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日常》有谷之

6、三岁商

　　大夏天，三十几度的天气热得很。余商带着在家瘫了快一整天的弟弟去游泳馆玩水。
　　兄弟俩在水池里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等到回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傍晚五点的风很凉快，丝丝的小风吹过余真衣服的缝隙。
　　余真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声音闷闷的，“我觉得我要感冒了。”

　　晚上余真还真的浑身不舒服，不过不是感冒，是发烧。
　　三十八度。
　　吃了退烧药后余真就被余母按在床上休息；余商就忙前忙后的给余进行真物理退烧，毛巾被捂热了在跑去浸凉，反复循环；余父在公司加班，所以他只能在微信上发发消息。
　　忙活了半个小时，余真才在药效的作用下的睡了过去。
　　余商也累趴了，他趴在余真床边休息，以防弟弟突然起床想喝水没力气下床。余商摸了一下余真额头上的毛巾，还是凉的，估计五分钟后就会被捂热。
　　他闭上眼打算眯一下眼，没想到没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梦这种东西大概就是今天忙了什么晚上就会梦见什么。
　　余商梦见了三岁时候的自己。

　　三岁的余商脸上还是有婴儿肥，但这并不能阻挡他成为一名小酷哥。
　　这位小酷哥此刻正双手死死的抱紧着楼梯，后面则是拽着他书包带的余母。
　　“我告诉你余商，无论你用什么借口都没用，今天你必须给我去幼儿园！”余母喊着。
　　“我没用借口，而且我说的都是事实！”余商反驳道，“还有我不叫余商，请叫我福尔摩斯商！”
　　余母闻言，回头瞪了一样余父，“我都说过不要给他看这种小说，你还给他看！”
　　余父顿时一脸委屈，“我没给他看啊，是他自己跑进我书房看的。”
　　“我等会再收拾你！”

　　余母凶狠的说完这句话后一脸温情的问余商，“商儿，你能告诉妈妈你为什么不去幼儿园吗？”
　　余商一脸严肃的说，“因为幼儿园给不了我想要的。”而且又吵又无聊。
　　说完又补充道：“老衲活了快三千年了，至今都没听过还有幼儿园这个吸纳无数小孩的魔窟。老衲要替天行道，灭了这个魔窟！”
　　“好啊余尧秋！你居然还给他看仙侠小说！”
　　余父背着一身锅，离开了这伤心之地。

　　余母身心疲惫的看着余商，打算用金钱诱惑，“商儿，只要你今天去幼儿园，妈妈就送你你想要的东西。”
　　余商认认真真的思考，过了一会，说：“那我能让真真陪我去幼儿园吗？”
　　“不能。”
　　“啊——为什么？”
　　“因为真真生病了，就算没生病也去不了……喂，你要跑哪去？”
　　“看真真！”

　　这时的余商余真是住在一个房间的，余商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小小的余真正躺在床上睡觉，手指随着呼吸一舒一张。
　　早上他被余母从床上扒起来的速度很快，快得他都没时间看他家宝贝弟弟。余商屏住呼吸上前，额头轻轻地抵在余真的额头上——从余母那学来的——细细感受，咦，怎么什么都没有啊。
　　余商扭头就向跟上来的余母控诉说，“妈，你骗我，真真根本就没有生病。”
　　“你小声点。”余母低声道，“妈骗你什么了，真真只是有点小烧，吃点药睡个觉就好了。”
　　余商疑惑道：“真的？”
　　余母道：“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啊？”
　　余商闭嘴了。

　　余母看着眼前余商努力搓着手跃跃欲试的模样就不由的叹了口气，直接转头下楼去找余尧秋算账了。

　　余商一边搓着手一边施展语言治疗，“我以魔法师第二代商利·波特的声誉……是声誉吗？算了管它呢，警告你们这些小颗粒速速离开真真的身体，不然你们将接受天大的惩罚！”
　　说着就把搓热的手放在余真的额头上，嗯？为什么比刚才还烫？

　　“妈！”余商歇斯底里喊着，“真真比刚才更烫了！”

　　三层楼高的别墅不仅有余商的呐喊声，也不仅有余母或者是余父惊慌失措地上楼梯声，还有余真一颗差点离开人世间的心。
　　两岁半大的余真目光幽幽的看着他哥，而他哥则一脸紧张的看着余真，他摸了摸余真的头发，安慰道：“真真别怕，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好不起来也没关系的，哥哥永远在你身边。”
　　余真并没有害怕，他只觉得心累。两岁的余真说话速度和词汇量并不能跟余商相比。
　　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哥才三岁就拥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能力。刚学会写字的时候余真就问过他妈妈，他记得他妈当时的表情是无语的，然后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大概是孟婆汤渗水了。

