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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节:一个职缺引发的血案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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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这两个人确是为了一个职位空缺而争了起来。
是为了孔谦死后空出的租庸使之职吗?
非也,非也。
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职位,虽是肥差,倒也犯不着这两位大人争执。
而且唐明宗砍了孔谦。连孔谦主管的单位租庸院都废了。租庸使的职责由宰相豆卢革一人专判。
可惜这个豆卢革还没捞上油水,也被撤职了,连宰相的职一并撤了.
正是该撤.此人太糊涂了嘛,被孔谦耍的团团转。
这种人怎么当得宰相一职,贬到辰州做刺史去了。
于是,宰相这个大位置空出来了。
安重海与任圜就这下一任宰相由谁来当争执起来了。
其实又不只是这两个人吵。
这是一场多人参与的大舌战。
参与人数太多。虽然两边的主辨手是安重海与任圜。但其它的
人又不得不交待清楚。
安重海这边的二辨是孔循。
孔循又是谁?
孔循是真正的三姓家奴!
他本来的姓是什么,估计孔循自己也搞不清楚。
他是个孤儿。从小流浪在汴州。后来被富人李让收为养子。
那自然要姓李了。
后来梁太祖朱温收了这个李让为养子。这个孔循就改姓了朱。长大了一点,就在朱温手下听令。朱温儿子的乳母看他长的还不错。又把他给收养了。乳母夫家姓赵。他又改为赵姓。那时他有名字了,叫赵殷衡。
李朱赵。不是三姓家奴是什么?
朱温得了天下以后。这个赵殷衡因为是家中旧人,发达了,官至宣徽副使。宫廷副总管。
后来又干了些见不得人的事,什么事不多写了,写多了乱。反正又升官了。枢密副使。副总理了。
他的前干爷爷梁太祖朱温的朝代被灭了。他的官还接着坐。但名字已经改了,正式成为孔循。
在明宗反庄宗那年。他镇守汴州。
那时,明宗起魏兵从南边往京城进军。庄宗要从东边来迎敌。都要经过汴州。
给孔循出了个难题。到底支持那一边?
孔循想了个万全之策。两边都做好准备,北门准备迎明宗,西门准备迎庄宗。所有礼仪都一个标准。谁先来,就支持谁。
谁先来?
明宗先至。
孔循又有拥立之功。升官了。为枢密使。总理!
孔循这个墙头草!
好个阴险狡猾的孔循!但却被安重海视为心腹。
两人经常拢做一堆,商量些打压排挤这事。依然狼狈之合。
明宗即位,召任圜。欲拜任圜为相。安重海害怕啊。自己文化水平不高,要是来了个任圜这个真正文化人。还不露了自己的老底啊?不行,要找个人制衡一下这个任圜。
孔循就推荐了一个人:郑珏。
孔循举荐,安重海同意。两位枢密使都同意这个人,那这个人肯定有些大材的。明宗同意了。与任圜同为宰相。
郑珏却是个什么来头?
郑珏这个人初考进士,考了十九年方考中,学识稍欠。考中的人中按姓名排正是第十九人。考中第十九年以后当上了宰相。在兄弟中又排行十九。号十九先生。
这个十九先生得安重海,孔循大力举荐。自然要当个先锋,充个一辩手。
安重海这边有三位辩手。任圜只有一位,实力明显不如对方。没办法,只有先下手为强了。
就宰相这个空缺。任圜就先推荐了一个人。
谁?
