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惜不喜》黄帝生的凤凰

3、交锋

　　冯清轻看着气急败坏的江太太拽着死活不愿意进门的江承羽，只觉得一阵头疼。
　　“你怕什么？他们家丫头动手打人不是一次两次了，我今天非得给那丫头点颜色看看不可，真的是太过分了！这脸都被她打破了！”
　　“妈你别丢人了好嘛，放开给我！我不去！”江承羽的脸本就紫一块青一块的，再加上羞恼不已的神色，整张脸可谓是色彩缤纷。
　　佣人开了门后不知道说什么好，在冯清轻的示意下才转身离开。
　　“江太太，这是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你给我把姜惜那死丫头给我叫出来，你们家里没人管教她，我今天帮你好好管管！”
　　江太太终于松开了江承羽的手，不管不顾地上前推开了冯清轻就走了进去。拐进客厅，才喊了声“死丫头”就看到挽着裤脚的姜惜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想骂人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喉咙里。
　　姜惜其实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个膝盖都是红肿一块，最明显的就是嘴角那块破了皮的淤青。
　　“妈你到底有完没完啊！说了不要过来了，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你再这样我就不认你这个妈了！”江承羽一脸气急地跑了进来，恰好又与姜惜正面对上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咬了咬牙，只觉得眼睛更痛了，恨不得扑上去再用头撞她几下。
　　江太太见儿子进来，不觉气短，低声道：“合着你今天死活不让我来，是你也把人家打了啊？”
　　江承羽一脸便秘色，“你走不走？”
　　江太太一脸尴尬，本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被儿子拽了拽，干脆就趁机又走了。
　　“江太太，”冯清轻叫住了她，一脸郁色，“你不是要帮我教训女儿吗？怎么又走了？”
　　江太太本来已经踏出门的脚顿时又收了回来，“谌太太，我不追究了你就应该要偷着笑了，就你家这丫头才来了多久啊，大大小小的架就不知道打了多少了，认识的知道是你前头的女儿，这不认识的还以为是哪里来的野种呢！”
　　“江太太，大家都附近住着，请你说话客气点。姜惜再怎么样也是个女孩子，我相信她不会无缘无故动手打人的。”
　　“那可不一定，我可听说了，她亲爸可是因为过失杀人进了监狱的，这有其父说不定就有其女！”
　　江太太说完便扬眉吐气地带着儿子回去了。
　　客厅里沉静如水，姜惜早在对方提到她亲爸时就垂下了双眸。
　　冯清轻无声地深吸了口气，“别放在心上，妈妈是相信你的，只是你是女孩子，动手总归会吃亏。以后不用理会他们说什么，他们要是乱来，我会跟你谌叔叔说的。”
　　姜惜没有说话，反而是睡醒过来的谌乐川吵嚷着“谁来了”打破了氛围。
　　冯清轻扯了扯嘴角，“没有谁，你醒了刚好可以开饭了，你哥哥今晚在同学家吃饭，不回来，就我们三人吃。”
　　她说完，又主动上前牵起姜惜的手，“嘴角还痛吧，我让阿姨煮了粥，吃完了再擦点儿药。这几天就别出去了，就呆在家里练琴吧，我已经跟夏老师说好了，让她每三天过来上一次课。”
　　提到琴，姜惜才抬起了头。
　　“我看你也没别的爱好，既然喜欢钢琴，那就正正经经地学，兴趣班那里太远了，来回耽误时间，刚好你哥暑假又不在，就让夏老师给你上课算了。”
　　姜惜喏喏的点头，“谢谢妈。”
　　“和我客气什么？”
　　“咦……哥哥学钢琴，姐姐来了也学钢琴，我是不是也要学？”谌乐川一脸嫌弃地问道。
　　冯清轻故作沉思了起来，“说的也是，要不妈妈跟夏老师说说，让她多上一节课算了。”
　　“啊不要，我开玩笑的！”
　　……
　　谌舟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本来已经说好在同学家留宿的，临时又改了主意。
　　姜惜刚好下楼倒水喝，走到客厅阳台上时就停了下来，正看着阳台上的三角钢琴发呆。
　　整个房子只剩下几盏夜明灯指路，白色的琴身上却折射着一片皎洁的月光。姜惜情不自禁地靠了过去，手指轻轻地在琴盖上滑动。
　　其实从她来的第一天就想这样抚摸它了，毫无缘故地就是喜欢它。她还记得那天谌舟然弹奏的样子，黑色与白色相结合，琴声好听，人也好看。即使她不怎么看童话故事，也能看着他联想到小王子的样子。
　　大门悄无声息地开了，谌舟然面带倦容地走了进来，看到的就是正在觊觎他的钢琴的姜惜。
