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照》为生活颂歌

1、第 1 章

　　和美站在马路牙子边蹦上蹦下。有人又睡过头。
　　公交一辆辆过去，已经八点过十分。
　　和美望着顾小恒家紧闭的门和二楼严实的窗帘，拧着眉头，再等一班公交就不等了。
　　这个笨蛋，从不先飞，还劳她费心费力。
　　站牌前三个女孩穿着和美同样的校服，和美注意到她们，总是不时瞄着她窃窃私语，她严肃的用目光聚焦，试图传达“不要再偷看，她已经发现”的信息。然而几个女孩嘻嘻哈哈，你在我耳边低呢我小拳锤锤你，和美不能猜到她们说的内容，但是这般表现自己绝对是被议论。和美不太舒服。
　　几般暗示都被忽视，几个女孩偷瞄和美被发现时装作若无其事的转移视线，嘴里却是继续在说。
　　干脆转过头继续等公交。
　　八点过二十，下一班公交准时出现在视野里。窗帘紧闭，整栋房子无声无息。
　　和美十分有气势的拧过头，气昂昂地跺脚踩上踏板。
　　老房子里闹钟第四遍响起。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指按下，复又沉寂下来。
　　和美站在公交上，表面上一脸平静，心里暗搓搓咒骂那个骗子，说好的一起拍毕业照结果又放鸽子。
　　昨天死磨硬泡顾恒才勉强答应第二天早起去拍毕业照。前面话音刚落，后脚出门去网吧。
　　是凌晨回家还是太阳西出才回家，和美无奈。
　　江城五中从来都是在下一届高三开学的时候给上届的毕业生们拍毕业照，最为特殊的是在被美化为礼堂的大阶梯教室的那张。
　　夏日炎热，阶梯教室开放作为自习室使用。和美在教室里督促顾恒看书，这对和美来说是最开心的时刻，顾恒一读书就插科打诨，各种贫嘴逗的和美抿嘴忍笑。
　　和美想要留张纪念的照片。她要去首都，可是顾恒的录取还没有到。她自己的志愿不需要操心，坐在顾恒家替顾恒规划了三天。最终她也完全放弃私心，只希望顾恒能去更合适的学校。
　　可是这小子完全不领情，打着游戏，有一搭没一搭，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去。只是嗯嗯附和。

　　今日高三开学，同样穿着校服，气氛却是截然不同。教室里苦哈哈的接受训导，教室外四处溜达和老同学唠嗑的拍照狂人。
　　和美路过长长的走廊，三三两两聚集着同学，并不拥挤。只是荣誉榜单前似是鼓出个大包来，熙熙攘攘的一群人站在前面评头论足。
　　和美原是想沾点阴凉，但是成为一群人，甚至是一群不认识的人讨论的中心人物，和美觉得脸皮子有些挂不住。架不住一群人的花式吹捧。捧到她也不太相信说的就是她。
　　九点整，集体教室要开始拍照。人群开始向教室涌动，教室像是一个巨大的磁场把四面八方的人群都吸入其中。
　　和美站在教室门口觉得有些恍神，统一校服后站在门前看到的是乌压压的人头。几乎没有空位。
　　和美想要站在靠前的位置。
　　靠前的位置才能照的清脸吧，后面会找不到自己。
　　她站在第三排最靠右的过道。旁边几个男孩在闹着切蛋糕。和美很讨厌这样的小孩，喧哗吵闹制造垃圾还没有公德心。她看见有奶油沾在课桌上。即便只有一点点，也很碍眼。
　　她离男孩们站的很远。这里没人站也不过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反感这种事情。
　　和美站定看着在高台上摆弄照相机的摄影师，腰挺的笔直。
　　几个男孩认出来她，互相打闹并且传递着信息。
　　嘿，是和美。
　　是她，是和和美美。
　　和美端着脸装作没听见。和美也拿不准这群人是在小声议论还是就是要让她听见。她耳力太好。
　　啪的一声周围的嬉闹声戛然而止，复而更加喧闹。
　　一块蛋糕从侧面飞出，正飞在精心打扮的和美那张小脸上。
　　和美这才转过头去，眼神里带着迷惑和一丝愤怒。站在旁边的男孩忙不迭说对不起，手里抽出纸巾递给和美擦脸。
　　和美想要生气的指责对方实在无礼无德，但是在所有人把你捧到神仙地位的处境里你也会把自己往神仙心肠上靠。何况从蛋糕的走向来看，不是男孩扔的，只是她代他受了一次蛋糕巴掌。
　　脸色铁青地吐出一句“没关系。”
　　鬼都看的出来有关系，关系大着。
　　和美拿着纸巾抹了脸，旁边的男孩一直满怀歉意的赔不是。和美倒是从一个受害人变得手忙脚乱起来。没事，没事，真的没事。
　　台上的统筹教导主任拎着大喇叭喊都安静，头抬起来，尽量露脸来。
　　和美僵硬的顶着黏糊糊的脸，拍了极僵硬的照片。
　　她要去卫生间洗脸，看着刚刚被自己认为是纸巾的粘着奶油的方格布，一同带去卫生间清洗。
　　在镜子里才发现奶油没有擦干净，只有脸蛋这两块抹干净了。和美捂着脸想，这照片算是废了。她大概一辈子也不会想要再看一看自己的高中毕业大合照。
　　再回到阶梯教室，人去楼空，第三排哪里还有人影子。这块看起来价格不菲的小手帕，主人的模样和美竟是一点也想不出。
　　怎样的人才会在这个年代随身携带着手帕。和美见到的上一个带手帕的人是有鼻炎的舅婆，动不动就拿着手帕擤鼻涕。思及此，和美自动放开其余几根手指，拿大拇指和食指的指甲夹着。仔细端详，不像是有鼻涕的痕迹。妥贴收在书包里。反正若是主人还要的话，会知道他的手帕在和美那里。

作者有话说

　　和美：今儿真是倒霉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