李琪。
李琪其人确有文才,少年成名,唐末进士出身。在后梁时期就做过宰相。现在做着御史大夫。
可这是个得罪人的职位,李琪就曾经弹赅过安重海。
所以安重海对这个人不满。
非但安重海不满于他,而且我们的十九先生郑珏也讨厌他。也许因为李琪少年成名,比他这个十九年才考上的要牛上许多。文章也比他做的好。郑珏可能有些妒才。
不但妒才。而且有些厌恶。
因为这个李琪行事点都不低调。仗着才华,十分家炫耀。因为是大唐朝进士出身。十分得意。刻了一块牙板,上书:前乡贡进士李琪。没事就出来给人看一下:你看,我是大唐年就中了进士了。
郑珏也是前唐进士,但不能比。人家是少年就中了进士了。自己考了十九年都是中年后了,才中的。不能比,估计也看过那块牌牌。
郑珏就更讨厌这个师弟了。
所以。郑珏不同意李琪为相。
孔循也讨厌这个没事卖弄文章,炫耀出身的李琪。孔循孤儿出身,本就天生对那些含着金钥匙出世的贵公子看不顺眼,偏这个李琪还天天摆他祖宗的光荣历史。
所以,做人还是要低调点好。不低调,三位朝中重臣都要为难你。在关键时刻给你下绊子。
郑珏就先找上自己的恩人伯乐孔循,说李琪的坏话。
孔循就再找上了安重海,说:李琪非无艺学,但不廉耳。朝论莫若崔协。
李琪确有文化,这谁也不能否认。但是,他贪污,不清廉。这个不清廉可不是好名声,刚刚孔谦就因为贪污被砍了头。但这个罪名扣在李琪头上,却是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安重海也正要找李琪的麻烦。三人一下达成了攻守同盟。要阻止李琪任相。
奏与明宗知道。明宗就问:李琪不行,谁可以啊?
孔循早就为安重海准备了一个人。
朝论莫若崔协。
崔协。
孔循安重海很会对对联。你那边出个李琪。我这边来个崔协。
你这人是才华横溢。我这人是白字先生。
崔协写一篇文章,十个字里有四五个是错别字.
崔协也是进士出身,但进士与进士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呢?不知道是不是请人DK的。
这会儿,正做着礼部尚书。
做礼部尚书,少不得写些祭文,奏单什么的,文中多有错字,屡受责罚。连个公文都写不好。
这种人怎么当得宰相!做礼部尚书都有些吃力了。
任圜一听,坚决反对:重诲被人欺卖,如崔协者,少识文字,时人谓之‘没字碑’。臣比不知书,无才而进,已为天下笑,何容中书之内,更有笑端!”
前有爱现的李琪,现在又有不会说话的的任圜。
一句话,得罪了三个人。
第一个,自然是得罪了崔协。日后人家少不得要为难你任圜。
第二个得罪了安重海。直说安重海没有眼光,被人欺卖了。
第三个,最不该得罪的人。唐明宗。
唐明宗也不识字!
唐明宗才是无字碑。
其实才学是不是做宰相的必要条件?
不是,既不是充分条件,也不是必要条件。
上面这个唐明宗大字不识一个,却是五代中难得的明君。后面的李煜,赵佶才华盖世,做皇帝却不上这个文盲皇帝十分之一。
就是宰相此位,也不是非要才学过人不可。赵普半部论语治天下,也不失为一个明相。
所以,任圜找错了攻击点。
看人家安重海们找的攻击点:李琪不廉。这才是致命的缺点。文才不行,可以后天补之。道德不成,终身不可用。
任圜找错了攻击点,又把皇上给得罪了,唐明宗心里可能在默想:你不是在说我这个文盲做不得皇帝吧。
但唐明宗实在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一个很好的慈祥的老皇帝。他做皇帝时,就是这一年,他已经快六十了。
所以,听了任圜的话,虽然心里有点不爽,但并没发作责怪任圜来。反而做起和事佬了。
唐明宗就说:易州刺史韦肃,都说是个名家,对我也很好。这个人怎么样?如果他不行,那冯道可不可以,他是先朝判官,人称长者。而且性格也好。他总可以做宰相吧。
没有说李琪和崔协到底谁可以,转移目标。让这些人再下去商量一下再来。
朝退。在休息室里,孔循发火了:天下事一则任圜,二则任圜,崔协暴死则已,不死会居此位。拂衣而去
任圜独断专行?
