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夕阳正好》机智的忙忙子

11、第 11 章

　　卓然开始每天例行带淇淇上下班。
　　刚出象牙塔的淇淇也算是体验到了沈一杰口中的社畜的心情。抛开其他不说，单单通勤时间这一项，就足够令人头疼。每天的路程，大概有一半以上是堵在高架上的。每当堵车的时候，卓然就会开始观察其他车的车牌。
　　“诶，这牌不错，119，得离他远点”、“U5B11，这车牌好像在骂人?”…每一个车牌，都是一个冷笑话，这就是卓然。
　　时间久了，淇淇和卓然的相处也就得心应手起来。人前是个老板的样子，但是跟沈一杰或者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个小孩样，爱讲冷笑话，听的人没笑，他自己倒是先笑了。许淇淇每每看到这样的卓然，总会在想，当年他在和丁瑜一起跑步的时候，也是讲这些有的没的的冷笑话嘛？

　　而卓然和沈一杰的公司，跟大多数在四季青的服装公司一样，他们在四季青几栋办公大厦里，租下了一个办公场地，分为线上运营区和仓库区，另外，在另一栋楼里，还有一个档口门店，这是听沈一杰说的，淇淇没有去过。
　　都说四季青的一天，是从凌晨3点开始的，而事实也是如此。仓库区的同事们，在4点就要起床来上班，他们称之为：开门迎客。然后4点半开始，会涌入大量的批发商来拿货。这个时候的拿货价，是最低的。而如果你白天来到四季青，就绝不要妄想能拿到批发价了。沈一杰告诉淇淇，他们的出货量并不是最大的，所以4点开门足够，如果做出了3个以上“爆款”，那3点开门，不夸张。
　　每天第二波涌入四季青的人，就是跟淇淇一样来上班的。他们大多是是客服、平面设计、店铺运营，而像淇淇这样的服装设计师，少之又少。沈一杰说过，在四季青，仿款遍地都是，原创微乎其微，但卓然说，他们想改变。这就是淇淇存在的意义。
　　公司里，运营区的人不多，5个客服，2个运营，2个平面设计，个个都是干起活来不要命的主，就拿那个客服组长小张来说，有次店铺活动，整整一天都在快速的敲键盘打字、顺带打电话，连吃饭时间都能边吃饭边打字。两个设计妹子，经常加班到赶不上最后一班公交车，然后只能打车回去，当然，卓然也不是无良老板，打车费报销。
　　而淇淇和卓然，大概是他们之中，下班最准时的了。一到点，卓然就会准时出现，告诉淇淇，该回家了。每天和老板一起上下班，当然也免不了闲言碎语，淇淇不止一次在厕所听到她们在猜测淇淇是不是卓然的女朋友，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
　　许淇淇倒也佛系，全都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当没听到。毕竟，她每天和卓然一起上下班，是事实，她希望有朝一日成为卓然的女朋友，也是事实。
　　而对于淇淇来说，主要工作其实就跟她平时的作业没两样，设计衣服。只是，上班这么久，画出来的好几样稿，都被沈一杰打回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失落。为了能画出沈一杰想要的衣服，淇淇也没少去看店铺的后台数据，学着去研究买家的购买习惯和喜好。

　　而卓然呢，他好像是最闲的，公司大多数事都是沈一杰在管理，卓然在大多数人看起来闲的像个甩手掌柜。而淇淇知道，他一直在为做品牌的事而发愁。沈一杰只想卖货。但卓然，想做品牌。

　　这一天，沈一杰来找淇淇，一副无事献殷勤的样子。
　　“淇淇同学，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嗯？什么事？”
　　“把你的作业，贡献出来吧”
　　“作业？就是小男孩小女孩跑操场那个？”
　　“嗯，快开学了，想拿来测一测”
　　“好啊，我发你”
　　沈一杰没料到许淇淇会答应的这么干脆，或许，她没明白什么意思。
　　“淇淇，我是说，只要衣服上的插图，不是要整个打板设计”
　　沈一杰接触过一些服装设计师，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非常看重自己作品的整体性，如果告诉他们，要把他们的设计拆开，那就是对整个设计的不认可。严重者，会认为你在侮辱人。沈一杰说出这么难以启齿的话是，有料到会被淇淇拒绝。
　　只是，他们已经靠着上一个爆款卖了将近半年了，如果没有测试出新的爆款，那么按照一个爆款的生命周期，这个款衣服很快就会卖不动。没有了爆款的支持，公司销售额必然会腰斩。
　　在找许淇淇之前，沈一杰找过卓然不止一次，但都被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卓然觉得必须尊重淇淇的设计。不想让她的设计灵性被数据磨灭。这个道理，沈一杰当然懂。只是，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也没有更好的款式。
　　淇淇同意了，这让沈一杰有种准备了洪荒之力，但无处可使的感觉。他来找淇淇之前，向好的一套一套的说辞，都没有派上用场，许淇淇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答应了。
　　许淇淇，佛系得出人意料。

