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婚仵作嫁对郎（穿书）》似鹿伊

4、受害者二（小修）

　　风城胥星眸微眯，眼内光华流转，显然也想到的相同的事情，男人面容严肃，略微颔首，那神出鬼没的黑衣少年风七从不知名的地方闪身而出，也不言语，单膝跪在风城胥面前。

　　“去通知——”风城胥猛地顿住话头，目光在祠堂供桌与地面大片血迹处反复打量，好看的眉毛拧成一个结。

　　冉霜匆忙扯住风城胥的袖子，摇头道：“不行，不能告诉任何人，不然会打草惊蛇。”

　　冉霜下午来时不时没有听到下人之间的讨论：没有人关心老夫人的死法是否与谋杀有关，他们所关心的不过是家主是否会请道士来家中做法事，能否将流落在家中的那只被黑狗召来的厉鬼驱逐。不只是下人，包括管家在内几乎林家所有的人都已经将老夫人的死因完全归咎于厉鬼索命。只有冉霜不信鬼神，只相信老夫人的尸语，明明白白地传递着与活生生的凶手有关的讯息：是开放性气胸造成的窒息，凶手是善用麻沸散的活人，与厉鬼毫无干系。

　　但毕竟厉鬼索命的消息已经在林家传开，也就是说，如果此时官府在林家府邸大张旗鼓地搜寻第二个受害人，林家将不再会是眼前的松懈态度，凶手定会审时度势，想方设法将处理得不够干净的证据进行二次处理。

　　冉霜有些头疼地按住自己的太阳穴。

　　不能通知驻守在林家的官兵，更不能惊动林管家，毕竟林管家也算是嫌疑人之一，她不得不独自在偌大的林府搜索一个被放空体内血液的人。她紧紧闭着眼，在脑海中搜刮今日所获得的情报，一定有什么东西被她当做不重要的内容忽略了，冉霜把下唇咬得发白，有什么东西模模糊糊地浮出水面。

　　林家近日无生人入内外出，受害者定然是林家的人，林家侍女仆人接近百人，唯一失踪的人是——

　　冉霜下意识地瞪大了鹿眼，她知道了，虽然动机尚不明确，但她知道第二位受害者是谁了！根据老夫人胃里的内容物可知，老夫人的死亡时间恰好在家宴后不久，窒息死亡耗时不短，也就是说凶手必须早做准备，极有可能正是在老夫人离席之后迅速下手！据林管家所言，当时搀扶着老夫人的丫鬟有两位，其中一位高烧惊厥，胡言乱语不止，还有一位丫鬟今日没有点卯！

　　“尚书大人，”冉霜匆忙攥着风城胥的袖口摇晃，“我知道受害者是谁了，是丫鬟，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按照林管家的说法，今日没有人见过她，她就是第二位受害者！”

　　风城胥冷淡目光在她拽着他袖子的那只手上一晃而过，倒是没有挣脱，只点头道：“走，一探便知。”

　　三人同时离开林家祠堂。

　　虽说今天白日已经下过一场大雨，可眼下头顶又再有云层聚集，冉霜抬起头，只见半空漆黑一片，看不到月亮，更没有星星。

　　不似白日随侍在风城胥左右的那名公事公办的下属，一身夜行服的黑衣少年风七并没有跟在二人身边，而是气运丹田，不费什么力气地跳到墙上，身影三跳两跳融进夜色里。

　　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担忧，风城胥难得额外解释了半句：“风七武艺高强，足够护你我二人周全，此刻不过是站得高些，好看清林家院落的全貌。”

　　风城胥解释得费力，冉霜却听着好笑，尚书大人行事向来有自己的道理，几乎从未向任何人解释过每个步骤的缘由，却唯独为她破了个例。许是时辰过晚的关系，风城胥的声线格外低沉，听得她耳根酥麻，好在她还没忘了此行的目的，他们要找到第二个受害者，而让风七站在高处，也正是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风城胥全盘接受了她的说辞，毫无怀疑。

　　冉霜心中微暖，不由得追问道：“你居然相信我？”

