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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黑火机关 ...


  •   机关巨人一拳击下!

      “白起,躲!”

      一道金光飞上天去,浩然双手高执轩辕剑过顶,定在空中,腰身堪堪后仰,曲成一个背弧形。
      “轩辕……”浩然咬牙提气,刹那间无边无际的浩瀚元气于层层涌来,仿佛是一个承载了天地元灵的巨大漩涡,旋转点的中心正是浩然!
      “轩辕服太虚——!!”浩然一声大喊,剑光暴涨,身后混元天地真气聚拢,形成一把纵贯天地的超级巨剑,随着浩然双手竭尽全力地一挥——
      巨剑以万顷神雷,开天辟地之威,朝着机关巨人狠狠冲来!于那瞬间卷起滔天气海,砰然击破,把机关巨人毁成千万碎片!

      木石零件如下雨般哗哗落向山谷,浩然剧烈喘息,手臂脱力,险些拿捏不住剑柄,盯着一团巨大的黑色火球,它在山谷中隆隆滚动,碾过无数树木。
      “它怎么不……飞走?”浩然喘着道。
      “那玩意儿打不死!?”轩辕剑惊道。
      黑火暴涨,瞬间无数碎落满地的零件再度飞起,聚合,机关巨人重新塑形,成为一头盘踞山谷的巨龙,龙首一昂,龙口大张,无数箭矢飞出,朝着浩然扑来!
      “退!”轩辕剑喝道。
      浩然险之又险地转身,避开密密麻麻的箭雨,机关龙一头砰然下扎,上下颌收拢,把浩然推下地面,入地三丈!
      机关龙长尾扫去,登时毁了小半个山头,它后退几步,仰天张口,口中机关急速调换,现出无数寒光闪闪的利刃!
      浩然肋骨断了数根,四肢展开,躺在那土坑里不停喘息,眼见那怪物龙头一甩,又要张嘴猛然冲下!
      “你快……化……原形……”轩辕剑道。
      “来不及了!”浩然咬牙打滚。
      然而在那电光火石的瞬间,一个白色的身影迅捷无比地跳上龙背!白起纵身飞跃,沿着龙背飞射而去,堪堪触及机关龙的龙角,继而左手攀住龙角,右手紧紧握拳,长声爆喝,一拳击进了机关龙的眼中!
      “啊啊啊——!”白起大声嘶吼,机关龙眼内黑火乱窜,四肢在谷内猛拍猛打,调转头去,再顾不得浩然,一头冲向山坡。
      黑火从龙目中冒出,犹如电芒贯穿了白起的全身,白起声嘶力竭地大喊。
      “弱点是那团火!”轩辕剑命令道:“快去助他!”
      浩然一个翻身,忍着肋骨断折的剧痛,飞身扑起,如一道流星般飞向机关龙头,继而双手握剑,狠狠刺进了另一只龙目!
      机关龙轰隆一声撞在坡上,撞出一个直径数丈的黝黑山洞,世界安静了。

      缠绕着轩辕剑的黑火缓慢熄灭,散去。
      电芒兀自乱窜,流遍浩然全身。
      浩然挣扎着揪住白起的衣领,一脚踹向巨大的木笼,使力时肋骨疼痛,眼前一黑,难以忍受地大叫。
      机关龙乒乒乓乓地解体,滚下坡去。
      “子辛……”
      浩然忍痛接好肋骨,摇了摇昏迷不醒的白起。
      浩然断断续续道:“子辛,我伤得重……你能化人……背我和白起下去不?”
      轩辕剑剑身被黑火腐蚀得焦黑,渗出暗金色血液,浩然猛地吸了一口气,道:“你没事吧?!子辛!”
      轩辕剑疲惫无比,道:“那黑火……厉害得很,不知是何物,孤……痛极了。”声音渐小了下去。
      浩然吓得魂飞魄散,忙大声叫道:“子辛!”
      “容孤先歇会。”轩辕剑话中隐有笑意道:“把你男人当牲口使也不急在这一刻。”
      “……”
      浩然险些翻白眼昏了过去。

      三人各个身上带伤。浩然歇了数天才缓过劲来,在山下拾了些木料,东拼西凑地弄了部歪车,坐着它滑下山去。
      路上只见六国联军穿过崤山,浩然又觑机偷了匹马来,拉着白起沿官道入秦。
      白起与浩然并排躺在车板上,眼望天空大朵白云被风托着飞过,机关鸢翱翔长空,四处巡逻,白起忽道:“昔年老子骑青牛出函谷关,入秦时却是徒步,你可知那只青牛去了何处?”
      浩然浑没料到白起有此一言,道:“仙家灵兽,本就虚虚实实,有的会化形,有的会飞天,我师通天教主座骑黑麒麟,在他成圣那时也一并登天去了,有什么奇怪的。”
      白起露出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道:“据说青牛留在函谷,成了一尊铜像。”
      浩然对这事本就不甚关心,白起又道:“你若得那青牛为座骑,过这千里沃野转瞬就到。”
      “省点心罢。”浩然哭笑不得道:“太上老君的东西,送我我也不敢骑。”
      虽这么说,浩然心内亦颇有点好奇,眼望函谷关高处,果然立着一尊铜像,想是老子走后留道德经书卷,神牛被关尹搬上关墙去。
      铜像牛首朝东,像是望着什么,浩然心头一动,不定那牛也想回兜率宫?若把它弄活,自己说不定能跟着去上三天?