　　而令许淇淇出乎意料的事，卓然对这件事的情绪竟然如此之大。
　　还没到下班点，就来到淇淇的工作上，强行让她提早下班。如果不是淇淇有眼力见，看出了卓然正在气头上，也许会趁机调侃一番他的“霸总”行为。
　　“为什么要把设计稿给阿杰？”
　　卓然从来没有用这样咄咄逼人的语气对淇淇说话，许淇淇竟一时有点恍惚。可只要一想到，卓然会这样生气的原因，是因为自己，淇淇又觉得有一丝温暖。
　　“学长，你别生气”
　　“淇淇，这就是我当时不想让你来的原因，我该料到的”卓然的语调降下来，这话看起来是对淇淇说，但更像是他对自己说的，他在自责。
　　“可是学长，这也是对我的肯定啊”
　　卓然没有回答，他今天的本意是想要来安慰淇淇的，只是一想到自己再三拒绝后，沈一杰还是独自找淇淇要了设计稿，就不知不觉生起了气。他懊恼，自己不该对淇淇发脾气，毕竟，真正受委屈的，是她自己。
　　淇淇见卓然握着方向盘，目不斜视，没有说话，便继续说道：“我还是个学生，我的设计能有一部分被一杰学长认可，被市场认可，难道不该高兴嘛？”
　　“但是淇淇，你没必要”
　　“学长，其实这几天，我也很迷茫，画出去的手稿，都被打回来，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设计，才能被认可。或许，我根本没有这种天赋，只会瞎画画，设计出来的衣服只有在学校老师那才能混到高分，到了其他地方就一无是处。但今天，他跟我要了设计稿，这起码说明，我还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点价值的，是不是？”
　　卓然愕然，他没想到淇淇会有这么多层的思考，“我怕以后，你也会变成被他无限施压改稿的设计。”
　　“那他恐怕要珍惜压迫我改稿的日子了哦，因为我很快就会变成能设计出好看又好卖的衣服，他说的可不算，数据说话呢~”
　　卓然笑了，“哼，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看到卓然笑了，淇淇便也笑了，“学长，我想，一个好的设计师，既可阳春白雪，也可下里巴人，至少，我想做到这样。”
　　“恩，你可以”卓然轻声道，声音温柔而坚定。

　　蔡悦来电。
　　“淇淇，我后天到哟，要不要收留我呀?”
　　“你要提前回来嘛，太好啦！”
　　“后面的车票都抢不到了，没办法之前往前面买了，也就早了一周，无所谓啦~”
　　“那我去接你？”
　　“不用，给我发个地址，本小姐自己过去就行”
　　“好，那我等下发你”
　　“对了，你和卓然，怎么样了？”
　　天哪，果然是蔡悦，一天不八卦就会死！被蔡悦这一问，淇淇差点拿不住手机，卓然就在旁边，离得这么近，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如果听到了，那岂不是太尴尬了，好像是自己处心积虑的想要接近他的样子。虽然，事实也差不多是这样了没错。但是被当事人听到。那也太尴尬了。
　　淇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她微微转头看向卓然，还好，卓然还在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开车，应该是没听到吧。
　　“那个，我还在车上，回去再说吧。”
　　说完，淇淇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再偷偷瞄一眼卓然，确认他没有看到，“那个，是我闺蜜，也是我们初中的，说明天回来。”
　　淇淇话一说出口，便察觉到有一丝的尴尬，也许是自我感觉。但这一晚上，淇淇都陷入在卓然到底有没有听到那句话的疑问中，并迟迟没有答案。
　　“恩，好”卓然简单作答。
　　车内原来和谐的气氛，突然变得局促起来，卓然的默而不语，反倒让淇淇更显心虚。在卓然面前，她怕被看透。
　　哼，都怪蔡悦，等她到了，可得好好收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