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水》新甲壳虫的白胡子

7、第 7 章

　　天气晴朗的一个下午，和当初来找她的时候并无二样的傍晚，夕阳顺着纱窗躺在地板上，外面下班放学的声音交杂着。她也该下班了，现在应该在买完菜和水果回来的路上，还会顺便去便利店买我想吃的新出的那款奶黄蛋糕，在夕阳跑出窗之前应该会到家门口。好了，现在的我应该起身去厨房洗几颗冰箱里的草莓和她交换奶黄蛋糕。

　　草莓还没洗完，蛋糕也还没到家，肚子却不适时地开始痛了，好像有一股暖流顺着大腿流到小腿，一时间，身体仿佛僵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时间仿佛在空间里停留了很久，我想起应该去拿电话叫救护车。电话在手中颤抖，号码一个个按下，门开了，她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了。”

　　“他好像要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

　　她似乎没有听清，在消息传到她的大脑后，她的脸色开始崩塌，慌张无措，但是很有默契一般，看到了我手中拨下号码还没播出的电话，她拨打了电话，挂掉电话后，仅仅有条地走向房间，带点急促的脚踏声，将东西都拿出来之后，将我扶在沙发上，然后对着我念念叨叨。

　　“医生可能要十五分钟才能到，生产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我今天买了黄瓜，空心菜，小白菜，还有猪肉，对了，奶黄蛋糕买到了，我早上出门的时候买了，幸好今天是小王的班，让他帮我放在冰箱里留着，你要吃吗？”

　　然后，我在阵痛来临的时候抓着她的手，在阵痛好点的时候吃着奶黄蛋糕和草莓，是她再去厨房洗好的。她一会儿看着我慌乱无措，一会儿东跑跑西跑跑，对着手里那个清单看有没有漏掉的东西。

　　时间一直被拉长，救护车来了，进了救护室生产，听到一个哇哇哭的孩子的声音，还有断断续续的不像小孩子又有点像小孩子的抽咽的声音，像个女孩子，生了个女孩子？似乎梦境与现实不断切回。

　　后来，我醒来，家里的很多人都在一间房间里，有的围在孩子的旁边，乐呵呵的，有的围在我旁边，询问着我，只有她，在一旁，靠着雪白的墙壁，眼睛红红的，一会儿笑着看着我，一会儿看着孩子。

　　她以朋友的身份每天换着花样给我带吃的，虽然家里人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坐月子该有的三餐及营养汤，她也不听劝阻，许是她带的恰好都是产妇该吃的，且家也离得近，做着我也喜欢吃，便没人再阻拦。

　　出了医院，我也没有理由去住在她那边的房子，回了自己家。我买的房子距离她的比较远，工作生活比较不方便，她刚开始三头跑，整个人好像渐渐瘦了，我也觉得这不是很有必要，于是让她以后少往我这跑。她呆楞了一会儿，便也答应了。

　　从那以后，她便很少来了，应该说是不在来了，有时在聊天中问问我和孩子的情况，便无下文。我也在孩子的吵闹中感觉无奈、厌烦，甚至有时觉得这样的生活实在无趣，周围的事情仿佛在失去光芒，只有在看到孩子时内心会有些满足，看着他被逗笑会愉快，我的情绪被他带着走，我的乐趣好像也寄托在他的身上，这样的认知让我排斥我自己，觉得我可以因为孩子感到满足快乐或者生气厌烦，但是，我的情绪里不能只有他。

　　看着天上跑来跑去的大团云朵，我觉得和她很像；看着餐桌上我喜欢吃的饭菜，我想起她做的饭菜也很合我的胃口；看着家里新摆的小盆栽，我记得她也很喜欢在回家的时候去路边的那家花店买束不用包装的，叶子葱茏的鲜花插在花瓶里，她对鲜花很有兴趣，还会搞些干花送别人，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搞，似乎忘记应该送我一点，很久没有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