　　温暖的神色在对方的星眸中一闪而过，那速度太急太快，她没有抓到。

　　风城胥不答，脚下不停，只换了个话题，问道：“一个被放光了血的贴身丫鬟，你认为她的尸体会被藏在何处？”

　　冉霜边走边无意识地摸了摸下颌。在玲珑县的这三年她几乎经手了每个发生在这片小小县城的尸体，其中不乏与藏尸有关的案件。但凡藏尸，冬天的凶手多半会将尸体短时间藏在自己的房间，而夏天天气炎热，凶手不会这么干，而是选择将尸体带到室外，最好的选择是将尸体埋入土地之中。

　　土地里蕴含着各种各样的生物，能帮助凶手飞速分解尸体，使之成为肥料，反而使土壤更加肥沃。

　　“藏在院子里？埋在树下？”她不确定地说。

　　风七飞檐走壁，显然已将林府逛了个遍，现下跳到风城胥面前单膝跪地，少年的声音掷地有声，像把凛冽的刀。

　　“回主人的话，林府并未有任何新鲜的翻土痕迹。”

　　男人星眸里烛火摇曳，含着些许笑意，似乎像是在同她说，你看，我已经提前想到了你所想到的东西，并证明了它的不可行性，你还有什么想法？

　　那眼神看得冉霜直心痒，她慌乱地别开眼，屏息凝神，本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旁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林府作为玲珑县三大家族之一的府邸，占地面积自然不会太小，她今日所到之处不过是祠堂、厢房及停尸房三处而已，尚有大片院子未曾涉足。她对园林设计虽了解不多，但却足以通过院落布局看出设计林家府邸之人绝非普通人等，多半又是天子钦定，也正是因此，在三人前方不足二十米的地方，那破败的门槛便显得与设计风格大气的院落格格不入。

　　“那里是什么地方？”她抬手一指角落里的破门，“从那里出去的话还是林府吗？”

　　风城胥若有所思，道：“是。林家通往外面的大小院门俱有刑曹兵士把守，我们未曾碰到任何一位，那便意味着我们依旧身处于林府院落之中。”

　　冉霜目光微动。藏尸的最佳地点是自然是土地之内，抛尸的最佳地点却另有其处。冉霜推开卡住半栏的破败木门，手脚并用地从下半扇门里钻进去，而风城胥则是让风七抬脚将木门踹烂，跟在冉霜身后也走了进来。

　　眼前是个堆满杂物的院子，经由雨水的冲刷，地面上干干净净，并未留有有任何印记。

　　就算是杂院，也依旧有下人经常活动的痕迹，只是这里没有汉白玉石灯照明，冉霜只能借着院外透出的些许灯光，眯着眼打量朦胧的院子。她看了半晌，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院角的枯井。枯井上盖着厚厚一层木板，显然已经废弃已久，有数只苍蝇围绕着井口营营地叫。

　　“尚书大人，”她喃喃道，“我觉得我们找到了。”

　　风七与风城胥配合极为默契，在获取主人赞同的神色后，风七从口袋中抽出长绳，在四周找到坚实之处，将长绳系在石柱上，又踢开盖着枯井的木板。

　　恶臭的味道登时在空中弥漫，冉霜掩住口鼻。

　　她知道这味道是从何而来：今日有暴雨，顺着木板的缝隙渗到下面去，雨水加速了尸体的腐败速度，因此臭不可闻。

　　风七熟练地将绳索顺入枯井之中，自己也跟着跳了下去，猫儿似的步子听不到落地的声音。不过片刻，风七的身影重新在井口出现，黑衣少年个子不大力气倒是不小，扎了个马步，双手紧握绳索，将下面拖着的沉重东西扯上地面。

　　尸体肿胀腐烂得几乎不成人形，远比老夫人的尸首看上去凄惨，尤其是尸体的面部，像是与凶手有什么深仇大恨般，被划得血肉模糊，是无数蛆虫的狂欢之宴。

　　冉霜开口道：“尸身的衣服上依稀可见林家家纹，的确是——”

　　“——啊！！！”

　　话还没说完，她们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陌生女人的凄厉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