这话说安重海还差不多,说任圜却有些名不符实。
崔协暴亡则罢,不病死,一定要做这个宰相。这话有点横。唱白脸呢。
安重海唱红脸,悄悄对任圜说:今相位缺了在这里,暂让这个崔协当吧。
任圜相当看得起李琪:李琪这个人,学际天人,天上知道一半,地上的全都知道。奕叶轩冕。出身好,世代为官。论才校艺。可敌时辈百人。论才华,相当于我们一百倍啊。而谗夫巧沮,忌害其能,必舍琪而相协,如弃苏合之丸,取蛣蜣之转也。有这些好谗夫巧嘴,妒才忌能。不用李琪而用相崔协。舍香取臭也。
安重海微笑,胜券再握,多说有什么用。摆手不语。
再上朝来,果然。
任圜败。
安重海,孔循,郑珏胜。
李琪还是做他的御史大夫。
崔协为相!
崔协这个家伙真个是白字先生,当了宰相。只要是写公文了,都假手于人。这个也正常,当官的谁没个秘书呢。
却是孔循为他争相时说的话,不幸成真。当了三年宰相,突然中风暴亡。
这一仗。却是安重海胜,任圜丢了面子。
安任之争更加激烈了,天天在朝上两个人你争我吵。
却是安重海这个人滑头,使了个阴招。这一天,又为一个员工出差费用的事吵了起来。安重海说要出差的人自己出.那有自己贴钱出差的?自然任圜反对,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嗓声自然就大了.安重海却不出声了。任圜经常在朝上,以一当十,舌战同僚.但安重海帮腔的多,经常是吵不过的。今天,突然安重海被我说的没脾气了。高兴啊,不免语调更高了三分,语气更锐了三分。
却不知,中了安重海的计。
退了堂,一个被安重海的宫人突然对唐明宗说:殿上那个大吵大叫,与安重海争吵的是谁啊?
唐明宗说:宰相任圜。
那人宫人说:妾在长安,看见宰相奏事的。从来没有这么大声的。这个人不会是看不起陛下吧。此宫人,前唐后宫人旧人也。
一个巴掌打不响。
一张嘴巴不成骂。
那只有任圜大声喧哗 ?平日里,安重海的嗓门也不小。
偏这日,安重海没出声。
偏这日,有人提醒了唐明宗。堂上喧哗者,轻视圣上也。
此宫人为方重海买也!
唐明宗真个有点火了。确实啊,我一个老头子。体力就不好,天天你在堂上大吵大闹。真个烦人。
从此,渐疏任圜.
任圜危矣!
任圜有罪!
何罪?
怀玉之罪!
什么玉?
美女也。
任圜也是男人,也爱美人。
家里就有一个能歌善舞的歌伎。
安重海听说了任圜家里这个美女。
重海欲之。
安重海也好色?废话,安重海又不是太监!但欲之人家的美女,却意在羞辱任圜。
任圜怎么会将自己的心爱的歌伎献给政治对手,献媚于人。
偏又唐明宗日疏于他。所求之事,所提建议,都被唐明宗打了回票。在朝中越来越争不过,吵不羸方重海了。
这样的枢密使不干也罢。
老子不干了!
任圜请辞。
唐明宗早就看这个嗓门大,天天嚷嚷的手下不满了。
准。
任圜退居老家。惹不起,我还躲不起。我输了,我服输。如今朝上是你安重海一个人的了。
服输真能避祸?
不能!
政治斗争往往是输不起的。
一输就意味着死亡。
安重海没放过这个投降的人,正好汴州守备朱守殷造反。安重海给任圜下了个假圣旨。说他与朱守殷合谋。让他合族自尽.
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好个心硬手辣的安重海!
任圜聚集族人,痛饮一番,全族安然就死。
好个不畏死的任圜!
却是死的冤枉,何不告上唐明宗。
明宗是知道的,知而不问,默许了安重海的诏罪之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