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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冥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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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冥婚
新月如钩,独悬碧落。
清幽静寂的古宅一片灯火通明,一盏盏大红灯笼高高悬挂,遍布红光。
正堂里,一对龙凤烛明明灭灭,正墙上贴着一个大红喜字,明明喜庆的颜色在拓跋璟看来却显得触目惊心。
撩开红色纱帐,拓跋璟缓步走了进去,一身大红喜袍与这喜堂相映成辉,令人仿佛穿越千年,一睹古代贵公子娶妻时的风情。
大好的日子,拓跋璟一张俊颜仍冷如寒霜,没有半点喜悦之情。
“少爷,您这样会吓到未来主母的…”老管家试图以委婉的方式表达自己想说的话。
拓跋璟如何高兴得起来?要跟一个不知是圆是扁,是胖是瘦的女人共度一生,拓跋璟是打从心底不乐意,但老管家担心得有道理,他能感觉到这具肉身已一日不如一日,之前不想跟楚渊计较,不是他的脾气变好了,而是不想因为那种人浪费自己的灵力。
说到底,他是个人,他也会怕死,他也是自私的!
他知道不愿意的何止他一个?他别无选择,受召之人就有得选择吗?
一旦那人受召,她这辈子注定要与他绑在一块,无论她愿意与否,她都不可能再离开拓跋家,生是拓跋家的人,死是拓跋家的鬼!
相对来说,那女人明显更可悲,这意味着她将抛弃过往的一切,守着一个她不爱的人。
“少爷,事已至此,您可不能再犹豫了!”老管家将手中的凤翎法杖递了过去。
拓跋璟看了眼法杖,又抬眸看了看老管家,并未立即接过。
“少爷,老爷就剩下您这唯一血脉了,您要是出了事,拓跋家可是要绝后了啊!”老管家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少爷,就当老奴求您了!老爷惨死,夫人殉葬,老太爷在您两岁时又突发恶疾身故,临终前老太爷千叮万嘱要我好好抚养您成人!老奴苟活至今,也没什么盼头,只希望临死前能看着您娶妻生子,为拓跋家开枝散叶,否则老奴将来下了地府有何颜面面对老太爷他们?我知道您心里百般不愿,觉得对不起人家姑娘家,但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大不了将人娶回来后善待就是……”
当年之事历历在目,可以说没有老管家就没有今日的拓跋璟,要这样一个忠心耿耿的老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拓跋璟于心何忍?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拓跋璟连忙伸手去扶,老管家却执拗得很,非要拓跋璟把凤翎法杖接过来不可。
拓跋璟无奈,只有颤抖着手接过他手里的凤翎法杖,一手托起老管家。
老管家见状顺从起身,随后站到一边侯着。
用血在地上绘出启灵阵,拓跋璟缓缓闭上双眸,法杖高举,嘴里吟诵咒语,冰魄宝珠散发出的白光瞬间将拓跋璟和启灵阵笼罩其中。
光圈中的拓跋璟俊美如画,神圣不容侵犯,柔和的白光似乎散去了些许他周身覆盖的寒意,整个人看起来多了一丝温和,神态安详,不再拒人于千里之外。
纯阴之体并不局限于人类,拓跋璟这一召唤,应召的可能是人类,也可能是孤魂野鬼,更甚至是妖魔精怪。
究竟会召唤出什么,其实拓跋璟自己心里也没底,所以他没让老管家继续留在这里,而是在仪式一开始的时候就让他先出去。
老管家担心会出意外,千百年来从未有人敢冒险尝试,毕竟这玩意存在太多的不确定因素,谁知道被召唤的东西会不会恼羞成怒对拓跋璟不利,紧张得浑身冒冷汗,站在喜堂外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忽而,一阵阴风袭来,房门哐啷一声被吹开,老管家壮着胆探头往里张望,只见里头纱幔纷飞,阴风密布,满室的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颜色,一眨眼的功夫,喜堂变成了灵堂,看起来格外诡异。
拓跋璟缓缓睁眸,启灵阵中不知何时已多出一名面色青白的女子,只见她双眸紧闭,赤足悬浮在半空,一身凤冠霞帔美得令人窒息,墨发肆意飞扬,与拓跋璟的银色长丝纠缠在一起,就像二人此生最真实的写照,注定纠缠不休。
拓跋璟向她伸出手,入手一片冰凉,不带一丝温度。
拓跋璟并未嫌弃,在她紧闭的唇上落下一吻,女子的面色明显有所好转,多了些人气。
拓跋璟牵起她的手,去完成接下来的结契仪式。
“一拜天地,——拜!”
