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迷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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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阿莱娜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正在飞速前往发出尖叫声方向的路上，而身后休伯利安号的残骸正随着距离愈发模糊……
其实早在来的路上、她说出想要努力成为一名女武神的时候，学院长便与她讨论过「女武神」这一概念所代表的含义。只是小时候没有太多学习机会的她当时并不能理解其中非常拗口的名词和解释。哪怕已经在盐湖基地时被重新安排了文化课程、加上德丽莎所用的都是非常简单的比喻，也只能听得一知半解……但后来在亲眼见证了符华小姐以及识之律者女士面对危险时的反应、以及那种为了保护所有人而不顾一切的「觉悟」后，两人那渺小身躯硬顶着庞大的战舰誓死不退、并不可思议地将其偏转的画面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让她有点儿明白了德丽莎所说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希儿小姐……请务必等着我。”阿莱娜回过头最后看了一眼休伯利安号，便继续往即将到达的房区移动。在这期间，她那纤细的手掌一直紧紧握着挂在颈上的发锈的十字架项链。哪怕被繁杂的花纹硌得肌肤通红，也不曾松开。
……
终于，在翻过茂密的树林之后，阿莱娜来到了刚刚发出尖叫声的房区附近。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及时赶到」或是「已经来晚」，但看着面前几处与废墟无异的残破平房，她觉得自己应该属于「后者」……
真是难看啊，如果不是之前的犹豫……说不定，自己也能像符华小姐她们那样……
“啊！！！！”忽然响起的尖叫声，打断了她脑中的万千思绪。
“在那！”循声锁定发出尖叫的位置在一片平房的后面，阿莱娜迅速向那边跑去。果真！在冲过拐角后，她看到一位中年妇女倒在地上的泥土之间，用手臂撑着身体不断往后退。脸色惊恐……看那华丽的衣饰和散落满地的购物袋能猜出她是一位来此地旅游的游客。而在离女人一米不到的地方，一只通体白色的崩坏兽正在缓步逼近。从那仿佛猩猩一般的行走姿势和那粗旷的前臂不难判断出其具体的型号。包括那非常磅礴的压迫感，也令人胆战心惊。但……怎么感觉这貌似比资料上标注的体型要小上许多？
“是战车级！”第一次以「敌人」的身份面对这种崩坏产物，阿莱娜下意识地产生出了「紧张感」。哪还管得上什么体型的问题，瞳孔金光闪耀，她召唤出一座虚幻的十字架，模样与「犹大的誓约」相似。随后又从中取出一杆长矛，双手持住对准了这只只有一人高点的战车级崩坏兽。
「车车——？」但出乎意料的，眼前这崩坏兽并没有任何反应。即使是被长矛指着，它也只是歪着狰狞的头颅、发出了酷似「cheche」的叫声。
“啊？”这可把阿莱娜给整不会了。因为不管是以前自己召唤过的崩坏产物、还是在盐湖基地时了解到的记录大全，都印证了「崩坏兽」的残暴特性。但……现在她所面对的这「小不点」崩坏兽，看上去怎么都没办法与「残暴」二字联系到一起。
「车——！车车——！」似乎是见对方也没有动作，被吸引注意力的崩坏兽试探性地朝这新出现的人类走去。只不过它没有留心的是，自己行走时候落下的铁蹄，已经要踩到那瘫在地上惊恐万分的女人。
“小心！！”见此情形，阿莱娜立刻飞身前扑，在铁蹄落地前的最后一瞬抓住了女人的手腕，并顺着惯性与她一同落在不远处的草坪上。不仅如此，她更是小心地将女人护在身后，并且关心地察看她的伤势，“怎么样，女士？没受伤吧？”
