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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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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暖还春,白雪消融,就连绿芽都颤颤巍巍地冒出来。
可是初春依旧寒凉。
周怀闵拢了拢自己的浅紫色的衣袖。只见他皱起了轻轻浅浅的双眉,小心翼翼地将一只手背贴在脸颊上,试图让其暖和一些。
但他眼如水杏,姿态柔和,尤其是那如玉般白皙纤长的脖颈让他看起来更加端方娴雅。
右边站立的侍奴巧儿瞧见后上前半步,极其轻微地用手肘抵了抵他的后背。
周怀闵侧首朝他微微一笑,缓缓摇了摇头。
坐在他上位的周怀玉攥着帕子:“哥哥若是冷,便到耳厅去。国公府未曾短过吃穿,何必做出这样的姿态。”
周怀闵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看向他:“我无事。陛下还未到,离席是大过。总归要等到陛下来才是。”
提到陛下,周怀玉满脸通红地别过脑袋,悄摸摸地、规规矩矩地坐好了。
当今陛下刘嗣徽,十岁登基,常年征战,如今二十又一,已做到了统一七国,天下富硕。
今日是太后举办的春日宴,为的也是给陛下挑个君后。
国公府是太后的娘家,早有传闻说后位已经许给了国公府的嫡小公子周怀玉了。
眼瞧着大家都朝这边观望,周怀闵以袖掩口,抿了口茶。
他是国公府的嫡公子,却不是周怀玉的亲哥哥。
他母亲继承爵位后,没多久就去世了。只留下了他和他父亲。
后来,他母亲的嫡亲妹妹成了平国公。他的身份就颇为尴尬了。
这些年来,他一直不在京城,就算来了京都,他也闭门不出,一时竟也让宴会上许多人好奇探测。
就在他苦恼于众人的目光时,拱门边的公子们突然就噤了声。
大家向那边望去,只见一个身穿深紫色衣袍,头戴紫金冠的少女掀开珠帘。她面颌凌厉,鼻梁高挺,唯有一双眼睛仿若三月桃花,饱含春情。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从外面带进来的寒气,周怀闵一瞧见她,便觉得遍体生寒。
周怀玉并没有见过陛下,只知自己是未来的君后,眼前的人是自己未来的妻主。那人生的俊朗,连带着波动了周怀玉的心。
余光瞥见周怀玉还在发愣,周怀闵正准备拉一拉他,就听太后道:“瞧怀玉这孩子,一瞧见你,就发蒙了。你可是将你表弟给吓着了。”
他颇为嗔怪地站起来,及时被刘嗣徽扶住。
“父后责怪的是,属实是儿臣莽撞。各位郎君公子先起来吧。”她微微摆手,顺势坐上主位。
可是即便她穿着常服,面容带笑,都不能消去她身上的冷冽。她自知众人惧她,所以只能看向含羞带怯的周怀玉那边。
“怀玉表弟身边可是二姨的孩子?”
今日周怀闵穿着浅紫色方领半袖上衣,内搭白色里衣,绣以鹅黄色的春芽,煞是温柔。又和刘嗣徽近乎一般颜色的着装,让她不由得多问了一句。
“回陛下,是的。”周怀玉扬起他那艳丽的小脸,娇俏明媚,似是并不在乎陛下为什么要问身边的人。
“朕记得,应是叫——”
“周怀闵。”一边的太后掩唇笑着,“我二姐可就留了这么一个孩子。沉默寡言得很。怀闵,哀家记得你是腊月生,比怀玉年长几月?”
“回太后,臣子是仲春二月出生,年长怀玉五月余。”
他的声音好似潺潺溪水,惹得刘嗣徽又看了一眼。
仅一眼,就再也移不开——
只见他红唇浅薄莹润,眉黛清长,一双隽秀乖顺的杏眼恍若灯下明珠,熠熠生辉。
刘嗣徽胳膊支在扶手上,撑着脑袋,有些惊喜地笑着,好像看见了什么宝物一般:“怀闵表弟斯文,想必平日就窝在屋内看书吧?”
周怀闵还未说话,一边的周怀玉就撅着小嘴道:“哥哥身子弱,院落里都是药香。里面如果放书,就会惹得发肤奇痒。”
周怀闵附和着颔首:“怀玉说的无错。故而臣子不曾读过什么书。”
可是这样好像并没有减少刘嗣徽的兴趣,她坐起来,身子前倾,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身子这般娇弱,那若是谁得了怀闵表弟为夫,必得珍而重之,好好娇养着,给藏起来才是。”
看着像是说笑,可是下面所有人都变了心思,纷纷打量起这个国公府特殊的嫡公子来。
就连周怀玉的父亲都回头瞧了一眼。
太后状似无意地将手搭在自家女儿的手上:“是啊。就因为怀闵的身子差些,二姐生前就希望怀闵嫁给一个读书人。不求家世显赫,只求好好待她最最珍视的儿子。”
刘嗣徽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玩笑道:“儿臣多年和武将打交道,见得都是粗狂糙人,果然只有像二姨那般的读书人才能将儿子养的这般好。”
如此明显的夸赞,甚至不需要揣测就知道陛下属意谁了。
周怀闵心下一慌:“陛下说笑了。要论样貌才情,怀玉当属京中第一。”
周怀玉见他这般说辞,才算露出一个笑脸,不注意抬起了下巴。
可是嘴中却说:“哥哥说什么呢。我哪有那样好。哥哥是因为刚来京都没多久,没看到好多真正有才能的公子。”
看着周怀玉傲娇的模样,周怀闵忍不住莞尔一笑,顺着他道:“是是是。”
太后也顺着话题说道:“怀玉也是谦逊。哀家记得早些年你给哀家绣的百凤图委实不错,技艺可比宫里的绣子更为精湛。”
“确实啊,那张百凤图瞧着栩栩如生。不过这样朕得让宫里的绣子好好学学,出师了再给父后制衣才是。”
“没有,”周怀玉有些不好意思地垂首,“宫中的绣子们是敬重太后,所以绣品庄重肃穆。臣子喜欢太后,是揣着爱戴之心绣的,所以绣的俏皮活泼,看着更生动些。”
“哈哈哈,你倒是会说。”太后笑得开怀,“陛下您瞧,怀玉这性子,以后要是进了宫,那宫里不得天天欢欢喜喜的。”
刘嗣徽应承了几句,余光却锁在了下位正在和侍奴巧儿说悄悄话的周怀闵身上。
左边的丞相郎君也跟着开口:“可不是嘛。怀玉跟我家文儿是截然相反的。我家孩子就是木讷,瞧着他啊,我都着急!”
众人见丞相郎君如此说,纷纷应和起来。
太后也开始观察其他家的公子。
周怀闵浑身一松,缓缓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