“二拜高堂,——拜!”
“夫妻对拜,——拜!”
“礼成,送入洞房……”
直至老管家高亢激昂的最后一个字落地,拓跋璟领着新娘子转身出了喜堂。
新娘仍未恢复理智,整个过程就像个提线木偶,任由拓跋璟牵着,所过之处入眼皆白,高高悬挂的红灯笼变成了一盏盏奠字灯笼,幽绿的火光犹如一团团鬼火,正为二人引路。
进入洞房该做什么,拓跋璟很清楚,将人带到床边,新娘子十分顺从的被他推倒在床,墨发铺散,凤冠孤零零掉在地上。
虽然,在她意识不清的情况下,与她行那档子事,难免有强迫之嫌,但为了不横生枝节,拓跋璟没有唤醒她。
熄灭屋中烛火,犹豫了一下,拓跋璟缓缓褪去了她的衣服……
嗯?
好像有哪里不对!
黑暗对拓跋璟毫无影响,那么做不过是自欺欺人,为免尴尬,他由始至终都闭着眼,此时感觉到手下传来的异样,拓跋璟唰的睁眸,入眼的一幕吓得他差点没摔下床去。
烛火再次亮起,拓跋璟死死盯着对方一马平川的胸,嘴角略微抽搐,视线上移,并未看见喉结,这么说是女的?
也对!应召之人有可能是人、是鬼、是妖,但绝不可能是男的!
拓跋璟默默安慰自己,伸向某处的手不自觉的颤抖起来,很快脸色唰的一下变白,随后转青,然后变紫,就像调色盘般精彩无比。
一个用力不慎,拓跋璟差点捏碎…,剧烈的疼痛令男人身子抽搐几下,悠悠转醒。
一睁眸就见到这诡异一幕,男子一脸痛苦再加不敢置信,拓跋璟没料到他会突然醒来,仍僵着身子动作不变,场面顿时尴尬至极。
拓跋璟倒是淡定,若无其事的松开手,退到床边。
此时,他多希望这只是一场噩梦,狠狠闭眼,再睁开,男人依旧躺在他的床上,正痛苦打滚。
“你…你是谁?”过了一会儿,男人缓过劲,一脸迷茫的看着拓跋璟。
“……”拓跋璟还想问他是何方神圣呢!好死不死搅乱他的启灵仪式,信不信现在就送你入轮回?
“我这是在哪?”男人得不到答案,只能换个问题,突然置身于一片陌生环境之中,男子甚是不安,身子蜷缩在床角,努力回想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我为什么在这?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唔!头好疼……”痛苦的捂着脑袋,越想回想越什么都想不起来,那种痛就像千万根针扎在脑海里,令人痛不欲生。
他完全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似乎一直在浑浑噩噩的沉睡着,直至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由远至近,那般刻骨铭心,动人心弦。
他抗拒不了那个声音,所以…他来了!
“是你吗?是你在迫切的呼唤我吗?”男人不相信拓跋璟的出现是个巧合,他能从拓跋璟的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就好像他们早已相识,仿佛他就是自己存在的意义!
“……不是!”拓跋璟冷着脸,他绝不承认自己召唤了个男人!
“可是我……”
“夜深了,你好好休息。”拓跋璟不给他继续开口的机会,转身出了新房,只留给他一道冷漠的背影。
他需要一个人好好静静!
“别白费劲了!今晚过后,你会慢慢想起来。”临走时,拓跋璟还是忍不住转过身,一句话令男子停止了自残。
“你对我做了什么?”男子怒声咆哮,不再拍打自己的脑袋,赤脚冲下床,要找拓跋璟质问。
房门砰的一声在他面前重重合上,就像一堵墙将二人隔绝在两个不同的世界。
“放我出去!”男子怒拍门板,为免惊醒府中下人,拓跋璟在新房四周布下隔绝阵,即使男子在里头喊得声嘶力竭,他的声音也半点都传不出来。
“你好生休息。”拓跋璟漠然收回视线,身子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男子喊得累了,见外头半点动静都没有,显然那人真的走了,整个人虚脱似的跌坐在地。
当愣怔的目光触及墙上醒目的白色囍字,男子的神经顿时大受刺激,疯了般将新房砸个稀巴烂,身上的大红喜袍更是被他徒手撕成碎片。
直至天光渐亮,闹够的男子总算消停下来,望着唯一完好的新床,犹豫了一下,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躺上床,在不知不觉中睡了过去。
拓跋璟正暗中密切注意他的动静,见状收回神识,静心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