      又过得数日,浩然、白起回到咸阳,那天同时从大梁出发的使节团却是抵达已久。
      咸阳内各人忧心忡忡,全城封锁,不断有军报信使于城内往来,正是一派火烧眉毛的临战之景。
      “怎么了?”浩然蹙眉道:“按龙阳君的计策,这时间六国联军不是正该在闹内讧么?”

      浩然猜得没错,此时六国联军确实在闹内讧,然而却不是退兵的内讧,而是进军的内讧,缘由只因龙阳君的最后一招——使节团带回秦来的书信:交还太子丹,燕军立去;待姬丹归燕,定以黄金千两,粮食万担,骏马百匹交换,以作赎金。
      然而密信白日间呈到嬴政案头,夤夜信使便离开咸阳。

      姬丹于朝堂上自请离去,以解六国兵避函谷之危,而嬴政勃然大怒,驳道:“使日再中,则天雨黍,令乌白头,马生角,厨门木象生肉足,乃得归!”
      众臣钳口,无人敢言,吕不韦遂遣蒙武率兵抗六国军。

      这与史实记载不符!
      浩然一听之下如五雷轰顶,太子丹初请,嬴政不放,然而太子丹当夜遁逃而去,才符合自己了解的历史。
      现太子丹被关在寝殿内足有十日,与嬴政寸步不离,难道自己收了这两名徒弟,再次改变了历史?
      浩然刚抵咸阳,蒙武兵败之信便到,吕不韦脸色铁青,显因蒙武是自己麾下势力,吃了败仗而烦忧不已。
      浩然身为太傅,无须通报便可入宫,此刻站在嬴政书房中,眼望立于一侧的吕不韦。
      嬴政后面更站着姬丹,姬丹惴惴不敢出言,见浩然风尘仆仆归来,只叫了声“师父”便不再吭声。

      “太傅回来了。”嬴政淡淡道:“出使辛苦,先歇着就是,来日定有封赏。”
      浩然也不行礼,冷冷道:“徒弟,我为你刺杀了周天子。又与龙阳君达成密议,只需乐毅退兵,六国联军士气低落,让王翦领兵出征,顷刻间便能瓦解联军,你到底在想什么?”
      嬴政不敢与浩然对视,答道:“没想什么。”
      吕不韦咳了一声,打圆场道:“轩辕太傅与白先生可识领军之道……”
      “没想什么?!”浩然置吕不韦之话于不闻,一怒上前道:“为何不放姬丹回家?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这就是伐交,我只道你不再意气用事……”
      “我知道了!”嬴政不悦道:“太傅!你累了,回去歇下!”
      浩然难以置信般看着嬴政,许久后道:“你留下姬丹究竟要做甚?”
      嬴政眼中流露出愤恨的目光,看着浩然的靴子,答道:“不做甚。”
      浩然道:“让他走。”
      嬴政不答。
      浩然道:“国内本在休养生息,我出使时已有破去六国联军之法,本不费一兵一卒;你执意如此,战事一启,七国兵员死伤动辄十万数。你真想好了?”
      嬴政一张脸涨得通红,呼哧呼哧喘了一会,然而却终究拿浩然无计。
      浩然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强的,位高权重,又是庄襄王托孤重臣,身居太傅,无法以言语相斥。更不可能派兵来拿,若是惹得浩然发飙,只怕全宫廷禁卫加一起,亦不够他一个手指头。
      想了许久,嬴政忍气吞声道:“太傅教训得是,徒儿明白了,明日就放姬丹回去。”
      “今夜就放。”浩然道。
      嬴政抬眼,与浩然对视,终于点头。
      浩然看了姬丹一眼,后者吸了口气,眼眶通红,浩然见其模样,终究心下不忍,道:“罢了,让你师兄弟二人叙一夜话,明晨五更,姬丹到我处来,我送他出函谷关去。”说毕朝吕不韦一拱手,转身匆匆离去。

      浩然并非未收过徒弟,而是从未收过这等顽劣不服道理的徒弟。
      当年浩然首徒周武王姬发得阐教之助,身负天命,亦对浩然崇敬无比,时刻执弟子礼,连说话亦不敢大声了,何时见过像嬴政这种不开窍,敢于硬着脖子顶撞的少年?
      但浩然尚且不知今日一席对话,已为来日太子丹身死,嬴政追究责任之事埋下了祸根暂不提。

