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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几重重(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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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可淡泊心绪的就是时间了。
温酎日日诵经,这时日也是过得极快。反观云敛这里,日夜找寻还是缺着一味药材才能解毒。罗碧快马加鞭去了苗疆一趟,才是找齐。
药浴针灸,汤药引毒,解毒过程又是一番苦痛,指尖手腕皆是匕首划伤,身上也是针灸所致。
至此,毒已解。
只不过到底是叫傀儡虫毒素入体许久,需得调养许久。
云敛也是遵守诺言,期间一步都没有踏入筇竹寺。
只是冷静过后,暗火不是熄灭,犹带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火星尚小,只不过这么些时日燃烧,早就烫成了朱砂痣,蚊子血,越发灼烈。
仲冬之月。
三十七日,云敛记得清楚,他与温酎已有三十七日未见了。
这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他竟然也安坐了,哪里也不去,将那人深藏心底,不闲谈,不吐露,不提及,仿佛遗忘。
对于竹苓盯着筇竹寺的事,云敛也不过问,由她去了。
只是朝暮同桌而食,闲暇同案而弈之人不在身旁,怀里那串佛珠每日被捂得暖热,心里到底失落。
竟叫先看出来还是阑意。
“大哥哥,你与不觉师父是吵架了……”
吵架?又何来的吵架?他怕是真真惹恼了温酎。原以为他掩饰得极好,没想到还是被阑意给看出来了。
“你如何这般说?”云敛神色恹恹,也不去看阑意。
阑意迟疑了一下,“大哥哥,一月多了,你未去寻他。而且……而且从金陵回来时你未与不觉师父说过一句话……”
难道他表现得如此明显?
云敛这才看向阑意,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思绪,“我为何要去寻他?”
这……
阑意有些脸红,似是不好说出来,迟疑了好片刻,眼神湿漉漉看着云敛,倒真像是云敛欺负了他一般,“大哥哥,阑意……”这要他如何言说,要他说他察觉云敛与不觉师父氛围不对,有猫腻吗?
“大哥哥,你不是与不觉师父日日一同,胜似……胜似……”阑意说不下去了,他发现云敛的面色有些古怪。
难道是他猜错了?大哥哥与不觉师父真的不是情意相投?
云敛面色有一瞬间的哑然,这……这倒是……没想到竟被阑意给如此直白的指了出来,叫他有些羞恼与落寞。不过云敛自认坦荡,他没必要隐藏什么,就算阑意看出来又能如何?他心悦的人就该光明正大站在阳光下。
“我爱慕他。”
云敛丝毫没有掩饰,也不觉得自己所说的有什么,断袖分桃?反正他在世间也没什么好名声。他本身就是我行我素,不拘形迹,不然也不会在江湖上有那么多的骂名。
将这种话说给阑意,也就是云敛一人。
闻言阑意算不得惊讶,他到底是与云敛一同去过了黔州与金陵,这一路上猜到了许多,但还是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看着云敛,“大哥哥……”
云敛“嗯”了一声,不管自己给阑意落了什么样的惊天话语,他能豁达的说出爱慕,却无法接受自己身边人的讶异或是厌恶的眼神。
他自觉自己做的没错。
阑意惊讶过后,却是对云敛越发敬重了几分,他这一生只属于大哥哥,大哥哥喜欢谁他敬重谁就是了,无论男女。
“那你为何不去找不觉师父?”惊讶过后,阑意接受良好,给云敛出起了主意。不觉师父离开早就有一个多月了,如今见不着,大哥哥如何能得偿所愿?
就算是绑,他也要帮大哥哥将不觉师父绑回来。再说了,不觉师父对大哥哥那般好,肯定能行。
说的简单,云敛眼中有一丝落寞,看着桌上的杯盏,“他不肯,我也答应了他不去。罢了,小孩子就莫要管大人的事了。”不然他如何能困在宸京一月多?
不要来筇竹寺……
这是温酎说的,他根本就不想见自己。
他云敛如何能被人如此嫌弃。
阑意“哎”了一声,“大哥哥,你怎么也糊涂了?不觉师父不会下山,我们在这里干等着也等不来,大哥哥,你去寻他吧!就算言而无信,不是君子,但为了不觉师父,当回小人能如何?”
他自诩阑意是小孩子,可阑意看的比他清楚。
云敛茅塞顿开,眼里的落寞散去几分,他原本就是不拘形迹,就算是不觉赶他又如何,他就赖那里了。
不过……他去筇竹寺,离欲见过他,恐怕……需要个由头。
云敛猛地站了起来,“我记得你来了宸京哪里都未去过,带你去筇竹寺。”说罢后看着阑意惊讶的眼神,云敛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衣袍,“走吧。”
这……
也好。
阑意急忙站了起来,跟上了云敛。
他们今日所在的地方也不是那西市的青囊坊,也在宸京,却是位于东市的盐行。云敛今日是在此查账。
这出去后,就碰上了在后院中不知作甚的罗碧。
“主上,您与小公子是去哪里?”
云敛脚步不停,明明步履闲适,却偏偏叫人看出几分急切,“筇竹寺。”
筇竹寺?
罗碧大惊,顿时喊住云敛两人,“等等。”筇竹寺……筇竹寺那是他们能随便去的地方吗?
云敛脚步一顿,径直经过罗碧面前时扫了他一眼,言语里有些警告,“莫要再将你那些蛊虫带来,若是再被竹苓看见,上了追杀令,我不会帮你。”
阑意面色惊诧的看向罗碧。
罗碧若有所思,却是恭敬道,“是。”
天子脚下不可疾驰。
云敛与阑意牵着马出了宸京,这临了城门,见着了一个熟人,方灼。
“云兄何往啊?”方灼也是牵着马,一身青色长袍,腰间别着一柄宝剑,眉清目朗,楚楚谡谡,一股风餐露宿的模样,看样子是刚至宸京。
云敛一身墨绿色锦袍,墨发一根墨绿色玉带半束,“阑意来了宸京已有一月余,想见识筇竹寺,我带他一同前往。”这一路他到底是给自己找了个由头。
阑意闻言一愣,随即小鸡啄米般点点头,肯定云敛的说法。
方灼大喜,他也要去筇竹寺,今日遇到云敛,正好一同结伴,“云兄一同,我与你同路。”说罢后才看向阑意,“好久不见了!”
再次见着方灼,阑意也是惊讶,朝着方灼颔首后就静静站在云敛一边,没有再与方灼交流的意思。虽说那次在黔州他叨扰方灼许久,但听后面方灼致歉,他明白方灼是对云敛有过麻烦的。
他讨厌对云敛不利的人。
看见阑意眼里的不善,方灼诧异的看了阑意一眼,他记着他好像没有惹过这人吧,他怎么像很讨厌自己?
“你去筇竹寺如何?”云敛问。
方灼迟疑了一下,“找人。”
云敛看了他一眼,也不多问,“那就走吧!”
方灼也是松了口气,颔首。
马蹄声渐微,宸京一片祥和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