“呃啊！！！！”但后者不知是早已被吓懵还是怎么，在看到自己的救命恩人的眼睛里居然闪烁着诡异的金光后，她竟又开始慌乱地尖叫起来。“不要！不要过来你！！啊啊啊！！！”
“别……别害怕，我不是……不是……”或许是被这副受惊的样子影响，原本还踌躇满志的阿莱娜也逐渐局促起来。她连忙将手搭在女人的肩上、臂旁，又配合着安慰的话语，想以此让对方冷静下来。但……“唔！”
惊恐中，被吓得张牙舞爪的女人不小心将她那双贴着美甲片的双手朝面前抓了出去。锋利的指尖划过阿莱娜的脸颊，在那白净的肌肤上留下了三道狭长、肿胀且冒出点血滴的划痕……
“怪……怪物……你这怪物，别碰我……别碰我！！快走开……走开啊！！！”穿着富贵的女人还在歇斯底里。她一边用最肮脏的言语发泄着自己的恐惧、一边挣脱开陷入呆愣的少女的臂弯。颤抖着后退了几步后，女人放了疯似的转身逃离。还不时回头，警惕她眼中那个「怪物」有没有追上。
但阿莱娜只仿佛一尊雕像，保持着那幅「伸出手臂关心」的可笑模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在盐湖基地生活的这段时间里，她久违地享受到了学习的过程、阅读的乐趣……刚开始的时候，她不识字、也不会和人打交道，在相处过程中总是把自己当成犰狳武装起来，更不敢大方的去图书馆查阅资料。所以她总是坐在基地里人造小湖旁的木椅上，拿着字典逐字逐句地对照自己认为好看的书籍。因为她觉得这样不会打扰到别人、不会遭到歧视，同时也能享受一个人时的宁静……
后来课程慢慢熟练，老师开始喜欢教她学习新的知识，她也通过阅读书籍学习到的处事方式渐渐与基地里的其他人谈上了话。她第一次感受到人们之间的相处可以如此友善……之后又为了不给自己成为女武神的妹妹拖后腿，她决定在有限的时间里为自己赎罪。她不想让妹妹因为自己而感到丢脸，即使知道那个最后的「结局」……可现在，当被「友善对待」的她也想「友善对待」其他人的时候，得到的回应却是脸颊上这接近于「毁容」的抓痕。这将她的内心打回了幼年的时光，那个满是「恶意」的时期……她的眼里，「人」与「崩坏兽」之间用来区分的「界线」逐渐模糊，那个逃离的女人忽然间开始像崩坏兽那样用四肢奔袭；而身后的崩坏兽则仿佛是犯了错的孩童、杵在原地不知所措……难道说，自己那卑躬屈膝到了极点的处事方式，同样没有得到她们的真正回应么？还是说，只是因为害怕自己的「律者」身份……
“你……”阿莱娜回过头，看向又在试探性地靠近自己的那只古怪崩坏兽。她伸出手，想摸摸它。
「车车——？」崩坏兽歪着头颅，呆呆地看着这微颤着接近的手掌，毫无动作。可忽然，它看到她左手拿着的长矛，狰狞的面目一变，飞快地朝着相反的方向逃去，还一边凄凉地大喊：「车车～！！车车～！！！」
“你……也害怕我么……”
「轰！！！！」这时，突如其来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她原本悲伤的情绪……
“是休伯利安号……”阿莱娜循声望去，却看到在休伯利安号残骸的方向，一阵剧烈的爆炸冲天而起。滚滚的黑烟遮住了半片昏黄的天空。她下意识地想要赶回去营救被她安置在那边的学院长和阿琳姐妹、或许还有正在战斗的希儿。可转眼，她又不禁担心迎接自己的会是「虚假」的笑容。一时间患得患失的情绪令她再一次陷入犹豫。
「轰隆！！」又是一阵爆炸声响起。下一秒，阿莱娜动了。她的身体比思想更快地做出了决定……
从一开始的缓步前进，变为慢跑，变为奔跑，变为飞行……她像一只孤寂的飞蛾，朝着灼起漫天大火的战舰残骸扑扇着脆弱的「翅膀」。甚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或许……只是因为她们让她有了几分「归属」的错觉。
……
作者有话说
第181章 迷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