最高级别……但海洋局的大部分信号浮标都已经被海啸波幅摧毁，正往我们这边靠近的海啸只会比「6级」这个数字更高，也更恐怖……”特斯拉博士没有参杂任何感情地说着话，像个机器人似的。可她说的每句话，都仿佛钉子狠狠敲击在了娜塔博士的心口。
“……”意外来得如此之快，「少女」并不适应这样的节奏，不知该如何做决定的她没有说话，只是不停抓弄着手边的桌角。
“带上东西，把数据拷贝下来，我们该撤了。”特斯拉博士也明白对方的短处所在，虽然单在学术方面上娜塔的造诣并不比自己低，但毕竟没有作为「领导者」的经验，在遇到各类突发事件的时候无法运用坚毅的性格与经验的支持促使她及时地做出选择，因此，特斯拉博士必须引导她做出行动。
“撤……？可我们该撤到哪里？我在来时的路上经过了许多地方，我确信现在已经没有任何一处可以用「安全」形容的地方了，就算我们逃过了海啸的冲击，但是那些激光和无处不在的崩坏兽，又该怎么办？”娜塔博士摇摇头。现在的状况已经完全脱离了她能够处理的范围。
“跟着我就行。”特斯拉博士的语气很严肃。只见她从一旁的桌上拿过一个便携式硬盘，将连接线插入终端的主机接口，并轻触指令键让系统开始往硬盘内转移所有重要的数据。
而在等待的过程中，她又迅速调出了一张盐湖基地与附近地区的卫星平面地图地图。纤细的手指在键盘上随着终端指令的下达，佩戴在每个人身上的便携通讯器立刻完成了自动开机，内嵌在其中的微型信号发射器开始运作、启动，将所有人的所在坐标发送到了仍在运作的卫星，再经由其起到中转站的作用，在临时指挥室的地图上标注出了她们目前所在的实时位置。
“东面市郊大型避难营地……西面地下中型避难设施……南面集中……北面……嗯，全部都进到避难所里了就好……”看着地图上分布均匀且集中的蓝色小点，特斯拉博士轻轻点了点头。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这可能是现阶段唯一的好消息了。紧接着，博士又缩小了地图的比例，“呼……休伯利安也顺利转变了航线……要是真让德丽莎她们按计划返航，恐怕会损失更多。”
……
此时，屏幕上的红色倒计时只剩下了两分钟。
……
“人员全都撤离出去了……？”这时，娜塔博士问道。虽然关于辐射颗粒和其他数据的拷贝工作已在自动进行，但她还是在工作台上尝试着想要组合出可供中和的物质，“可避难所也无法保证能一直待下去不是么？总归是要有个去处……”
“所以避难所才会被称作「避难所」，否则就应该用「后方基地」来形容了。”特斯拉博士一边确认着基地人员的方位，一边回答身旁的娜塔博士。
“所以说……？！”
“你猜的没错，这些避难所只是通往另一个「地方」的媒介，是一条特殊的「通道」。”红发博士用接近于抱怨的语气说道：“想当初我提交这个项目方案的时候，逆熵高层说什么也不给通过，说是会造成地基凹陷？！信他个鬼！！我明明就避开了所有地基区域，不想拨款就直说！还好我强行开挖，看吧！现在这座用不就体现……”
「滴滴——」终端系统忽然响了两声。
“好了，数据拷贝完毕，准备撤退了。”特斯拉博士没有继续说下去。她拔掉接口，将硬盘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同时招呼着娜塔博士，并飞快地切换系统，准备摁下那个能够启动「计划」的键位。
……
这时候，屏幕上的红色倒计时只剩下一分钟。
剧烈的晃动和震荡愈发明显。两人的身形都有些无法站稳。
……
“啊！！！！”可当娜塔博士在勉强稳住身形准备离开这里时，一阵更为猛烈的震动将她重重地掀翻在地。细小的碎石和金属块猛地硌在她的身上，虽然有衣服缓冲，但还是疼得她神经发怵。
“是「行星级」！它朝这里来了！！快……”负责殿后的特斯拉博士还没察觉到这一状况。虽未到达，但从远处传来的海啸的怒吼已经掩盖了大部分的声响，爆炸、呼喊、碰撞……无一不小了许多。她看着监控画面，却见那庞大的虫型崩坏兽的躯体已经越过了「乌云」有大概三分之二的距离，于是正想转头催促前者提速时，却发现娜塔博士不知什么时候已倒在了地上。
而更要命的是，随着海啸奔涌而带来的震晃，因遭受长时间袭击而变得摇摇欲坠的仓库，在这一刻彻底无法继续维持「建筑」的形状！仅是特斯拉博士的有效视线范围内，就有十几块铁板、巨石和灯管等大型碎片正从天花板的位置掉落！！而落点不偏不倚，正是娜塔博士倒下的地方！！
“「哔——」的！！”根本来不及多想，红发的博士几乎是出于本能地飞身跃出，霎时便来到摔倒的娜塔博士身边。下一秒，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她竟一把提起了对方的衣领，像扔东西似的将娜塔博士甩出了临时指挥室的大门外！
但或许是自身的重心不稳，在特斯拉博士完成这一动作的同时，自己也被这股力量的反作用力给推出好远，直到后腰磕到了工作桌上的一角时，她整个人才止住惯性，跌坐在地。
而这时，那些大型厚重的残垣不断掉落，将指挥室的门口隔成了两块区域。
“特斯拉……”阻隔之外，娜塔博士忍着疼痛，用微弱的声音呼喊着。她想要刨开这些阻挡在她们中间的废墟，但发麻的手臂却又让她无能为力，只能通过那些微小的缝隙看着瘫倒在桌角旁的特斯拉博士。但即便这样，天花板上那些还在掉落的碎块正逐渐将这些缝隙填满。
“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有个红色拉闸，能开启逃生电梯！”自知已无法离开的特斯拉博士没再过多挣扎，只是将硬盘通过最后的缝隙丢给外面的娜塔博士，“到港口那边后，跟鸡窝头说不用等我啦！快走！！”
“……”
最后一块石头彻底封死了两人的视线，特斯拉博士无法听到外面娜塔博士的说话声，也看不到那条通往「生」的通道……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仿佛这间指挥室就是整个还无恙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海啸的呼号缓缓冲入耳畔——她去过海边，所以一时间只觉得这毁灭的「乐章」好像并不激昂，反倒和滨海度假村那随时都能听到的潮起潮落别无二样。
她扶着桌面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来到终端的总控台前。一旁的监控画面里，一幅恐怖的景象正在呈现：阴霾密布的云层将整片天空污染成了黑色的模样，虫型的崩坏兽朝着仓库的方向缓缓浮动；远处早已被摧毁的市郊，同样是黑色的海水正奔涌而来，像是要把一切都吞噬……
特斯拉博士从地上捡起她的眼镜，轻轻吹掉镜片上沾染着的灰尘后重新戴好。镜框下，那双清澈的双瞳始终盯着屏幕，直到显示着的进度条来到100%的数字后，她伸出手指，为其他所有人摁下了那个代表着「生」的通道的回车键。
“「逐浪」计划，启动。”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