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非空[快穿]》影月疏

1、相依为命

　　时值盛夏，七月流火。位于南方的安市此时俨然一座火炉，燥热的空气几乎熏得人睁不开眼。
　　韩霖支着脑袋发呆，玻璃窗上倒映着他面无表情的精致脸庞。窗外合欢开得正盛，绒绒的花团点缀在葱郁叶间，被热风烫得微醺。一只圆啾啾的小鸟正蹲在树枝上，脑袋一点一点的憨态可爱。
　　韩霖盯着那只圆滚滚的小鸟渐渐出神。
　　来到这里已经两天了，但他还是有些无法习惯，无法习惯乍然安静的脑袋。
　　他能读心，字面意义。
　　但这异能却给他带来无穷的困扰。有人在的地方，他永远都要被动接受来自周围人们心底那些琐碎嘈杂的情绪和想法，脑子时刻嗡嗡作响，所以他向来有头疼的毛病，只要有人，就下意识头疼起来，所以在很长的时间里，他都没法与人正常交往。
　　尽管困扰，但这异能也不是没有好处。
　　正因如此，他在心理专业课上的学习如鱼得水，而后毕业，他进了一处心理事务所，短短三年就在业内走到了令人难以企及的高度，他本该还有锦绣灿烂的大好前程，但就在两天之前，这一切都戛然而止。
　　惊声尖叫的嘈杂路人，轮胎摩擦路面挤出尖锐的刹车声，还有混着鲜红血液拖出的长长车辙，眼前模糊又混乱的阴影，脑子里吵闹得犹如菜市场的喧嚣，以及身上几乎痛到麻木的知觉，就是他在死前最后的感知。
　　意识逐渐模糊，那一刻，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他心里却出奇地没有太多感想。脑海里走马观花地回放了他短短的一生，记忆停滞在爷爷瞳孔熄灭的一瞬，随即意识深处涌上来的黑暗将他淹没……
　　而等他再次睁眼，望着头顶发黄的天花板，他还恍惚了很久——我不是…死了吗？
　　【我救了你。】优美低沉如大提琴般的男声突兀响起。
　　“谁？！”韩霖一惊，挺身坐起环视房间，喝道：
　　“出来！”
　　【我在你的脑海里。】
　　韩霖皱着眉握紧了被子：“你是谁？想做什么？你说，你救了欧文？”
　　【是的，我暂时停止了你的死亡进程。你的语气听起来是在生气？为什么？我是正能量收集系统X9，检测到你强烈的求生欲，所以我绑定了你，我会带你穿梭不同的世界，而你需要完成我的任务，我复活你。】
　　“求生欲？”韩霖讽刺地扯了扯嘴角，“你在说我？”虽然语气嘲讽，其实心中正*受着唯物主义面对无法科学解释的冲击。他不由
　　“至于为什么生气，因为你侵犯了我的领地。从我脑子里滚出来！”最后一句声音冷得像冰碴，他是真的生气了。
　　【很抱歉，我现在并没有能量能支撑我从你的脑海中脱离。只有你完成任务，我才能收集到能量。而且，现在是我在维持着你的生命，如果我因为能量竭尽而休眠的话，你会立刻脑死亡。】
　　韩霖听他这无赖话很不爽；“你在威胁我？”
　　【没有！】他语速快了一些，【如果我有措辞不当的地方请你原谅，我不会伤害你，也没有能力伤害你，只要你做任务，我就可以复活你！】
　　韩霖低头微微笑了一下：“我不稀罕，而且谁知道你说的复活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让我回到身体，然后一辈子瘫在床上，这也是复活不是吗？”
　　X9：……
　　就没见过这么犟的人，如果不稀罕我能检测到你吗？
　　他有些无奈：【如果能复活你，我保证还你一个完全健康的身体。】
　　【好吧实话说，两天前我从虫洞掉进这个世界，即将能量告罄，好在在最后关头遇见了你，如果不是你，我早已报废，没有什么休眠。帮你就是帮我自己，我绝不会害你，现在，我们的命捆在了一起。】
　　【或者说……相依为命。】
　　X9：诚恳jpg.
