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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夜色微凉,一轮圆月悬在天边,清辉洒向盛京城,街道上暗影重重,时不时的有一两道声音从月光照不到的黑暗角落中惊起,似乎正有魑魅魍魉欲行不轨,想要扰乱满城的安宁。

      已是夜半时分,将军府将军和将军夫人的卧室还灯火通明,云帆站在床边,浑身透着不自在。

      “将军,当真不再去请一请夫人了?”

      好端端的,夫人就跟将军分了房,还说是怕影响将军养伤,这话他都不信,将军却信了,就任由夫人去睡了偏房。

      也难怪夫人生气,将军连哄人都不会,他若是夫人,定也要跟将军闹一闹。

      因为受伤流血过多的原因,徐乘溪脸色苍白,闻言,他愣了片刻,才胸有成竹道:“无妨,过两天就好了。”

      人都回府了,消气应该是早晚的事,又何必急于这一时片刻。

      “可是……”云帆还想再劝劝,可徐乘溪的心思明显不在这上面,他打断云帆,说起来另外一件
      事:“你再去加派些人手守在相府周边,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来报给我。”

      云帆心里一惊,注意力瞬间被转移,他试探性的开口问道:“将军是怀疑这次受伤之事与宰相有关?”

      “嗯。”徐乘溪点了点头,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外面风吹树动,哗啦哗啦的作响,这声音像极了异兽在低声嘶吼,透着股不详。

      “我这次受伤,是因为在城外遇见了蒙拓垒,被护送他的人所伤。”徐乘溪低声道,波澜不惊的将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

      云帆面色立时一白。

      半年前蒙拓国在大盛边境作乱,将军奉皇命前去平乱,最后大获全胜,还活捉了蒙拓国太子蒙拓垒回京。

      以蒙拓垒为质与蒙拓国谈判,边境最起码数十年的安宁有望。云帆虽不知道两国谈判进展到了何种地步,但猜也能猜到,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前,蒙拓垒一定会被关押在最隐秘森严的地方。

      可如今竟被他逃了出来?且朝中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波澜掀起,这摆明了是要给蒙拓垒逃回去的时间,云帆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荒唐的事了。

      “就这么让他跑回去了?”云帆咬着牙,拼命压抑心中的不甘,他上过战场,他知道战争有多残忍,如今明明有触手可及的和平,可偏偏就有些叛徒恶棍,不顾百姓利益,不顾他人性命,就这么把敌人放走。

      窗外的黑暗几乎要将徐乘溪淹没,良久他才淡淡的“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那群人中有不少高手,看武功路数像是宫里的,从城外回来我立即去见了陛下,却被告知陛下刚服药睡下,我怀疑……”

      话未说完,但一切自在不言中。

      陛下体弱,朝中大大小小的事几乎全都交给宰相林宣处理,说他只手遮天也不为过,若真有人私放敌国太子,那也只有宰相大人有这个能力。

      “砰”的一声,云帆一拳捶在桌子上,他面色通红,眼中灼灼燃烧着怒火,“将军为何不告到陛下那?”

      说完一顿,云帆通红的脸色霎时灰败下来,陛下偏信宰相,对宰相的话从不质疑,就算是将军去告发,只怕陛下也不信。

      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云帆心中一阵泄气,肩膀却突然被人用力拍了拍。

      徐乘溪坐到桌边,脸上没有颓败之气,气定神闲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中。

      “无妨。”就着烛光,他左手轻擦佩剑,“倘若真的是他,那势必会露出马脚,盯紧点,早晚有一天我们能踩住这狐狸尾巴。”

      将军就是个定海神针,只要往那一坐,不管遇到再大的风浪,云帆的心都能稳稳的待在胸腔里。
      片刻,便听徐乘溪又继续道:“至于蒙拓垒,我们既然能活捉他一次,就能活捉他两次,暂且先放他回去自在两天。”

      几句话,虽平静,听在云帆耳里,却不差于战鼓擂响,铿锵有力。

      云帆跟着振奋的点了点头,只要有将军在,万事可行。

      时间不早了,云帆行了个军礼就准备退出去,走到门边却猛地想起一件事,未及思索,话已经冒了出来:“好端端的,将军去城外做什么?”

      让他去宋府接夫人,自己却跑到城外,难道是有比接夫人回来更重要的事?

