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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chapter 2 ...

  •   “陈单,笔记本还你。”
      陈单抬头,面无表情,她是真的很烦,睡觉时被打扰。
      陈单是单眼皮,来自父亲的遗传。她面无表情时内敛下垂的上眼睑线条缺少柔和流畅,乍一眼来看,很凶,冷冷瞥人时犹甚。
      现在的凶,她是故意的。
      “哦。”
      陈单自书桌上仰首,淡淡看了一眼立在桌前的少年,应了一声。
      少年明眸皓齿,举止温礼,就是有点傻,不会察言观色。
      他笑意盈盈立在陈单面前,看了她一眼,再度把手往前伸,笔记本往她面前怼了怼近些。
      陈单只好揉了揉闷红发烫的脸,手肘支起身,接过贺时椿递过来的笔记本。
      陈单启唇,说:“谢谢你。”
      贺时椿挠头:“不客气的。”
      大学生不是中学生,当下并不流行借笔记这种交友手段了。贺时椿瞅着陈单淡淡拢起的眉心,有点怀疑井陈苏这法子靠不靠谱。
      毕竟上回儿和井陈苏打桌球时,他信誓旦旦举起四根手指向天指着,说:“椿儿啊,你就信兄弟一回儿。追高材生这类的妞儿啊,咱们就得从学习方面有关的入手才行。”
      “这能行吗?”贺时椿怀疑。
      井陈苏说:“啧,哥们儿的苏玲就是这样来的。”
      苏玲是井陈苏女朋友,燕北大学隔壁学校的,比井陈苏大两届,今年大三。
      “什么这样来的?”
      说曹操,曹操到。
      井陈苏原本俯身瞄准的是七号花色球,听到这娇娇的声音,一时瞄不准,“啪,嗒—”,主球与目标球插肩而过,直直击向对方的十一号花色球,“——哐啷”,十一号球入框。
      “呜呼!”
      “苏嫂威武!”
      “这人都没见着,声儿就把咱们陈苏征服了!可以可以。”
      井陈苏直起身,球杆撑地,身倚台桌,“去去去,什么这儿那儿的。”
      “我媳妇儿来了?!”话音落抱了个满怀。
      苏玲给了他胸口一巴,娇声娇气:“我不来的话又在这儿说我什么呢?”
      “哪儿能呢。来,媳妇儿,亲一个。想死我了。”
      “么~”苏玲在井陈苏脸上香了一个。
      井陈苏不满足,舔着脸追着她来了个法式湿吻。
      周围人看好戏的骚动起哄,也有人骂骂咧咧。
      “陈苏这小子!”
      “得了你俩回家关起门来,爱干啥都行啊,可不兴在这活春宫……”
      “就是!”
      ……
      贺时椿无比赞同。
      “得了你俩,我是请你们来给我出谋划策的,不是来给我秀恩爱的啊!”
      *
      “还有事么,同学?”
      贺时椿回神,“啊?……哎!没事了。”
      对上陈单那双明明是圆溜溜的单眼皮大眼睛,却冷冷的极具风情的双眼,贺时椿没忍住问了一句。
      “陈单同学,上周你的英语周测卷子能不能借我?”
      “英语周测卷子?”陈单有点摸不着头脑。
      “对……!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我对你的告白是自掘坟墓。”说这句话时,贺时椿直勾勾盯着陈单。
      陈单真的很漂亮。
      刚睡醒时朦胧湿漉的眼睫淡淡垂着,弯弯的睫翼自上而下看,有个摇摆的弧度。
      她明明有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笑起来时眯着眼睛完全能甜到让人溺毙,外表和她安静少话的性格完全不搭。
      “这,里面这句,这句英语翻译,老周说我翻译得没你好,让我来找你借鉴一下。”
      贺时椿从来不是什么扭捏的人。
      但是今天,说了一句这样动人的谎话,他脸红得好比咕嘟咕嘟涨着气泡的水蜜桃汽水,而心跳又像一把不受控制的鼓。
      其实老周从没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虽然他一直是陈单的手下败将,班级里的万年老二,但自小父母精英式的教育,让他拥有双母语的体验感。
      陈单眨眨眼。
      身旁的室友珠珠扯了一把发呆的陈单,低声说:“陈单,贺时椿又找你借东西了诶。快答应吧,他很少找女生借东西的。”
      “哦。”陈单从抽屉抽出上周的英语周报递给他。
      贺时椿抿唇,“谢谢你,陈单。”
      “不客气。”
      珠珠直起身望着走远的贺时椿,凑到陈单身边左右上下打量她,就是不说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陈单皱眉,“你想说什么?”
