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二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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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射穿漆黑的云层，大片大片的金色光芒充满了层次感，暖洋洋地挥洒下来，穿透人的四肢百骸，和煦又不刺眼。
天晴了。
可这圣洁的阳光却无法清洁地面上的尸横遍野，鲜血深深地渗入地砖之中，将青色洇出深红。
原本集英会的比武台早已破损，旁边的高台倒被重新修复了，架得更高，顶端还安了一个亭盖，为在上面休息的人遮蔽阳光。
孔珏身着淡绿，翘着腿坐在高台之上，淡淡地看着下面孔家的人忙忙碌碌地收拾残局。京都的大半已经沦陷，孔家吞并的版图差不多是一个府城的大小。
皇上身居京都内部，孔家一时还为未能涉及。聂彬侥幸未死，天未放晴之时便逃脱战场，回到皇城养伤。
【皇城——皇宫内部】
皇帝眯着眼睛，一言不发，端坐在金黄的纹着巨龙的皇椅上。聂彬当时身上淌着雨水，肩膀处的箭还没有拔下，肩甲早已变成暗红色。
“属下办事不力，未能擒得高慎英回城，且孔家主一并策反。高家主此时生死未卜，孔家军队将我军击溃。臣侥幸逃脱，前来禀报军情，恳请陛下责罚。”聂彬跪在龙椅前的长长毯子上，黄毯两侧是刚被召集的文武百官。
之前的官员们大部分都去集英会凑热闹了，皇帝本人也准许了。谁料到突生变故，别说文武百官，就连平民百姓都死伤过千。
如今官员剩的哪有百个，都畏畏缩缩地站在两侧，听着这位浑身是血的老将军汇报不怎么好的战况。
皇帝挥挥手：“你先下去养伤吧。”
聂彬神色凛然，忍着剧痛做完了礼数：“臣告退。”
聂彬退了下去，皇帝周围的气场终于变了，由之前的玩世不恭突然切换，还未开口，官员们便齐刷刷跪倒了一片。
终于有官员颤抖着开口：“陛下……如今情况危急，若要保下这江山，不得不委屈求全啊……”
“那依你之见呢？”皇帝开口说道。
官员本是一名老官，他左右看看，胆子也大了起来：“现在孔家就是一只猛虎，爪牙锋利。我们需要借另一只猛虎——高家，令其两虎相争。然后再招安苟且的韩家，少去一名对手。”
“贪生怕死之徒！”一名武官猛地站起来，嗓门雄浑：“现在天下割据，圣上地位名存实亡，孔家又打到了京城，明明白白是想夺位啊！现在孔家根基未稳，不去反击更待何时？”
此言一出，百官哗然。下面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不过几乎是立刻，皇帝就猛一拍桌案，宫内再次鸦雀无声。
“爱卿所言皆有理，不过朕自有打算。”
【韩家——柳州】
韩千缈不知用什么法子从战场上逃脱了，竟是没顾及自己的两个亲生子女，早就到了韩家宅邸。韩渲失了魂，浑浑噩噩地走近自己的房间，破天荒地，拿出了一本《易经》。
韩千缈进韩渲屋子时，讶异极了。在他看来平时这个小子就不学无术，让他看书比登天还难，每次要他学习，都是他读不懂而干脆睡过去了事。
“怎么开始学习了？你姐又离家出走了？”韩千缈走近韩渲，问道。
韩渲低垂下眼睛，下垂的眼角给他添了几分哀伤。
“姐姐中箭逝世了。”
【高家——繁阴】
高慎英一身狼狈，高晗惜带着浑身不遂的高枫潇，三人平安回了高家宅邸。
当时高晗惜想去抢解药，谁料到明明没过多久，他却完全找不到阮风的踪迹了。他无奈而回，带着自己的叔父和表弟回了繁阴。
用高慎英的话说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于是所有的人马都折在了京都，只有他们三人回到了高家。
高枫潇被抱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无法移动。如今他只能说说话，浑身像是瘫痪了一般。
高慎英请来繁阴的最好大夫，大夫为高枫潇诊诊脉，遗憾地摇摇头：“此毒从未见过，既然您说是来自碧毒门，那只能从本源处解决了。”
高慎英忽然心念一动：“那……那个传言呢？”大夫看了动弹不得的高枫潇一眼：“那的确是一个希望。不过有多少人有去无回，还是寻些稳妥的法子吧。我先给他开一些温和的药，剩下的，就看上天的安排了。”
