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爱》舒然昀尔

3、在意

　　“检讨书，各位老师各位同学，大家早上好。我是高二一班的方承清。教导主任于上个星期五抓到我早恋然后被罚写检讨并且在你们面前念一念，当然，是他单方面认为的早恋。虽然我没有早恋也认为没人会傻到在办公楼后面草坪谈恋爱给你们看，可架不住主任只相信他的火眼金睛’。岑翌是我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我俩还在吹鼻涕泡的时候就认识了，现在高中是不必想了，但是如果有对我妹有好感的，现在就可以开始讨好我了，毕竟大学的时候我说不定是个好助攻。再来聊聊我，我这么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等着我的好男孩多得是，完全不必急着在高中就找，同学们你们也一样，别便宜了高中这帮牲口……”方承清才念到这，话筒突然就没声了，他也知道肯定会被中途掐断，可惜了，真正的鸡汤还没开始呢。
　　“下去下去，你给我下去，写的什么玩意儿。咳同学们……”娄主任确信自己是冤枉他了，可这写的什么鬼东西，你是念检讨还是夸你自己？
　　娄主任这会还没注意到公开出柜，净听他夸自己了。

　　“哇公开出柜，这波输出可以，胆子也太大了。”
　　周围议论声起。
　　“怪不得抽屉那么多情书却不见他谈一个，原来是同性恋……”“帅哥跟帅哥都内部消化了，我们还谈什么恋爱啊，光看着他们谈就够齁了。”

　　“你跟娄主任置什么气啊，他不清楚情况我还不清楚吗？有什么事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还非得上台搞这么一出。怎么，公开出柜好玩吗？”班主任叫梁帅，上个星期五请假了，所以不知道娄主任目睹早恋的事。大早上一来，班里学生就给自己整这事儿，刚在下面站着还遭到了其他老师的各种调笑。这会儿两人站在树荫底下，周围没人，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还行，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能让抽屉里的情书少点，就当给其他老师减负了。”大言不惭方承清。
　　“醒醒，要点脸吧，我当年都没你这么嚣张。”梁帅也觉得有点好笑。
　　“说实话要什么脸，我回去了，老师你忙你的吧。”方承清刚准备走，又被叫停，他也知道梁帅要说什么，不等人说他就开口了，“知道知道，我肯定去找娄主任道歉，语气尽量真诚。”
　　“啧，跪安吧。”梁帅也懒得再说他。

　　方承清拐去了厕所准备放水，现在主任还在慷慨陈词，厕所没一个人，他边吹着口哨边拉拉链，出柜什么的，他压根不在乎，他爸妈早都知道了，现在人们的接受度也比以前好了很多。正尿着呢，后背突然传来声音。
　　“兴致不错。”向竟倚在洗手池边，面色不善地看着他。
　　上次两人在宿舍大门口说完那几句话之后，安静了一会儿就各自散了。说喜欢的人没要对方回答，被喜欢的人也没想给什么答案。
　　“是挺不错的，怎么，你兴致不高？”他转头，“这可如何是好，谁惹着我们影帝了？”
　　“等着你的好男孩多得是？你还想要什么样的？嗯？详细跟我说说，我帮你留意留意，让人大学再追你。”我以为我们算是进入我追求你的进度，合着全是我一厢情愿？
　　“这样不太好吧，你这样缠着我，会让我以为你已经爱我爱得不能自拔了。”几步走到洗手池边，慢条斯理地挤出洗手液洗手。
　　“是吗？难道你那些话不是对我说的？承清啊，你心里对我有几分在意，你自己可清楚？”向竟看着他将一只手盖在另一只手上，手指插进去，每一根都仔细清洗干净。这双手真的很适合牵手呢，还是十指紧扣那种。
　　“怎么，专门来这堵我，就想知道我对你有多少在意？”抽了几张纸出来，边擦边看着他。那些话还真是他真实的想法。向竟长得很不错这点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喜欢他的皮囊，但却不是非他不可。演员这个职业，一旦跟他谈恋爱，那基本没什么隐私可言，况且他现在炙手可热，那偷拍的狗仔只会更多。两人谁也不了解谁，虽然只是一点喜欢的程度，但也不想时不时看他跟人传绯闻。
　　“你确定要改主意？确实对我无意？”“倘若真是这样，我也不是那死缠烂打的人，果然，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呢！”向竟头一回心动，不管是谈恋爱还是谈个恋爱，他屡次说改主意，那还有什么可聊的，也不是非他不可。
　　“呵，谢谢！”“你要放水吗，我先走了，回见。”

