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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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几个世纪都已过尽，池岚的身体才开始慢慢有了知觉。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池岚想要抬抬胳膊，可是酸麻的不适感还是让她选择了静卧。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可看着身旁的雕花大床、深蓝垂地的幔帐、古色古香的复古花纹、还有混入脑海中不属于她的纷杂记忆都让池岚不得不承认，发生的这一切都不只是个梦而已。
池岚不断给自己催眠，可是掩耳盗铃终究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实依然是要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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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睁开又闭上，眼泪滴下又干透，池岚终于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缩小了不止一号的手掌，池岚发了好一会儿呆才缓缓起身。找到房间里的黄铜镜，一副娇小细瘦的身体映入眼中。虽说这黄铜镜不如现代的水银镜来的清晰，可人的模样还是可以看的清楚的。
镜子里的脸，脸色苍白却难掩如画眉目，虽说算不得倾国倾城，却自有一番清秀美丽的味道。细瘦的身躯被宽大的白色亵衣亵裤裹着，头发散在背后，看来这赫舍里的身体并不是很好。池岚抚上镜子里的脸，那感觉竟是那样熟悉，既像那个雾中的红衣女子，又像那个梦中的翩飞蝶儿，亦像现实中的她自己。
咯吱一声，木门被人推开，一个梳着宫装发髻的穿着深绿色旗装的女孩子走了进来。她看见池岚站在镜子前，眼神中的惊诧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到池岚跟前，行了个普通的礼。
“二小姐怎么这就起来了？还是快些到床上休息着，小心又招了病来。”
“不妨事，你起吧。”大概是站的有些久，池岚身子发觉腿有些软，便唤过那女孩子将她搀回床边躺下。
“小姐这次突然昏倒在书房，可是吓坏了二爷，奴婢这还要过去告诉他您醒了的好消息呢。”灰衣姑娘倒了碗水递给池岚。
“让二叔担心了，你这就去吧，秋兰，我没事。”
“那二小姐你在躺一会，我去去就来。”
“好。”
随着这名唤秋兰的侍婢到来，这具身体的记忆慢慢同池岚本身记忆融合。
现在是顺治十七年五月初三，这具身体是有着“满洲第一才女”称号的赫舍里芳儿，现年7岁。虽说她是索尼长子噶布喇的二女儿，却从小寄居在祖父索尼府中。说来奇怪，赫舍里芳儿记忆里关于她的亲身父母以及其他四位姐妹的记忆少之又少，除了这个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对她极为忠诚的贴身婢女秋兰，有关索尼府中其他人的记忆也同样是少的可怜。
这是一个让池岚深感奇怪的地方，另一个让她更奇怪的地方就是赫舍里芳儿深得索额图的疼宠，或者说是宠溺更为恰当。
在池岚的印象里，索额图应该是比赫舍里大了一轮不止，要说是两情相悦什么的就有些夸张了，但赫舍里怎么可能对一个叔叔印象比对自己的父亲的印象还要深刻呢？开始池岚实在是想不明白，直到她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之后，池岚才理清了事情的因因果果，当然这是后话。
池岚静下心来整理自己乱七八糟的记忆，也不知道是关于赫舍里的记忆太过强大还是关于池岚的记忆太微弱，池岚越是想就越难以分割自己现在的角色，究竟是赫舍里芳儿还是池岚自己。
***
推门的咯吱声唤回池岚的思绪。
“小姐，二爷说他等会儿过来看你，你要不要先起来梳洗梳洗？”秋兰问道。
“喔，这样也好。”在秋兰的服侍下池岚穿了套粉紫色的旗装，脸上稍稍扑了些胭脂，好让脸色看起来不是那么苍白。至于那一头长发倒是没梳个什么繁杂花式，只轻轻挽在头顶，打了个小把子头，插了几朵绢花便成。
“秋兰的手真是巧，梳的多好看啊。”池岚看着镜中人微笑说道。
“还不是因为小姐你的头发好，又黑又亮的。”秋兰一笑眼角就有两道浅浅的笑纹，很温柔。
“就你嘴甜。”池岚转过身作势要拍打秋兰，却看见一个英气的年轻男人含笑看着自己。
“呀，”池岚连忙收回手，起身福礼：“二叔吉祥。”
“芳儿，你要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跟二叔说。”他走过去牵起池岚，朝着小炕桌的方向走去。秋兰恭敬的福了礼便退了，此刻房间里只剩下池岚跟索额图两人。
索额图挨着炕边坐定，拉着池岚的手，一脸心疼：“芳儿，你越发的瘦了，是不是下面的人呢照顾的不好？”
“怎么会，秋兰恨不得一天给我做六七顿餐的。可能我就是这种长不胖的体质吧。”
“长不胖就算了，可也不能越来越瘦啊。”池岚缓缓抬眼对上一双清澈的眸子，配上清秀的五官，跟史书里写的权臣索额图完全不一样。
池岚垂下眼睫，轻轻笑了笑：“那我这几天多吃点，养回来，二叔你说这样可好？”
“你肯好好吃饭，我这便放心了，等会吩咐秋兰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珍珠粟米羹可好？”他的手心暖暖的，有种父亲的味道。
“好。粟米羹里要加蜜。”池岚轻声合到。
“知道了，你还是一样爱吃甜的东西。” 他宠溺的摸了摸池岚的头发，“你跟昭儿真的越来越像了……”他的眼睛透过池岚看向了远方。
“二叔，昭儿是谁？我认识么？”池岚作为一个女人，直觉这个昭儿跟赫舍里还有索额图的关系很不一般。或许可以进行一个大胆的假测，这个索额图嘴里的昭儿可能是赫舍里的生母。