　　余商见余真不说话，像是已经被那些可恶的小颗粒侵蚀了脑子，变傻了。

　　从出生到现在余商哭的次数屈指可数，哭的时候也只是掉几滴眼泪就完事了，但现在哇哇大哭的余商余母余父敢保证他们是绝对没见过的。
　　余父慌忙上前拍了拍哭的打嗝的余商后背，问道：“怎么了啊？商儿你怎么哭成这样？”
　　余母淡定的摸了一下余真的额头，体温正常，看来是退烧了。
　　余商看见了赶忙问：“妈……嗝，真真好烫，他是不是发……嗝大烧了啊？”
　　余母还没开口说话，余真就已经一字一顿的说，“我没事，还活着。哥哥你还是去洗一下脸吧。”
　　余商直接用手抹了把脸，然后伸手想摸余真的额头的时候突然顿住，看着两只手上的泪水，余商想起了他还有额头，他把额头抵在余真的额头上，确实不烫了。

　　一场乌龙就这么的结束了。
　　余母余父站在床边严肃的一人一句轮流教训和教导着余商，理亏的余商就只能乖乖的垂下头听训，余光就时不时的瞄一眼正一笔一划练着字的余真。
　　一心两用的余商默默的想，他的弟弟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

　　夫妻两人训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才结束，等他们走后余商直接瘫在了床上，伸出食指跟中指，心里喊着：不用去幼儿园，哦耶！
　　房间就此安静了下来，但余真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平时他练字的时候旁边总少不了一个吵吵闹闹的余商，现在几分钟过去了余商也没过来闹腾。他扭头一看，余商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余真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走到床边，从床边的两层小楼梯爬上去。认真且熟练的给余商盖上被子，盖上被子后他低头看了一眼被窝，再看了一眼小桌子上的本子，果断的选择了被窝。
　　虽然爸爸说过学习要从小抓起，但也没说过要抓多少。于是心安理得的余真就窝在余商旁边了。

　　过了一会儿，余真在快要迷迷糊糊的睡着的时候听见旁边人的呢喃声，他潜意识的应了一声。

　　“真真……”
　　“我在。”

　　“我在，”余真拍了拍余商的肩膀，皱眉道：“哥你怎么趴地上睡了？”
　　余商意识不明的嗯了一声，他揉了揉眼睛，声音有点哑，是刚睡醒的缘故。
　　“你刚才说什么了？”
　　“你怎么趴地上睡了。”
　　“不是这句，上一句。”

　　“我在？”余真道。
　　余商疑惑， “你说这句话干嘛？”
　　余真挑了一下眉，“不是你在梦里喊我名字吗？一遍又一遍，不应还不行。”
　　余商哦了一声，想起了刚才的那个梦，准确的来说也不算是梦，只是一段有趣且闹腾的童年回忆。

　　“退烧了？”余商道。
　　“退了。”
　　“那你还睡吗？”
　　“再睡就瘫了。”

　　余商捞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平静道：“但现在已经凌晨两点了。”
　　“……睡吧。”

　　“真真。”
　　“嗯？”
　　余商建议道，“要不哥给你讲讲故事？”
　　余真是晚上七点多睡的，到现在已经睡了几个小时了，一时半会是肯定睡不着的，所以他直接把床让了一半给他哥，让余商有更好的发挥场地。

　　舞台给你，你请上。

　　两人盖着凉被平躺在床上，余商清了清嗓子，压低声缓慢的道：“你听说过吗真真，由几盘东西引起的惨案。”
　　“引发的惨案不就是爸的假发被妈没收三天了的事。”
　　“那我就说个你绝对没听过的。”

　　剩下的时间就是——
　　余商说一句，余真拆一句。
　　等到舞台被余真拆的破破烂烂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兄弟俩也睡着了。

　　想探下余真体温的余母打开门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由自主的拿起手机把这幕温馨的画面给拍了下来。
　　打算洗出来跟十多年前的那张照片合在一起。

　　三岁的余商抱着两岁的余真睡觉；
　　十八岁的余真挨着十九岁的余商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