      “陈单,你说……”珠珠往教室四周望了一眼,复又低下头说:“你说,贺时椿是不是对你……对你有点意思?”
      刚说完,又摇摇头,“贺时椿的审美,你,好像也不符合。”视线游移到了陈单衣服领口。
      陈单攥紧衣领。她也不想这样,只是珠珠的目光太有穿透性,仿佛已经透过衣服将她看光。
      她只好问:“开学两个月,贺时椿什么审美你都一清二楚了?”顺势将指尖一抵,珠珠的脑袋便被推到一旁。
      “哎呀,我这些消息可都是校园墙来的。贺时椿长这么帅,天天出现在表白墙,信息什么的,在学校里早就被翻得差不多了。”
      珠珠打开镜子补了补妆后,又说:“人家可是从燕北大高中部升上来的,高中就是出了名的成绩好家世好样貌好的优质男人,这女朋友嘛,据可靠消息,大多数是胸脯前那二两肉波涛汹涌的类型。”
      说完又低声喃喃:“这男人也真够肤浅的,要那么大的,当枕头枕啊?也不嫌硌得慌!”
      陈单摇摇头,她也是闲得慌问这。向珠珠摆摆手,“好了,我走了,回家吃午饭。”
      “哎,陈单……”珠珠跺脚。“你就不能表现得有点兴趣吗,那可是贺时椿诶!”
      “那可是贺时椿诶!”
      脑海里浮现着这句话的后一秒,陈单惊醒。喘了一回儿,慢慢挪着手臂往额头上摸,额际汗涔涔。
      “呼……”
      屋子黑乎乎,夜色半掩在绿漆色的窗帘后,风吹时隐约露出夜的一抹痕迹,然后又静静遮盖。
      陈单抬眼看顶上的天花板,上一年年初打扫房间时刚清空的蜘蛛网,现在又偷偷盖起来了,一个一个密不透风包住墙角。明天也许应该来一次大扫除。
      过了一会儿,她掀开薄被下床,摸索着来到客厅外。
      客厅里,饮水机静静靠墙伫立,月色轻笼饮水机歪斜的背影,一阵风吹过,陈旧的木框窗户幌动着泠泠响。
      天快亮了。
      陈单把水杯放在饮水机上,走过去将窗户关上,往外瞥一眼时,看到纪年房间的空调外机在滴着水,水沿着水管滴落,滴答滴答。
      她淡淡收回目光,把窗户关上。
      回到饮水机旁,将空水瓶搬到门外,每天早上十点,会有工作人员来收家家户户喝完的桶装水空罐。
      把几个空瓶都搬到门外后顺便将水桶里遗留的水量给邻居家门口的盆栽浇灌,等到水桶是真正意义上的空瓶时,才回到客厅。
      忙忙碌碌一会儿,墙头的钟表已指向六点,天色吐露了乳白色,人的视线才算恢复。
      客厅还是那个样子,沙发则与黑天时认为的天差地别。
      墨灰色沙发上,四处散乱衣物。驼色大衣,白衬衫,小吊带,女性黑色蕾丝内裤……可想而知,昨天晚上,在这张陈单购进的二手沙发上,年轻男女彼此经历了怎样狂野的激情。
      陈单摇摇头。把茶几下两只七零八落的黑色漆面高跟鞋收好,同纪年门前的男士运动鞋摆在一起。衣服则捡起来堆在一起,在剥沙发套时,陈单从沙发缝隙拽出来一条肉色丝袜。
      她头疼的揉了揉额角,把衣物同沙发套一起丢进了洗衣机。
      早上八点。
      纪年房间传来尖叫,随后是咒骂声,紧接着卧室门打开,先是飞出的抱枕,然后是年轻的光着膀子的男人,他低头穿鞋,面色阴郁。
      陈单收回目光,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
      是第二天会重播的八点档狗血剧场。电视剧中的男女声泪俱下在互诉衷肠,解除误会后的你侬我侬的声响引起男人的注意。
      阏逢紧了紧光着的臂膀,来到沙发上坐下。“陈单,早上好。”
      “早上好。”陈单点点头,换了个台。
      她问:“和好了?”
