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渗透 ...
-
天际蔚蓝无比，仿佛有双无形的手正用颜料板在「天空」这张巨大的画板上勾绘出细腻的痕迹。轻柔如雪的云朵，几只灰色的飞鸟展翅穿梭在层间，不时还控制着羽翼俯冲又升起，撞散缓慢前行的云雾，享受着自由飞翔的快感。数座险峻的高峰耸立，生长在山崖间的半截树木绿植，从远端看去宛若星星零零的青苔，装饰着如剑一般挺拔的岑岭。
而在群峰的包围中间，则伫立着一座巨大的水车。它被建造在相对低位且平缓的山峰上，负责引水浇灌附近的农地。不过虽然最初的计划里，因为规模原因支撑架只被设计在半山腰的地方。可开始建造后，水车却莫名成了周边居民生存的根本。所以在完工后它的总高度经过几次更改已经比承载它的山体还要高大了数倍。于总是淡雾缭绕的环境中观看，这在险峰中若隐若现的巨型灌溉工具也颇有一番奇观异景之情。
此时，其中一处山峰顶端的平地上，暗红的寺庙「拂云观」仿佛入定老僧，从高处俯瞰着周围的一切。底下，两个穿着袍子的身影正渡步在空旷的练功场边缘……时不时走累了便停下来休息会儿，而后再重新迈步。期间两人都没有想要聊天的意思，似乎只是在各自散步的路上恰好偶遇，于是便心照不宣地陪着对方走一段。
“已经很久没看到「太虚山」的这幅模样了，真是多亏了记忆空间……让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有个能回忆往事的地方。”她们在一小片悬崖边上停了下来。即使脚下就是万丈深渊，两人却都没有展露出害怕。其中一个女人更是卷起紫袍衣袖，环抱手臂，似是自言自语的道：“这份宁静、这份安逸、这份世外桃源的即感……真是怀念大战前的生活。”
“是啊，哪怕是作为战时的紧急避难所，这里也保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与「惨厉」外界截然相反的「清新」。”另一名白袍女子则是背手而立，英气的眉宇间透露着独特的气质，“只可惜，战火终究还是蔓延于此。为了撤离平民，也因为我……让大家失去了太多的战友……”
“这不怪你，班长。这是我们大家一起商榷后做出的决定。就算是问责，也没有理由让你独自承担。”
“不，芽衣……这终究是我提出的。如果不是我执意要兵分两路寻求反攻的机会，或许在「它们」攻来的时候就不至于无力阻挡，或许莉莉娅她……或许娜塔莎她……或许根本不会有人牺牲。”
“别说了……事已至此，就算再怎么后悔也改变不了任何已成定局的事。不管是出于对科技的过分依赖，还是对自我的过于骄纵……我们都输了，输得很彻底。”「芽衣」踩着刻在地上的浮雕，淡淡地安慰道。
“呵呵……没错。其实现在想想，当最后一处勉强可以被称为避难营的地方也遭覆灭后，失败的结局似乎就成了必然。”「符华」干笑了下，苦涩意味明显，“但现在终焉的脚步仍在继续，这个世界泡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相信在这个世界尽心尽力拼命对抗崩坏的人们吧，相信她们会比我们更加强大，会比我们更加坚韧……相信这个世界的琪亚娜·卡斯兰娜、雷电芽衣、布洛妮娅·扎伊切克以及其他所有豁出一切战斗的战士们比我们更加稳重。同样的，也相信重新开始前行的琪亚娜，能够弥补我们的遗憾。”
“嗯……”「符华」轻轻点头算作回答。此刻，她的视线正跃过悬崖、穿过险要丛山，落在了远端的村庄、落在了广阔的农田、落在了戴着斗笠卷起裤腿，正在插秧农作的村民身上。她其实知道这些不过是幻象，是由羽渡尘根据她的记忆创造出的「可悲」空壳。但看着这样宁静的炊烟袅袅，哪怕是「上仙」也不由得想起了家乡未毁时，这幅「假象」也曾真实存在过……愣了许久，她忽然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这个世界泡也难逃厄运，如果琪亚娜她……不再手握「幸运」、不再拥有第三次机会了呢？”
“哈哈……班长，以前你不是这种会患得患失的性格的。看来那个失误对你影响很大，让你变得不再自信……变得脆弱易碎……”「芽衣」淡然一笑，随即又回过头，“如果真的发展成了那样，我绝不会在这个地方坐以待毙。我会抓住一切可行的机会回到战场，回到我爱人的身边，做我所能做到的任何事。无论有什么代价，无论代价是什么。哪怕只有短短几秒，哪怕会因此灰飞烟灭。”
“你的觉悟总是如此可贵……”听完这番话，「符华」不禁失笑，“不过你说的对，我不该被过去的琐事影响自身的判断。”
“其实在班长你离开的那段时间，我和梅博士也做过一阵子的决策者。那种需要为所有人着想，需要为了避免「一步错，步步错」而不得不「深思熟虑」的感受我也体会过。因此我能理解班长。”「芽衣」收回远眺的视线，又开始在练功场附近渡步，“毕竟……那种肩负着所有人的压力，真的会让人难以喘息。这也是我非常心疼琪亚娜的一点……所以，班长不用过于自责。”
“这或许，也是她独特的魅力吧。”
“榆木脑袋！！”正在两人聊天时，从「拂云观」里忽地窜出一个绑着包子头、坐在法球上的奇怪小人，“快来帮忙啊！！那两个小鬼又开始捣乱了！！再不来的话家就要被她们拆啦！！！”
“啊，失陪了……”「符华」听后先是与战友告辞，然后轻笑着回应那个焦急中的「小屁孩」，“我来了，小玄。”
目送她们的背影消失在视野，「芽衣」的内心也是百感交集。回过头，看向浮在半空的「屏幕」，她眼神温柔地注视着那个画面里正在努力训练的女人，注视着那抹肆意飞舞的白发，注视着那严肃认真的俏脸。
……
————————————
北美，某沙漠地带
公路上，一辆汽车疾驰而过，强烈的气流带起了周边的沙粒，形成滚滚尘埃……远处的关卡站，一个穿着迷彩服的士兵看到汽车正朝这个方向驶来，便提着步枪走出岗亭。
“先生，请出示证件。”他举起手掌示意车辆停下。
“这里……呃——我没有证件，但我是跟着导航来的，我在找加油站。”
“不好意思先生，如果没有证件，恐怕我无法让你通过。军事要地，望您理解。”
“这里是军事基地？！啊……特别抱歉，我无意擅闯。呃嗯——我现在就离开，但是能请问一下最近的加油站在哪么？”
“直走20公里，有个加油站，您可以去那边加油。”
“非常感谢。”一番话后，问清路线的男人升起车窗，看着后视镜缓缓倒出闸路。
士兵望着汽车离开关卡站，又重新回到了岗亭里。不过刚刚交流时，那个男人的样貌却让他泛起了嘀咕：“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的瞳孔是金黄色的。”
……
作者有话说
第148章 渗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