　　姜惜来了他们家几年后，倒是养得白白嫩嫩的了，跟初来时又矮又黄的模样有了鲜明的对比。他并不很排斥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只是也不喜欢她总是带着觊觎的直白目光。
　　“你在干什么？”
　　姜惜被吓了一跳，手指瞬间就从琴盖上收了回来，一脸惊慌地看向了声音发源地。
　　夜光灯很暗，只隐隐约约能看到了谌舟然的样子，却看不清他的神色。
　　姜惜被抓包了，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么晚了不睡觉下来干什么吗？”谌舟然缓步走近，立体的五官在月光下开始明朗起来。
　　“我能弹它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丝颤抖。16岁的少年不管是身高还是本身气势都让她望尘莫及。
　　谌舟然静默地盯着她看了片刻，才转身往楼上走，边走边说：“随便你。”
　　“夏老师要给我上课了，我觉得再买一台钢琴太浪费了，所以就想借用你的。”姜惜故作镇定地解释道。
　　谌舟然脚步一顿，“你想要就直说，我看你肖想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说完后，人就上了楼梯，转眼就消失在了拐角。
　　姜惜眨了眨眼睛，被戳破了小心思也不觉得有多尴尬，反而一屁股坐到了琴凳上，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
　　这张琴凳一坐就是三年，值得一提的是，自从姜惜坐过以后，谌舟然却再也没碰过了。
　　谌舟然去年考上了B大的金融专业，虽然家就在本地，但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住上两天，与家里其他人的关系依旧不冷不热，客气而又疏远。
　　冯清轻倒是无所谓，只有谌乐川还会天真地纠缠哥哥一会儿，谌建国自己也忙，根本不多想。姜惜和他也说不上话，只会呆呆地看上他两眼。
　　假期最后几天，难得谌舟然回来住，一家人喜乐融融的，就连谌建国都特意推掉了几个大会议。
　　不过即使都在家里面，也都是呆在房间里面自己做自己的事情，没显得多热闹，顶多吃饭的时候人多一些罢了。
　　姜惜在练习新曲子，弹得心不在焉的。以往谌舟然在家时，她都会刻意错开时间练琴，但是这几天谌舟然一直呆在家里面不出去，她避无可避。
　　她暗暗祈祷谌舟然紧闭门户，加上隔音毯的作用，不仔细听的话应该是听不到的。只是一想到他在家，她弹起来就有些魂不守舍。
　　她当年年纪小，以为他即使介意自己碰他的东西，也不会表现得那么明显。谁知道他的嫌弃表现得那么赤裸。
　　她说不清楚自己心里的感受，有些难堪，有些失落。
　　她越想越乱，眼睛早已看到了琴谱以外的地方去了。
　　“你弹的是什么噪音吗？”
　　谌舟然端着水杯出现在她身后。
　　琴声戛然而止。
　　“夏老师也教了你几年了吧，要是知道你平时都是这么乱弹琴，她估计会觉得她平时上课都是在对牛弹琴吧？”成年后的谌舟然，音色低沉浑厚，极具磁性。
　　姜惜的身子紧绷着，只觉得谌舟然的声音像电流一般把她从头23电到尾，浑身麻酥酥的。
　　谌舟然说完又靠近了几步，他身上的清冷气息扑鼻而来，引得她的心跳突然加速。
　　谌舟然伸手翻了翻她架在琴上的谱子，“嗯，都弹到这首曲子来了啊，看来夏老师对你还是比较满意的嘛。”
　　他穿着短袖，赤露的胳膊就架在她耳边，鬓角的碎发似乎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风吹了起来，发尾剐蹭到了他的胳膊。姜惜的脑子更糊了，完全听不清楚谌舟然讲了什么。
　　姜惜已经不是八九岁的小女孩了，这样暧昧的氛围让她忍不住心慌，更为自己心里的那点似有似无悸动而觉得羞耻。
　　她到底在都在乱想些什么？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谌舟然本来就是俯着身体的，此刻微微侧过脸看向姜惜，两张脸相距不过咫尺。
　　当姜惜一脸惊愕地侧过头看向他时，他不由一怔。记忆中那个黄毛丫头似乎已经跟眼前这张脸重合不起来了，初见时脸上的伤疤都被时光抹去了一般，此刻光滑如玉，毫无瑕疵。
　　姜惜宛如炸毛了的小野猫，噌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与之拉开了距离。“我、我有点不舒服，先上去躺一会儿。”
　　她落荒而逃。
　　谌舟然静默了一会儿，无声地笑了笑，随后自己坐到了琴凳上，弹起了姜惜弹错了的练习曲。一开始还略显生疏，弹了一会儿，琴声就流畅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