　　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周一例会已经结束了，大家都在往教室走，每回主任上去喊话，都能直接喊到下一节课上课。他一出现在众人视野，那聊天的话头纷纷转回他的检讨书。同学们也没什么恶意，大多觉得好玩罢了。他不甚在意，还朝他们笑笑。
　　“方承清，你真喜欢男孩啊？”
　　有一个女同学问。方承清看过去，确认自己不认识她。
　　“嗯。”脚步都没停，简单回应一声。
　　“那，那你能把我的情书还给我吗？还是，你已经扔了？”那女生轻咬下唇，似很不好意思，感觉自己给人带来困扰了。
　　“可以，你在信里留名了吗？或者那封信是什么样的？”他收到不少情书，没给过回应，但也没扔。这都是别人的心意，抽屉放不下的时候他就拿到宿舍柜子里了。
　　“兄弟，她叫刘慧，是五班的文娱委员，唱歌很好听的。”
　　“哦？你很了解啊，怎么平时打球，没见你露出分毫，藏这么深呢？”方承清看眼放自己肩膀上的手，转而去看他的主人。叫方磊，都一个班的，大家叫他磊子，经常一起打球。
　　“兄弟，了解不了解的，都干不过你啊，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情书往你抽屉里送。不过现在好了，你他妈居然喜欢男的，兄弟们，有喜欢的姑娘可以下手了，这货完全不是威胁啊。”他边说还边招呼其他人。
　　“磊子，这可不一定，你还搭人肩膀呢，不怕承清喜欢你？”有人故意吓他。
　　“啊这这这…承清，你应该，不喜欢我这样的吧？”说着，手小心翼翼从方承清肩膀抬起。
　　“滚蛋，老子能看上你这货？”方承清笑骂一声，众人一阵哄笑。

　　学校的生活，简单且纯粹。上课下课，吃饭睡觉。每天都一样，每天，也都不一样。
　　他们偶有交集，但都不会再特意去注意对方。忙着上课，忙着做题，忙着侃大山，也，忙着演戏。他不会在发现时，在他身上停留过多的时间；他也不会在看到他座位空时，发呆太长时间；当心里想那个男孩时，他们都不会再刻意驱散。他们互不打扰，他们相互吸引。不可思议，不经意的一眼，对方就在你脑海里生了根，发了芽。在拒绝时你想将它一拔了事，却不想那一眼足以让它茁壮成长。
　　时间飞逝，岁月如梭。高二鬼哭狼嚎的扯着人的脚，也留不下那往高三的步伐。

　　“承清，年级第二，很不错，继续保持。”班主任在上面宣布排名。
　　方承清看着桌面的试卷，脑子里却是那个又请假了的男孩。虽然说过改主意，但被一个人吸引，就是因为他的各种魅力。他在荧幕上是真的很有美感，塑造的每个角色都在隐晦告诉你他在演戏上的天分。这一年来，他兼顾学习与演戏，学习虽然不算拔尖，但也算上游，更是没传出过什么绯闻。可是这个学期快结束了，下一个学期就高考，他这样频繁的请假，学习总会有顾虑不到的，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承清，承清？”刘逊轻拍同桌的大腿。
　　“啊，啊？”方承清猛然间回神，茫然四顾，最后才转向同桌，“怎么了？”
　　“老师喊你呢，你发什么呆？”
　　“承清，是不是最近太累了？不用把时间压迫得那么紧，你的成绩一直很稳定，适当地放松一下，不用太有压力。”班主任梁帅一直秉持松弛有度的教育，人也幽默风趣，学生都很爱戴他。
　　“好！”方承清清空大脑，深吸一口气，昂扬抬头，笑容以对。
　　“诶就是要这样，好，那我们讲一下这个试卷……”

　　“承清，你最近怎么老走神啊？是真的太累了？”课间休息，刘逊跟同桌在楼梯间吹风。
　　“没有，在想事情罢了。”方承清不想多提。
　　“什么事情？你家里的事？还是，你爸妈真的要离婚？”刘逊不由发散，前几天就听到有几个女同学在讨论方承清最近老发呆，会不会是家里出了事，各种担忧。他是个粗神经，不是听到别人讨论他都不会注意到，那能让他们这个年纪愁的，大多都是父母是否要离婚的事。
　　“什么离婚，哪来的谣言？”方承清皱起眉头。
　　“不是谣言，是我自己猜的。”刘逊听他说不是，顿时放下心来。
　　“你他妈都往哪猜啊，他俩感情好着呢，上个星期六晚上回去还听他们说要去旅行，度蜜月呢，常常蜜月，也不怕齁着他们亲爱的儿子。”方承清故作嫌弃。
　　“那你老发呆是想什么事？刚上课时班主任叫你好几声你都没听到呢，想这么入迷。”我后面甚至稍加重了点力道拍你才回神呢。
　　“没什么。”“你说，他这回请假是去干什么呢？又是拍戏吗？”还是不自觉间问了出来。
　　“谁？哦你说向竟啊？应该是吧，他之前找老帅请假的时候我听了一耳朵，好像还是为拍戏的事吧，说是什么补拍。”同学们大都不会好好喊梁帅老师，都喊老帅。
　　“那他老这么请假，还有一学期就高考了，他成绩跟得上吗？”声音渐轻，也不知道是问谁。

　　“怎么，跟不上你要帮我补习吗？”向竟抬步走上来，定定看着他，眼神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