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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第六十七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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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底谁派你来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就是一个挑担货郎!冤枉啊!”
“还嘴硬!”话落,一块烧红的烙铁从火盆里夹到他的眼前,“再不说实话,就先烫掉你的一只眼睛!”
烧红的烙铁近在咫尺,他的脸上却没有丝毫惧色,只要举着烙铁的手稍有不稳,他的这只眼就不保了。
就在烙铁快要灼伤他肌肤的瞬间,魏锦戍及时出声制止。
“驹风。”
驹风蓦地停下,就差一点,烙铁就烫穿他的眼睛了。
他收回手,将铁烙重新丢进火盆里,向魏锦戍行礼。
魏锦戍缓步踱来,脸在火光的映照下,犹如抹上鲜红的血,透出刺骨的寒意。
“你武功很好,但在驹风之下,你失手被擒,情理之中,”魏锦戍冷冷地盯着他,“你若是安分待着,便不会沦落至此,你错不该去招惹祁王妃。”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什么祁王妃,八王妃的,我就是个走街串巷的挑担货郎!我犯什么事了!你们不分青红皂白把我抓来这里,还对我严刑逼供!我真是冤枉啊!”
“你说你是挑担货郎?是我们冤枉了你,证据呢?”
“我就是一卖绣包讨生活的,你们冤枉我,反倒来质问我?你们分明就是恃强凌弱!欺负我们无辜的平民百姓!”
“好一个牙尖嘴利,惯会颠倒黑白,”魏锦戍逼近,阴影笼罩着他,“你以为咬死不认,就能全身而退?”
“我没做错什么,我清清白白,难道你们还要杀了我不成?”
“放心,我们不会杀了你,因为你要做我们的饵,引她上钩。”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咬着牙,眼里恨意肆生,“我只知道,你们视人命为草芥,滥杀无辜,只为一己私欲。”
“你对背后之人很是忠心,可惜,你只是她一颗随时可弃的棋子,”说完,魏锦戍看向一旁的驹风,“他就交给你了。”
驹风点头:“是。”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放我出去!你们这是草菅人命!”他话音未落,就被驹风一记重掌劈晕了过去。
魏锦戍眉头轻蹙,说道:“他现在还不能死。”
驹风点头应道:“明白,我下次轻点。”
魏锦戍看向驹风:“做做样子就好了,他是骊国的人,若真死在凨国,怕是不好交代。”
“是,我明白。”
魏锦戍看了眼直往外蹦的火星子:“这哪儿弄来的?”
“城口哑巴打铁那儿借来的。”
“赶紧给人家还回去。”
“是。”驹风眼神瞬间清澈,乖巧应声,与他方才狠绝的模样判若两人。
……
魏锦戍从阴冷的地牢出来,拾级而上,直至落梨园的最高处。
赵亦烽眺望着远处的长街,那儿灯火如昼,热闹的喧嚣似乎还萦绕在耳边。
“他招了吗?”赵亦烽开口问道。
“他若轻易招供了话,殿下敢信吗?”魏锦戍反问道。
“自然不信,”赵亦烽敛回目光,“但我就想听听他会编出什么话。”
“他什么都没招,就只是一直喊冤枉。”
“那他的骨头还真硬啊,驹风的手段,可是让人闻风丧胆,这都没让他招。”
“他身上没有伤痕,但掌心却布满着与他年纪不符的老茧,那是常年挽弓留下的痕迹,听闻骊国的那位公主养了善使弓箭的暗卫,个个身手不凡,而且,相貌姣好,专为其处理隐秘勾当。”
听到相貌姣好,赵亦烽摇头拂袖:“以色侍人算什么暗卫。”
“姣好的面容也是他们的武器,”魏锦戍正色道,“有时候,一副好皮囊可以让他们靠近任何他们想靠近的目标,所以他们见到了王妃,这次是以挑担货郎的身份,那下次会是什么?”
听到这番话,赵亦烽心头一紧:“是我疏忽了,我以为她与我在一起,还有驹风在暗处盯着,不会发生什么。”
“殿下不必过于自责,他既然敢公然露面,便无心藏于暗处,若非他露出马脚,我们也不会那么轻易擒下他。骊国的那位公主若真想伤害王妃,昨夜就是他动手的最好时机,但他没有动手,说明他们不会伤害王妃。”
“那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藏于暗处,伺机而动,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在凨国的长街深巷长租了一间院落,那儿鲜有人去,待我们去到时,他早已将满屋的鸽子放飞,驹风在凨国与骊国的边界处追踪到鸽子,但未发现书信,想必提前处理了。”
“所以,他们是来凨国窃取要密?”