      且再说浩然当夜离了嬴政书房,心中七上八下,虽刚训完嬴政,然骂归骂,帮终究是得帮,蒙武非名将,决计敌不过信陵君。再说烂摊子说不定也是因为自己而起,事情搅到这地步,必须让王翦与白起出马了。
      过御花园时李斯已守株待兔良久,一见浩然,只觉来了救星,忙上前道:“太傅留步!”
      浩然见李斯脸色难看,只以为也是来说姬丹之事,扯住李斯道:“无需多言,事已办妥,我正要到王翦府上走一遭,李兄与我同去。”
      李斯闻言一怔,道:“嫪毐之事,太傅已知道了?”
      浩然愣住了,反问道:“嫪毐?!”
      他竟是忘了这茬。
      “太傅出使之时,咸阳有一浪荡子当街调戏妇人……”李斯低声随着浩然走出咸阳宫,一面匆匆说道。
      外患未除,内忧又起,浩然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背书般连珠炮道:“名唤嫪毐,吕不韦将其阉了入宫,送给太后当近侍,谁知是个假货……只在大腿上划了一刀。”
      “对对对”李斯道:“原来太傅早就知道。”
      浩然哭笑不得。

      那夜李斯与浩然二人商量定了计策,李斯前去太尉府征调兵员,准备文书将印。
      浩然则去寻王翦,王翦在朝廷中本依附范睢,范睢告老后不愿投奔吕不韦,遂空有为将之才,却苦于不得重用,此刻一听要着自己去替蒙武,当即应允。
      浩然又回到宫内住处草拟奏折,只等明日早朝时呈上折子,王翦便可出征。
      阵前换将虽是大忌,但浩然极有把握蒙武敌不住信陵君,不定明日函谷关大败的军报便要递到咸阳。说不得只得当一次奸臣了。
      子辛躺在床上,全身旧疤处处,已大部分愈合,此刻像是颇有点困,道:“你如此护着那暴君徒弟做甚,当心来日翅膀硬了,反啄一口,没你好果子吃。”
      浩然揉了揉眉心,道:“师父为了闻仲,把昆仑山屠得干干净净都做得出,我跑这么一晚上,又算什么了。”
      子辛嘲道:“那可大不一样。”
      “好些了么?”浩然转头望去,见子辛不答话,像已睡熟了。
      连日奔波赶回咸阳,这天又忙了整整一夜,浩然也觉疲惫得无以复加,只抬眼望向铜壶。
      五更了,姬丹还未来。
      浩然睁着困倦微红的双眼,直等到鸡鸣,日升,却不见姬丹人影。

      少顷到早朝时,浩然终于坐不住了,为子辛拉好被褥,随手取来奏折,抽出叠在袍服下的笏板,亦不换朝服,就这么匆匆赶往金殿。
      殿下群臣站立良久,未见嬴政朱姬临朝,吕不韦更是不见人影。
      “今天怎么了?大王呢?!”浩然蹙眉道。
      群臣议论纷纷,几名老臣围上前来与浩然寒暄,浩然敷衍点头,却见一宫人上前道:“储君有令!今日罢朝!”
      百官登时炸了锅,当即便有一武官道:“前线战报,十万火急!末将请面呈大王!”
      宫人显是见多了这场面,忒是油滑,道:“储君抱恙,早间已传吕相上殿,大人请在此稍候,一应军情朝吕相禀告便是……”
      浩然却全不把这宫人放在眼里,朝那武官道:“跟我来。”
      “哎哎哎——太傅你要去何处——”宫人喊道:“储君今日谁也不见——!太傅!”
      众臣纷纷上来拉浩然,只是拉不住,浩然带着前线来的那武官从金殿那天子门外大步迈出,过白石道,穿九龙桥,宫人一路追来,惶急大喊,直到通往嬴政寝殿那路上,宫人急了,喝道:“钟太傅——!你要欺君犯上不成!”
      若有子辛随行,当会提醒浩然先回头一剑,解决了那报信之人,再巧妙绕过御林军,揪出嬴政,然而此刻浩然孑身一人,只不顾身后不住尖声猛喊,大步流星,早已惊动了寝殿四周巡逻兵士。
      停得一停,上千御林军像是得到消息,密密麻麻排阵,各个拔剑,护在寝殿门口,为首御林军队长高声道:“钟太傅请回!储君身体不适,不见外臣!”
      浩然打量那领军队长,见其亦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嘲道:“胆子不小,敢在我面前用剑,谁家的小子,报上名来!”
      那少年不禁退了半步,不敢持剑指向浩然,抱拳道:“末将蒙恬,太傅请回。待储君起身后,末将禀告储君,定会通传,还请太傅勿要逾了君臣之礼。”
      蒙恬又道:“末将亲随一千四百四十人的性命,家小,都在太傅一念之间。望钟太傅成全。”

      言下之意,竟是接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不能放浩然进去。

      浩然若存心找嬴政的麻烦,当不惧这区区千人,然而此刻他已懒得与嬴政多说,随手取过那武官手中军报,连同自己的奏折,对着蒙恬招了招,道:

      “蒙恬,待得储君心情舒坦那会,你把这两封东西给他看看,姬丹也不用放了,将军也不用换了;让他收拾金银细软,等着迁都罢。”

      说毕浩然把奏折军报随手扔在寝殿前的广场上,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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