      阏逢神情微凝,摇头,剑挺的眉头垂敛,语气悲凉,“没。”
      “要用早饭吗?”陈单转头,下巴朝厨房点了点。
      阏逢左右看了看光洁的地板,视线一晃又回到陈单脸上,有些难为情,“……你有没有看到一件白衬衫?”
      和纪年吵吵闹闹的这几年,他什么狼狈样子,陈单没少见。但是阏逢着实没想到早晨起来就撞到了陈单,再想想昨晚他和纪年做的事,着实有点汗颜。
      “烘干机里。”
      “行,那我穿上先走了。”阏逢右手将裤带往上拉了拉。实在是,刚才醒来,皮带还没找到,就被先纪年轰了出来。
      把衬衣穿上,低头扣袖扣的时候,他突然想起来昨晚在小羊馆酒吧遇到的贺时椿,想了想,还是有必要和陈单说一说。
      “昨晚,我遇见了贺时椿。”
      “谁?”陈单握着遥控器的手一顿。
      “贺时椿。”
      她放下遥控器,应了一声,“哦。”
      “贺时椿今年应该大二了吧。”
      “我不大清楚。”
      “昨晚他向我问起你,我那时候只顾着纪年了,他说了什么我没注意听,但是他后来说,你的……”
      阏逢的话还没说完,纪年便气冲冲的从卧室走出来。
      她身上穿着一件吊带睡衣,薄薄的面料像是真丝,领口似遮非掩,像没有触手的爬山虎软软贴着她的曲线垂落着,走动时露出的肌肤红媚。
      “阏逢!你昨晚戴……做措施了,吗?”
      纪年没想到陈单也在,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头也垂低。
      “行了,你俩好好聊,情侣之间最重要的是理解和包容。我先去把卤味的桶刷一刷,明天是元宵节,要出摊。”
      陈单看了一眼气鼓鼓的纪年和面无表情的阙逢,无奈的摇摇头,钻进厨房,关上门。
      这两个,沟通有那么难吗?一个是嫌对方不理解自己,一个嫌对方好高骛远,吵吵闹闹三年多。
      纪年看着陈单关上门才走到阏逢身边,白了他一眼,用指端尖尖的水滴型甲片戳他。
      “好端端的,你在陈单面前提起贺时椿干嘛!”
      阏逢低头,手往后绕,把纪年摁进怀里,深深看了她一眼。“昨晚贺时椿跟我说的是,陈单的学籍档案有问题,学校试图联系她,没联系上,委托学院学生如果有认识她的人,务必让她回一趟学校。”
      纪年讶异,“陈单不是从燕北大学辍学了吗?学籍档案怎么还会有问题?”
      “陈单不希望我们管她的事情。所以咱们现在主要先管管咱们的事。”
      “咱俩有什么关系吗!”纪年说气话。
      阏逢手收紧,脸贴纪年柔顺的头发说:“你可别再惹我生气。”
      纪年差点一口气没呼上来。
      她讽刺:“你有本事别仗着身高欺负我!”,两只手臂海藻般扭来扭去,企图摆脱束缚。
      “没本事。”
      “就是昨晚在你肚子里种了棵苗。”
      空气有一瞬间凝固。
      纪年挣开男人的怀抱,抬头看他说:“阏逢,我跟公司签了三年合同,所以我现在不可能怀孕的。”
      她压住心底的酸涩,回避阏逢暗下来的眼眸。纪年清楚的知道,有些话,如果一旦开始的时候不说好,对彼此的未来都不公平。
      阏逢松开她,盯着她如水的眼眸,一字一句:“纪年,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在你心里的位置究竟占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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