不管是在史书上还是这具身体的记忆里都没有关于赫舍里生母的信息，这让池岚很是好奇。康熙朝第一任皇后的母亲却得不到任何记载，这难道不是个很惹人怀疑的地方么？
“芳儿现在还太小，等芳儿大了，二叔再给你说个故事，好不好？”他眼神悲戚，终是让池岚不忍继续追问下去，只能点头同意他的提议。
“芳儿乖。那你先好好休息，我还有点事需要处理。等你好了，二叔带你出去逛逛。”
“嗯。”
目送索额图离开，池岚这才松了口气。
“二叔二叔，呵，还真是越叫越顺口。”池岚来回翻看着赫舍里掌心蜿蜒的曲线，“既然你我的命运已经合二为一，那我一定会好好的走下去的。”
………………………………书房的分割线……………………………………
翌日清晨，池岚准备去给索额图请安，却被告知索额图在索尼的书房里。
大清早的就要去书房商量事情，看来这件事多少都有点重要，既然如此，她池岚不去凑个热闹岂不是浪费了好机会。
书房里，一中一青两个英挺的男子站在桌前，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凝重。
“阿玛，我不同意送芳儿去蒙古和亲。”索额图先开口。
“儿子，你可不要意气用事啊！这样下去，咱们赫舍里家迟早都会出事的！”中年男子叹息。
“她是我的亲生女儿，是昭儿留在世界上的唯一骨肉，我怎么舍得！”少年脸上透出浓浓的哀伤。
“索额图你要明白，这要是给外人知道，咱们赫舍里家就是是叛国诛九族的大罪啊！！！你明明知道昭仁可是前朝公主，可你还不断放任自己，何况现在芳儿跟昭仁越长越像，这都是孽缘啊孽缘啊！”索尼深深皱着的眉诉说着他的挣扎。
“阿玛，昭仁的模样几乎没有人见过，何况昭仁都已经去了那么多年……别人怎么可能知道芳儿的额娘就是昭仁呢。”索额图始终不愿同意索尼的提议，将赫舍里芳儿送去蒙古和博尔济吉特家族联姻。
“纸包不住火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咱们这是保护她、保护咱们赫舍里家最好的方式。当今太后的本家便是博尔济吉特氏，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不用我说你也懂吧。”索尼转过身，不去看这个他最有魄力最有手段深得他心的儿子，他就怕自己一个心软给赫舍里家安了个随时会爆炸的不定时炸弹。
“阿玛，对不起，儿子从来不曾逆过你的意思。可是今天，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把芳儿送去蒙古的。她是昭儿给我留在这个世界的唯一血脉，我答应过昭儿，要好好护她长大，让她自己挑到满意的夫婿，过一生幸福平安的日子。”说完，索额图在索尼面前直直跪了下去。
“你！”索尼气极，手指用力的戳着索额图的额头。
“阿玛，您打我骂我吧！是儿子不争气！”索额图依旧直挺挺的跪着。
“索额图你真想气死我么！”索尼愤怒的转开脸不去看跪着的索额图。
“对不起阿玛，一切都是儿子的错，我不能让芳儿为儿子的错负责，她是无辜的。蒙古那么远，芳儿的身子又那么不好，我不能眼睁睁把她往火坑里推。”
“难道留在你跟前就安全？你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她留在这儿迟早都是要进宫的，那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博尔济吉特皇后、静妃、还有先帝的宸妃，这些个例子还少！！！”索尼虽是吼的，可确实是在给索额图分析原因。
“虽然进宫不是儿子愿意见到的，但是儿子更不愿意把芳儿送去蒙古。”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屋内的两个人仍旧保持着一跪一站动作，直到一声叹息打破屋内的平静。
“罢了罢了，孩子大了不由人！你也起来吧。”索尼终是不忍心，扶了索额图起来。
“谢阿玛，儿子永远记得您今日的恩德。”索额图作势又要给索尼磕头，被索尼掺住。
“芳儿是个好孩子，送她去蒙古我也是不忍心。可昭仁是她娘额娘的事实终究不可改变，为了她的安全，以后她就继续待在这里，女眷的走动以后也尽量的免了吧，人多口杂！”既然不能送走她，只能把风险降到最低。
“是，儿子知道该怎么做。”索额图松了一口气。他知道如果索尼真的打定主意送芳儿去和亲，不管他怎样哀求，都改变不了她被送走的命运。毕竟芳儿也算是索尼从小看着长大的，送去蒙古他也终是不忍心，这事儿索额图心里也算有了谱。
“索额图，你是阿玛最钟意的儿子，阿玛不希望你有任何事啊！”索尼看着比自己还要高的儿子，脸上透着欣慰和喜爱。
“儿子明白。”
“你先下去吧，我一个人静静。”就这么一瞬，索额图突然觉得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父亲变得沧桑了。
沧海之后究竟有没有桑田，这是一个谜。
没有人知道，当屋内两个人为着是否送赫舍里芳儿去蒙古的问题争论时候，屋外正站着问题中心的主人公——赫舍里芳儿。
听着索尼和索额图的对话，池岚不断感慨着‘原来史书也骗人’。池岚猜测的那个昭儿是赫舍里的生母，这没错，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此昭儿竟然是传闻中跟长平公主一母同胞、脸如芙蓉身如柳、传言死于崇祯帝剑下的三公主昭仁。
现在池岚越发的好奇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能让这两个世界水火不容的人走到了一起。而且照他们的话来看，昭仁是赫舍里的母亲，也就是索额图的大哥的妻子，可是却和索额图生下了赫舍里。真是越理越混乱，看来这复杂的关系必须得问赫舍里的‘亲生父亲’才得解。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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