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桩》冬砚

32、接你下班

　　“你现在晚上回去还都复习呢？”秋邵逸问。
　　“嗯。”
　　“那…明天晚上住我那吧，后天考试了，晚上住我那你要多复习会晚了第二天还能多睡会。”秋邵逸看着他。
　　言昔泽看他一眼，然后犹豫了半刻。
　　“不了，回家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要记的之前早记脑子里了。”
　　“是谁之前说的，浪费时间不要钱但要命的？”秋邵逸义正言辞的说“你怎么知道你全记脑子里了？万一还有漏了的题没看到呢？泽泽，咱严谨一点。”
　　他一把搂过言昔泽的肩，对着他轻轻一笑。
　　言昔泽就这样瞪着这个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的小犊子。
　　“说吧。”言昔泽垂眸看着他。
　　“说…什么？”
　　“你说呢？”
　　“我…”秋邵逸迟疑了一下。
　　“让我住你那的目的。”
　　“那个…为了复习嘛。”秋邵逸说。
　　“哦？”言昔泽挑眉“真为了复习？”
　　“对啊，不然我能为…什么？”
　　“那我回家复习也一样。”
　　“哎，泽泽，别啊，那什么…就…我想着吧，你晚上复习的话我还能跟着你看点重点什么的。”秋邵逸一副小可怜模样看着他。
　　“你最近不都好好听课复习了吗？”
　　“是听了，但是以前好多都没认真听过，临时抱佛脚也要手够长啊，这佛祖的脚太粗了，我抱不全，现在这些大多都是以前讲的，这后天就考试了…你就救救我嘛。”他拉着言昔泽的衣角晃了晃。
　　“你以前考试前也这样找别人给你补习划重点？”
　　“当然没有，就找你来着。”秋邵逸瞪大了眼睛很诚恳的看着他。
　　“那你以前都怎么考试的？”
　　“我…以前考前都不复习的，就…考试的时候随便蒙几题。”
　　“行吧。”
　　言昔泽以前是很不理解这种在学校却没想好好学习的，为什么会身在曹营心在汉呢？
　　在教室里坐着不是应该都时刻珍惜每一秒时间吗？
　　后来的他逐渐懂了一些道理，因为他曾经的生存环境不允许他懈怠，他没资格坐在那道学校的围墙内肆无忌惮的跟别人玩闹。
　　他得抓住那些时间，他得把握住那些机会，他不能错过，他没资本跟那些人一样把时间拿去挥霍。
　　这是他从小就懂的道理，看着秋邵逸平时的生活习惯和作风，怎么看都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不认真去思考学习的原因或者未来的出路也能想的通，想必家里已经给他铺好了路所以他们肆无忌惮。
　　这就是一部分人可以肆意挥霍青春和时间的原因，因为他们有筹码。
　　而当时的他最大的筹码就是爷爷，他不知道爷爷会陪他多久，所以更不敢放松。
　　考试前一晚他还是被秋邵逸各种说服去了秋邵逸租的房子里。
　　他坐在桌前捏着笔低着头，认真的在错题集上给秋邵逸勾划着明天可能考到的重点。
　　“这里可能会考，但是不用记太仔细，大概记一下。”言昔泽边画边跟他讲“还有这个，在记一下他的公式还有计算过程。”
　　秋邵逸听他讲一句就认真的点一下头，言昔泽看他一句话不说一直点头，都有点怀疑。
　　“你在听吗？”言昔泽怀疑的看着他。
　　“听着呢。”秋邵逸抬着头看着他。
　　“嗯，我以为你睡着了。”
　　“哪能啊，我也不能睁着眼睡啊。”
　　“谁知道呢？”言昔泽移开眼继续看着错题集。
　　“你高估我啦。”
　　“差不多就这些，你在好好看看。”
　　“好。”
　　床头的闹钟一步一秒的走着，不经意间就已经一点了。
　　秋邵逸很神奇的坚持了几个小时没打瞌睡，还有点越看越精神的气势。
　　言昔泽扭头看着他“一点了。”
　　“什么？”秋邵逸好像没听清他刚才说了什么。
　　“现在已经一点了，你还要看吗？”
　　“已经一点了？”他拿起手机摁亮看了眼时间“都这么晚了？你快睡觉，明天还要考试呢。”
　　“你不睡觉？”言昔泽疑惑的看着他。
　　“我还有几题，看完就睡，你先睡。”
　　“嗯。”言昔泽应了一声“差不多看几题就睡了，不然熬太晚你记再多明天精神一恍惚就会全忘光。”
　　“好。”秋邵逸笑笑“你快睡吧。”
　　言昔泽上床看了他一眼，秋邵逸今晚上有点过于勤奋了，果然青春期的孩子都让人难以琢磨。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言昔泽给他勾划的重点终于看得七七八八。