      徐乘溪身形一僵,他缓步走到门边,在云帆疑惑的目光中,赶人关门,一气呵成。

      今日的早饭,宋亦棠是同徐乘溪一起用的,念着他手上有伤,宋亦棠早早就吩咐人准备好了一切,待徐乘溪洗漱完毕,两人相对坐下,安静用饭。

      须臾,只听对面“叮当”一声,似是银筷坠地,宋亦棠抬眼去望,便见徐乘溪左手还僵在半空,本应好好拿在手中的筷子此刻已经消失不见。

      徐乘溪尴尬的虚咳两声,弯腰准备拾起筷子,刚垂下头,眼角余光便扫见一袭鹅黄长裙裹住芊芊细腰,宋亦棠坐到了他身边。

      左手从筷身一擦而过,徐乘溪坐的笔直,眼观鼻鼻观心。

      果然,一双芊芊素手夹了一箸小菜送至他嘴边,徐乘溪张嘴咽下,小菜的鲜味在口齿化开,融融入心。

      席间一片安静,门口却传来一阵突兀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曹敏站在饭厅入口,双眼含泪,见着宋亦棠夫妇俩看过来,她胡乱在脸上擦了一把,走近跪到徐乘溪脚边,问道:“将军的伤可严重吗?”声音凄凄切切。

      “无妨。”

      曹敏又磕了个头,宋亦棠使了个眼色给可竹,可竹这才不情不愿的将曹敏扶起来。

      等她站起身了,宋亦棠见她似乎格外憔悴,眼睛通红爬满血丝,眼下浮肿一片,像是哭了一夜。

      想是知道徐乘溪受伤的消息,担心了一夜吧。宋亦棠默默叹了口气,她悄悄将目光移到徐乘溪身上,男人神色未变,眉头却比刚刚蹙的厉害,怕是心中多有不耐。

      宋亦棠心中了然,娶妻如此,纳妾又如此,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迫不得已必须要这样做。

      想到此,宋亦棠在心中长叹一口气。“可还有旁的事?”她打圆场道。

      曹敏出现至今,宋亦棠一直都刻意忽视这个人,不是她心胸宽广不计较,只是她知道纳妾一事,问题源头在徐乘溪身上,她并不想迁怒旁人。

      曹敏慌张摇了摇头,眼神在宋亦棠和徐乘溪身上逡巡,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似是顾忌着什么。

      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匆匆的来,问候两声后又匆匆的走了,像是专程早早过来,只为看两人一眼。

      宋亦棠正百思不得其解,徐乘溪却开口了。

      “昨日……”

      词句在口齿间打乱重组了两三次,徐乘溪缓缓道:“昨日我陪曹姑娘去祭奠她兄长,不料遇见歹徒,搏斗间这才受了伤。”

      语气轻轻,像是怕惹恼了谁。

      宋亦棠顿了顿,然后懂了,怪不得曹敏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的,徐乘溪这伤,怕不是因为英雄救美才受的吧。

      他武功高强,一招一式都是在战场厮杀练出来的,等闲人连近他身都不能,若非有人拖累,怎么可能将手臂伤的鲜血淋漓的。

      不动声色将手中银筷放下,宋亦棠语气淡漠的吩咐可竹收拾起碗筷。

      反正她吃饱了,至于另一个人……

      与她何关!

      ……

      “夫人。”可竹从外面走进来,眉毛皱成一团,一进门便举着个东西递到宋亦棠眼前。

      宋亦棠放下手里面的书,接过可竹递过来的东西,原是两方帕子,一方男帕,一方女帕。

      女式的上面绣着朵海棠花,花瓣层层叠叠,开的正艳丽。

      男式的却没绣花草,反而用几道白线勾勒出水纹的模样,衬着淡蓝色的帕子,显得波光粼粼。

      一看便知道是送给她和徐乘溪的,以他们两人的名字作图,心思倒是巧妙。宋亦棠又把帕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绣工也精致,称得上是佳品。

      “这是?”

      可竹早等着她问,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就说起来了,“还不是那个曹姑娘,硬塞给我两方帕子,让我转交给您和将军,夫人您说她奇不奇怪,她若是想讨好将军,亲自送过去就是了,非得要从您眼皮子下面走一道……”

      人奇不奇怪宋亦棠不知道,但这两方帕子绣的是真好。

      “去请曹姑娘来。”

      一盏茶的功夫,可竹便带着曹敏来了宋亦棠的院子。

      曹敏唯唯诺诺的,跟在可竹身后,宋亦棠打量了她几瞬,见她眼神闪躲,身体僵硬,索性直言道:“你早上来,是担心将军伤势?”

      不说还好,一说曹敏立即就跪下了,着急解释道:“夫人莫怪,是我行为莽撞,搅扰到夫人和将军用膳。”

      缓缓起身,宋亦棠沿着曹敏身侧走了一圈,声音突的严厉起来,“是真的行为莽撞,还是特地去的?”

      起先她对徐乘溪受伤之事并未多想,若不是曹敏去那一遭,引得徐乘溪主动说明,她估计永远都不会知道还有这般因果。

      若论动机,存心挑拨离间并非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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