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碧玺》蟹仁

19、重回百花轩

　　人生总是有些时候显得很是荒谬，像是一出没有人会看的蹩脚课本剧，转折很多，伏笔很多，结局却是可笑的简单的不需要经过大脑。“翠花姑娘，既然你伤养得差不多了，明日就送你回百花轩吧。”这句话一直在脑中盘旋着，百转千回却是这样的结局，仿佛晴空里劈下的一道旱天雷，没有劈到人，却是雷神闪了腰。
　　浑浑噩噩的坐着特意为我准备的轿子，晃晃悠悠的向百花轩行去。从高档住宅区出来街上很是安静，没有人的声音，行到中层住宅区后就逐渐开始人声鼎沸起来，吆喝声，叫卖声，甚至是互相谩骂的声音，让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到了这里后都还没有逛过街呢，小人物的悲哀啊。
　　“姑娘，百花轩到了。”轿夫憨厚的声音从帘子外面传来，随着这声音轿子前倾，我一撩帘子，五指带着病态的苍白，矮了身子站在了百花轩的门口。没有金碧辉煌却很是大气。第一次这样站在正门口，心里不知道怎么的，生出些惶恐来，看来是走惯了后门了。“小的送姑娘进去。”一个蓄着小胡须的管家样的人走到我的身前，此人是那个大人府上的几号管家，具体不记得了，是专门送我回来的。
　　我跟在这管家身后，竟然生出些他是主我是客的感觉。顿觉很是别扭，加快了脚步，走到了他的前面，他愣了一下，静静的跟在我身后。这个样子我甚满意。
　　“翠花？你怎么回来了？”眼尖的看见我一脸揶揄的迎上来。
　　“我自是要回来，伤都养好了，自然要回来。”淡淡的说着这件连我自己也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劳烦带个路到三妈妈那间去，我身子不太舒服就先回房了，这人自会和三妈妈说的。”说罢一指身后的小胡子男，就熟门熟路的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走到半道上，一个弱柳扶风的身子挡住了我的去路。
　　“还以为你就呆在尚书大人府上不会来了呢！”语气里透着股子讽刺的味道。
　　“呦，这是什么话，百花轩才是我的家呢，我在尚书大人那里也就是养伤罢了。”怎么觉得这许多日子不见，完全是用另一种态度对着我了？！
　　“养伤，倒是个好借口。”
　　“我也觉得，那就劳烦芳娟姑娘让个道，我要回房养伤了。”此人不是很讨厌凤舞吗？怎地有时间来挤兑我了？
　　低头走到和桃花共住的院子，却是被这荒凉样给吓到了，疾步进去，却发现桃花正在屋里安静的缝补着什么：“桃花？我回来了。”
　　桃花似被我的声音惊了一跳，捂着心口看着我，眼睛睁得老大，眼眶里迅速积满了液体，坐在那里全身发抖。见到这样的桃花我生出些害怕来，“桃花？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强忍着心下的不安，强颜笑着看着桃花。
　　“翠•••翠花？！”她像是不相信般，慢慢站起身走到我身前，小心的摸着我的脸颊，“翠花，你没事，你没事•••”然后桃花酒颤颤巍巍的在我怀里哭了起来。看得我好不心疼，那颗悬着的心却是放下了。有一下没一下拍着桃花的背脊。
　　等桃花安静下来，我两坐在桌边聊着这三个月我不知道的故事和她不知道的故事。
　　“什么？这么说我们就算是被雪藏了？！”
　　“雪藏？”
　　“桃花呀，这三妈妈怎么这样，我自小她养大的，怎么还怀疑呀，那么说现在我们基本是算没有工作了？”
　　“三妈妈也没有办法，那时候有消息说你是刺杀皇上的同党，百花轩都停业了好些天，天天有官兵来搜查什么的。”
　　“可是，别人都好了，你怎么不行？你和这事又不相干的。”这算是什么，我也总算是牵扯了什么，可是桃花什么事没用，就这样对她，不让走不让好好的活，这太不人道了，“不行，我去找三妈妈评理去。”
　　“别！”正要起身却是被桃花一把按住，然后她一脸奇怪的看着我：“我们当初是一道被三妈妈捡回来的，这事怀疑到我身上也在情理。”
　　我一滞，还有这事？“桃花，那也不成，这样我们往后可怎么活呀，这么个破院子挡风雨可以，我们吃什么呀。”
　　“我现在给人缝补，绣花，洗衣服什么的，倒是可以保证两餐。关键是你没出什么事就好了。”说着这话，桃花一脸我幸好没事的表情，一股浓浓的关切超越了我以往的认知扑面而来。
　　沉默了一阵，桃花又摆弄起手中的东西，“桃花，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看着桃花冻红的十指，我心疼得疯了一般。
　　桃花一怔，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走，可以走去哪里？当初就是没有了路才来的，现在走出这一方屋檐，外面只怕更是不能容身了。”见我愣在那里，桃花叹口气，放下手中的什物，拉我坐在边上，“我看看，你的伤可是真好了？”然后就在凛冽的东风了挽起我的衣袖，恍然间，我想起这件衣服是那府上为我备下的。
　　仿佛才第一次见到桃花那般，觉得自己和她的距离不像我想的那样近，但是却是更加的贴近：“桃花，你•••今年多大了？”
　　“扑哧，你这丫头，这么不像是伤到了手，倒像是伤到了脑袋呢~”一边浅浅的笑，一边手下又开始飞针走线，“十八了，到这百花轩已经是十年了。你如今也是个大姑娘了，到了明年夏天，你都十四了，到了嫁人的年纪了•••”
　　桃花后面的话我没细听，脑子里只是不停的盘旋着两个字“十四•••十四•••”来这地方快半年，竟是才知道自己才十三•••古代，果然童工云集啊•••
　　我是既喜且悲，喜得的是我的飞机场也是有机会成为珍珠那般的雄伟的波澜壮阔的，悲的是我这身子年纪轻轻却是千疮百孔了。“桃花，我帮你吧。”
　　桃花见我过去拿一边还没有动工的衣料，连忙阻止我：“别，你要是动了，我非贴钱不可。对了，我手上这件好了，要出去，虎子给我们这院子开了个偏门，可以直接到外面，我等下要给隔壁送衣服，顺道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活计，你去吗？”
　　“出去，是去街上？”对于我们住的院子的认知我还是有，就是那种最偏僻却是贴着外面的院子，不想是王府上，还有外廊。
　　“自然是街上，三妈妈没有赶我们走已经是很念情分了，但是那些银子她可是万舍不得让我们两个吃白食的花去了。”用嘴咬断了线头，满意的看着手中的作品，桃花漫不经心的讲出的话让我皱眉。“不要出去吗？也对，你伤才刚好，还是在屋里休息。我去看看有没有柴火木炭，这屋子里冷，对你身子不好。”
　　“不，我出去。”赶忙接话，这可是我第一次去宣良城的街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