魏锦戍摇头:“起初我也这么认为,但细想后,一切都说不通,若是想窃取凨国要密,为何要寻上王妃?若是要王妃从中协助,一旦王妃有何动作,极易被察觉,况且,窃取要密这么重要的事,骊国怎么会允他们的公主胡来,任由公主只派一个小小的暗卫?这不合常理,”顿了顿,继续说道,“所以,骊国的那位公主派她的暗卫来,并非为窃取要密,而是冲着王妃而来。”
“你是说,那训练有素的暗卫只是奉骊国公主的命来盯着我的王妃?”
魏锦戍点头:“这样一切才说得通,若是为国家要密,断不可能只派一个暗卫,若不是为国家要密,骊国王室的人也不会纵容他们的公主做出有损他们利益的举动,倘若骊国的暗卫在凨国暴露,有损他们王室的脸面。”
“那位不曾露面的骊国公主,究竟想做什么?”
“明面上,殿下的王妃现在才是骊国的公主,而躲在暗处的那位,是在窥探,亦或是在监视王妃的一举一动。”
“为什么?”赵亦烽眉头紧锁,“她到底在图谋什么?”
“她真正的目的不得而知,但从暗卫的行踪来看,他应是自骊国起便一路尾随王妃到凨国,他养的那些鸽子非短期驯养,而是长期为传消息而驯化,善辨位识主。”
“那位骊国的公主做这么多,就只为了探听王妃的消息?”赵亦烽眸光骤冷,他不信,“一定有别的原因,我不能再掉以轻心,再让她涉险了。”
“暗卫被捉的消息已封锁,骊国那边暂时不会察觉,但瞒不了太久。”
“那就不瞒了,我倒想看看骊国的那位公主接下来会做什么。”
赵亦烽一个眼神,魏锦戍立刻会意:“如果鸽子未传信,那位真正的骊国公主一定会有所行动,甚至,会亲自来凨国。”
“来凨国?”赵亦烽眸中满是震惊,“你是说她会来凨国?”
魏锦戍点头:“她既然让暗卫来当她的眼睛,监视王妃的一举一动,便是想掌控一切,若她在凨国的这双眼睛消失了,她什么消息都得不到,她一定会按耐不住,势必要亲自来瞧瞧。”
赵亦烽思忖片刻,沉声道:“那我倒盼她快点来。”
“真正的骊国公主来了,她的替身就不会一直在她的阴影下了。”他无比希望元夕不再是谁的替身,他希望她能真正地走到阳光下,成为真正的自己。
“殿下用情至深,事事为王妃考虑,是王妃之幸。”
“遇到她,才是我的荣幸,”说着,赵亦烽目光转向他,“不过,如果真正的奚芫芫有所行动,我们得提前做好准备。”
“殿下放心,从骊国到凨国的沿路都已派了人,若有风吹草动,我们第一时间就会收到消息。”
“那就好。”赵亦烽双拳紧握。
“那我去驹风那边瞧瞧,他下手没轻没重,若不盯着他点儿,他不将人玩死了也会残了。”
“好,”说完,赵亦烽蓦地喊住正要离开的魏锦戍,“对了,锦戍,刚才你送宴儿她们上马车的时候,我就想问了,你这嘴巴怎么破了?”
魏锦戍被问住了,正想怎么搪塞过去,就听见赵亦烽开口了。
“是不是上火了?”赵亦烽一拍手,一脸笃定道,“肯定是上火了,刚才那道茴烤羊排,确实太辣了。”
听后,魏锦戍抬手轻抚了抚破了的嘴角,附和道:“确实,上火了。”
“那你得降降火,上火或致胃火炽热。”赵亦烽完全没往别的方向去想。
“嗯。”魏锦戍随口应了一声,就先行离开了,他担心再呆下去,会露出破绽。
……
等回到魏府,已是亥时,周遭安静的连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步隽打着哈欠,快步迎上前:“公子,你终于回来了。
”
“下回再这么晚,你就早点睡吧,不用等我。”
“那不行,不等到公子,我哪睡得着?”步隽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公子,要不要给你准备些宵夜?”
“不用。”
“好……哎,公子,”步隽猛地拉住他,眼睛都要凑到他脸上了,“你这嘴巴怎么破了?”
“被咬了。”魏锦戍回答后,径自回了屋子,关上门。
在步隽面前,他没想瞒着,奈何步隽脑袋一根筋,压根没往别的方向想。
“被咬了?”步隽看着公子紧闭的屋门,挠了挠头,自言自语道,“现在居然还有大蚊子啊……缙姮城的大蚊子也太毒了,把我家公子嘴巴咬成那样,真是可恶……”
“公子,我晚上再给你加点熏香,我就不信熏不跑那些可恶的大蚊子……”
屋内的魏锦戍完全听不见步隽的喋喋不休,他现在脑海里全是她的身影。
他忍不住抬手,轻抚过被咬破的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她这一咬,终于不再是“纸老虎”一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