　　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两点二十分，转头看一眼床上已经睡过去的言昔泽。
　　原来都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吗？
　　他蹑手蹑脚的过去在言昔泽身边躺下，缓缓靠近。
　　靠在言昔泽耳边轻轻的叫了一句“泽泽。”
　　言昔泽没反应，他又叫了一声，还是没反应。
　　他想着明天就考试了，最近都跟着学神好好复习，上课也有认真听课，明天考试一定会比之前好的吧。
　　再沾沾言二哥哥的学神气息吧，让言二哥哥保佑。
　　他把脸凑到言昔泽面前，借着光注视着言昔泽纹丝不动近在咫尺的脸。
　　感受到言昔泽的鼻息打在他的脸上，温热的气息吹得他心里发痒。
　　他躺下伸出右手，慢慢的摸索着言昔泽的左手，轻轻的把手覆在言昔泽手上。
　　“摸摸泽泽的手，沾沾学神的气息，泽泽哥哥明天可要保佑我啊。”他用觉得只有自己能听清的声音说着“晚安。”
　　第二天一早，言昔泽站在床前手里捏着闹钟，闹钟对准了秋邵逸的耳朵，闹钟一阵嚎叫唤醒了一个精神恍惚的大好青年。
　　睁开眼的第一眼就看到言昔泽居高临下的盯着他，他对着言昔泽扯了扯嘴角。
　　“早啊泽泽。”
　　言昔泽没说话，径直走开。
　　他看着言昔泽的背影叨叨着“怎么不理人啊。”
　　进考场的前一分钟还有不少人拿着复习资料用扫描机的速度扫描着那些字符，只是进了考场引来了一阵议论。
　　周闻拄着两个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考场。
　　不少人看着他小声议论着，也有不少人好心的上前搀扶他坐下。
　　“啧啧啧，这厮还真是说到做到啊。”秋邵逸看着这一幕摇摇头表示惊叹。
　　“挺有毅力的。”言昔泽也点点头附和。
　　“我没毅力吗？”秋邵逸转头看着他。
　　言昔泽没说话，白了他一眼。
　　“安静，别交头接耳了，现在开始分发试卷。”监考老师在讲台上扫描着台下。
　　底下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死盯着监考老师手里的试卷，等着试卷拿到手里。
　　试卷刚分发完，监考老师还没讲完考试纪律和要求，已经有不少人捏着笔奋笔疾书。
　　笔在纸上飞舞划动的吱吱声布满教室，外面天又开始阴沉了，一群人低着头过于认真的写着试卷，都没发现外面已经阴沉沉一片了。
　　考试结束，出了教室才发现中午的天已经黑得跟傍晚似的了。
　　“这要下雨了吧？”有同学站在门口看着天说了句。
　　“肯定要下了。”
　　“还好我带伞了。”
　　这次考试出来没几个人像上次考试一样阴着个脸，毕竟考的语文，作为文科生的他们还是比较有把握的。
　　食堂里。
　　“我要不还是给你找个轮椅吧，你这样看着怪可怜的。”秋邵逸看着周闻。
　　周闻很倔强的抬起头看着他“不要。”
　　“你在医院不很喜欢坐着轮椅出去瞎溜达呢吗？怎么的现在又不乐意了？”秋邵逸说。
　　“那是在医院，这是在学校，在医院还行，在学校坐个轮椅太招摇了，我可不想明天被全校人传我被打残坐轮椅了。”
　　“你这样有比坐轮椅好点？”言昔泽不解。
　　“起码这个需要我自己动，显得我坚强有毅力，以后传就成了我负伤拄着拐杖还来考试，多帅啊。”
　　言昔泽嘴角一抽，没说话。
　　秋邵逸也表示无语呵了一声。
　　这逼装得好，应该鼓掌的。
　　在食堂吃个饭也是压力山大，不少人连吃饭的时间也不放过，边吃还边偏着头看书。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么多爱学习的人？”秋邵逸扫了眼四周。
　　“那是因为你以前就没正眼瞧过考前氛围，哪次考试你不是考完就跑了？”周闻说“别说关注有没有吃饭看书的，你连刚考的是什么都不一定知道。”
　　周闻话音刚落，秋邵逸就一副做贼心虚的偏头看言昔泽，言昔泽一言不发的盯着他。
　　他冲言昔泽嘿嘿笑，周闻眯着眼注视着他。
　　“傻乐什么？又没吃药？”言昔泽一脸嫌弃的看着他。
　　“没，吃饭，吃饭，等下要考试了。”
　　所有考试结束是所有人最兴奋的时候，因为考完就放假了。
　　“哎，暑假什么打算你们？”周闻拄着个拐杖偏头问秋邵逸和言昔泽。
　　“不知道，暂时没什么打算，应该就在我爷家待到开学吧。”秋邵逸说“泽泽你呢？”
　　“我打工。”