　　听到这个词，韩霖沉默了下来，握紧的手慢慢松开。他的心尖像被猫崽的小肉垫拍一下，说不清楚什么感觉，好像轻微的疼，还有点酸酸的。
　　“好吧，我……接受你，但，我还有一个问题。”
　　……
　　小胖鸟闭着眼，身子往前栽了一下，眼看就要掉下去，翅膀扑扇着，又重重往后仰，好不容易保持了平衡，睁开的豆豆眼里仿佛全是心有余悸。
　　【X9】韩霖回过神来，在脑海里呼唤系统【那这个世界的任务是什么？】
　　【每个世界，我们的任务都是让任务目标感受正能量，任务进度视目标心中的正能量为准。】
　　【你…还有什么疑问吗？对了，我可以叫你小霖吗？这样会比较亲切一点。】
　　韩霖正百无聊赖转着笔：【有问题，任务目标是谁？】
　　【还有，你可以叫我主人。】自从有了系统就恶补过一些系统文学的韩霖有些兴味地挑起嘴角，等着那声“主人”。
　　X9：……叫主人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在我的世界，超智能体和人类地位同等，人类视我们为朋友。所以……】
　　【所以叫哥吧。】
　　X9：……
　　【但我比你岁数大，应该是你叫我哥。】想来这是世界上唯一可以和他称兄道弟的人。
　　【梦吧。】
　　X9：……
　　【啧】韩霖有些烦了：【这次的任务目标是谁？】
　　【任务目标还未出现，我现在只能探测到你方圆1000米的范围，任务目标出现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的。】
　　韩霖：……
　　【1000米？78万平方米？那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懒懒怼了一句之后，韩霖第一次把注意投向黑板——在确认这节课教的都是他会的内容，他就放心地脑内摸鱼去了。而他刚一抬头，就跟台上的女老师对上了视线。
　　夏晴见一直发呆的韩霖终于回过了神，盯着他面无表情地点名道：“韩霖，你来朗读课文第二段。”
　　韩霖垂头看一眼那课文，挑了挑眉，小意思。上辈子因为职业需要，他还去考了个CATTI，勉强拿了几个一二级，眼下这篇高中英语课文，根本难不倒他。
　　韩霖拿着书站起来，张嘴：“The……”
　　【不可以！】X9在他脑子里大喊，声音震得韩霖一哆嗦。
　　【你干什么？】韩霖有些不满。
　　X9的声音一本正经：【不可以念，本世界韩霖高中做了两年的学渣，一直倒数，按他现在的水平他无法流畅朗读这篇课文，而你不可以无理由无逻辑违背当前的世界设定，如果被世界意识发现异常，我们会被立刻排斥出去，甚至会被世界意识攻击！】
　　韩霖懂了：【哦～OOC嘛，我懂我懂，原来我们也不过是偷渡的啊，行吧，低调低调。】
　　X9：……随你怎么说。
　　韩霖低着头眯眼笑得像个偷了腥的狐狸，再抬头时，他皱起脸，咬了咬下唇，耳尖与嘴唇一起晕开红色，很是局促不安的样子，声音也透着股虚弱：“老师……我…不………抱歉……”说完又深深低下头去，等待者老师的批评，仿佛等待审判的罪人。
　　夏晴见状心里叹息一声，她很可惜韩霖，中考第二的成绩进来，按理说怎么也不会落得个年级倒数的地步，真是命运无常。
　　她声音严肃了些：“坐下吧，下课来我办公室。”
　　【怎样，没有OOC吧?】
　　X9：【没有。】演技真了得……
　　下了课，韩霖老老实实跟在夏晴身后去了办公室。
　　夏晴坐下，看着眼前沉默寡言面无表情的韩霖，她也有些头疼。能在全省取得第二的成绩，韩霖的聪明和努力毋庸置疑，只是为什么现在不肯学习？她刚接手这个班时，倒是依稀听见了些许风声……
　　她*不住说教起来：“韩霖，老师知道，你……”
　　而此刻韩霖早已无心关注这个老师说了什么，只因X9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小霖！任务目标在你范围1000米内！】
　　韩霖：……
　　他默默翻了个白眼：【你说这个有什么用？】
　　【但是现在目标正朝着你的方向移动！还有982米…966米…942米……】
　　韩霖低眉顺眼站在女老师面前，摆出一脸虚心认错的表情，耐心地听系统报数。
　　【还有117米…恩？不动了】
　　“韩霖，你理解老师的意思了吗？”
　　系统和夏晴的声音同时响起，韩霖心道：总算完了。他一边抬起头一边念退场词：“好的，我知道了，谢谢老师，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说完微微欠身，转头就往门边走。
　　【能检测到具体方向吗？】
　　【可以。】
　　夏晴听着韩霖敷衍的回答，明白这小子根本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摇了摇头。隔壁班的张老师道：“夏老师，你何必把时间浪费在这么个不思进取的差生身上？我看他啊，难成大器。本来就没什么依靠，还不想着好好努力，这以后……唉……”
　　夏晴瞥了张老师一眼，“我们当老师的应该对所有学生都一视同仁，不管他怎么样，我都得尽到我的职责。”
　　张老师耸耸肩，心里鄙视：呸，假清高，还不是看人家是中考榜眼，换了别人怎么不见你这么苦口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