“没有法子了，碧毒门是万万寻不得的。晗惜，我们必须去。”
【集英雨夜】
当时的神秘人救走高枫潇，极快地离开了，任凭阮风和张易轲施展轻功都难以追上。
阮风气愤地对着空气甩了几枚飞镖，暗器击碎雨珠，消失在黑暗中。阮风看着一旁毫无表情的张易轲，忽然阴恻恻地笑了：“哼，当初你答应我的事怕是忘了吧。”
“我要你，杀掉高枫潇。”
张易轲摇摇头：“我们武功不及。”
“你！”阮风一甩袖子，不怒反笑，“好啊，师弟，那你等着去死吧。你既然中了我制的毒，现在余毒还未消，你完了。 ”他说着，径直离去了。
张易轲知道，这是迁怒，但是……他撸起袖子，看着苍白的小臂上明显的青血管在突突跳动，心里也不太平静。要想解毒，避不了找阮风本人，甚至免不了要低声下气。
连碧手制的百毒散都解不了的毒，阮风着实厉害。
毫无预兆地，张易轲双腿一软，栽倒在地，雨水打在他的脸颊和衣物上，渐渐使他的体温下降。
……
张易轲再次睁开双眼，天已经晴了，明媚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暖烘烘的让人格外舒适。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
张易轲的眼睛适应了阳光，睁开来看着自己的处境。他当时明显是昏倒过去了，现在在一家高级客栈的床上醒来，身上盖着雪白的被子，衣服也不是满是泥泞的那身了，而是干净的白色单衣。
“高期云？”张易轲看清那个蓝色身影，脱口而出。
“是我是我，不用谢，毕竟咱们算是……朋友嘛。”高期云拿起一块浸湿的毛巾，轻轻覆在张易轲的额头，“你先不用着急起来。我发现你时到你昏迷这段时间，你发了很严重的高烧。”
张易轲任由他动作，漆黑的眼珠看向高期云专心的侧脸。说起来原来是他救的自己，张易轲忽然全身都放松下来。他本来刚醒时就是浑身戒备的状态，而高期云让他卸了警戒。
湿湿凉凉的毛巾敷在额头上，张易轲觉得连心情都好了不少。高烧一定是因为那些余毒，他现在感觉四肢都有些麻痹。
必须拿到解药，不然瘫痪是迟早的事。
张易轲刚想要开口，敲门声却响起了。高期云应了一声，紧接着开门声响起，又传来了什么人进屋的脚步声。张易轲扭过头，看清了了来者：是高期云请来的大夫。
“这是整个繁阴城最好的大夫。”高期云颇有些得意地说道。大夫和张易轲都没有说话，高期云便坐在一旁，静等着大夫诊断。
“咦？”大夫发出一声轻轻的惊咦，高期云立刻凑了过来：“怎么了？”大夫看着张易轲发青的手腕，道：“我最近就看了一个一样病症的病人，你们中的是一个毒，都是我闻所未闻的一种毒。”
张易轲心里暗想：“那一定是高枫潇了。他活着回来了。”嘴上道：“有劳了，此毒想必也难为您了，我自有法子。”大夫脸上稍稍有些难看，但也没说什么，行个礼告辞了。
大夫走了后，高期云立刻便问道：“神医都无话可说，你有法子？”张易轲摇摇头：“此毒无解，是我师弟自制的，现在我身体里毒性还不是很烈，趁我还能活动，自在些日子吧。”
高期云有些沉默，张易轲说的一段话让他有些接不下去，甚至有些恼怒：“这样下去你会死的！”“不会。”高期云把想坐起来的人给按回了床上，“你给我好好躺着。”
“我没事。”“不行。”高期云忽然想起当时人们口口相传的事：“知道那个传言吗？”张易轲显然也想到了，不过他垂下眼睫：“怎么可能呢。”
“极北的七山顶峰有一株世间灵药，吃了它可解万毒，治百病，强体魄，还有人说能长生不老。”高期云缓缓说道。
张易轲不言语，与高期云的视线对上，两人都心知肚明。
“我陪你去。”高期云眉眼弯弯，笑着道。然后他将试图再次坐起的人又按了下去，“不许起来，等养养再出发。”
张易轲扭过头不去看他，从小到大他还没有受过被人管教的滋味，这个样子他倒是觉得有些……温暖。
高期云从他身后的桌椅上端起来一杯温水，扶着他慢慢饮下，然后将人放平在床上，盖好了被子。
“等你睡醒了，我们就出发。”
张易轲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扫下一小片阴影，头发乌黑却看起来软软的，让人心生温情。
“好。”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二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