　　“什么？”周闻跟秋邵逸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
　　“你们…有什么疑问？”言昔泽被他俩搞得莫名其妙。
　　“你为什么要去打工？”周闻问。
　　“想去。”
　　“你也太懂事了吧。”周闻发自内心的感慨，这要让他妈知道了肯定拉他手在他面前念叨一个假期。
　　“那…言叔叔他们同意了吗？”秋邵逸看着他。
　　“嗯，他们没意见。”
　　几个人都没在说话。
　　放假就这样各自安排自己的假期时间，周闻可以出院在家老实养伤。
　　秋邵逸在他爷爷家老实待着被两个老头老太太督促着崩溃的写作业。
　　而言昔泽也准备去之前找好的蛋糕店开始他的暑假工赚钱时间。
　　晚上被逼得实在无奈，秋邵逸躺床上捏着手机打开聊天框给言昔泽发消息。
　　-你什么时候去打工？
　　没有回复，他又接着发。
　　-你找的什么工作？
　　-还缺人吗？
　　正准备发第四条的时候，对面就发了消息过来。
　　-明天早上去
　　-蛋糕店
　　-你要去？
　　-刚洗完澡
　　秋邵逸看着这一条条发过来的消息，居然忘了自己刚才要发什么。
　　-想去，在我爷爷家待不下去了
　　-这才刚放假，老头老太太就让我写作业
　　秋邵逸跟他发牢骚。
　　-你还是老实在家待着吧
　　秋邵逸说想去，这个样子一看就是在家被他爷爷奶奶念叨烦了，去了也不一定做几天。
　　-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吧，我去看看
　　-不
　　-泽泽~
　　-你就带我去嘛，眨眼.jpg
　　-泽泽~
　　言昔泽实在看不下去了。
　　-在发拉黑
　　-哭唧唧.jpg
　　他扶额，对面绝对不是个十七岁一米八的大男生，最多也是个七岁不到的小姑娘，不能在多。
　　-没什么好看的，店不大
　　-而且那也不要多的临时工
　　-好吧
　　-那你什么时候下班？
　　言昔泽翻看着蛋糕店老板给他发的排班表，然后在对话框里打着字。
　　-八点
　　-早上八点？
　　言昔泽无语的隔着屏幕翻了个白眼，怎么会有这么智障的人？他妈生他的时候是不是太紧张把他脑子忘生出来了。
　　他忍着想暴揍他一顿的心情解释着。
　　-是晚上八点
　　-是北京时间20：00
　　秋邵逸咂舌，他也反应过来自己的脑残，哪家蛋糕店早上八点下班的？
　　-我刚刚没反应过来，尴尬.jpg
　　言昔泽嘴角微扬。
　　-小弱智
　　-是是是，我弱智，明天弱智去接你下班吧
　　-？
　　言昔泽一时没太理解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
　　-我说我明天八点去接你
　　-为什么？
　　-你都赚钱了，不得请我吃顿好吃的啊？
　　-我明天第一天上班，还没发工资
　　-那我请你
　　无奈，这人不就是自己待着无聊所以想拉上他嘛，跟个孩子似的。
　　第二天刚醒秋邵逸就期待着晚上去接言昔泽下班，连吃个饭嘴角都没给带下降的。
　　“遇什么事儿了？一天咧着个嘴。”他奶奶看着他不对劲。
　　“没啊。”他反应过来看着奶奶。
　　“真没事？”
　　“真的，我天天在家里待着能有啥事嘛？”
　　“看着你就不对。”他奶还是坚信自己的直觉。
　　“真的没事。”
　　“行。”
　　“那个…奶奶，我今晚去找我朋友，晚上就不回来了。”他咬着半截筷子眨巴眨巴眼看着奶奶。
　　“刚放假几天？就待不住了？”他爷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就好不容易放假了，刚放假我就天天在家写作业，我就出去找我朋友玩会儿。”
　　“给他去，不然给憋着了。”他奶奶推了他爷爷一把“你哪个朋友啊？是不是那个小周？”
　　“…昂。”
　　“行，出去自己小心点，记得别惹事儿。”
　　“我这么听话懂事怎么会惹事呢？”他冲奶奶龇牙笑。
　　明明每天时间都一样，此时的秋邵逸总觉得难熬得很，总觉得时间一步步走得极慢。
　　过不了多久看一眼时间，过不了多久看一眼时间，玩手机注意力都没法集中。
　　看着时间跳到了六点，他站起身抓起衣服就往外走。
　　“奶奶我走了啊。”他冲屋里喊一声就出里面门。
　　兴奋的大步往门外蹦，他也不知道兴奋什么，不就接下个班嘛，就莫名的跟打了兴奋剂似的。
　　一路蹦到小区门口，站在小区门口他突然愣住了。
　　“好像忘了问他地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