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君主殿下啊》墨青未染

64、生死与共

　　叶楠陷入一个梦境中，梦境里有个精致的小男孩生活在一个仙镜般的宫殿中，宫殿名为九阙天宫。
　　男孩的父亲让他挑选了陪伴他的侍童，男孩乖巧善良也调皮孤寂，他想要一个朋友。
　　后来男孩遇到了一个人，遇到了一个改变他一生的人，那个人名叫南夜。
　　再后来他们在一起了，为了改变南夜体质，男孩偷了灵丹。不满政权的朝臣以此为由颠覆了天宫，父亲牺牲，男孩重创。
　　南夜为救男孩请鬼修夜幽出手，夜幽全力助南夜以凡人之躯修身鬼王，而后，南夜自抽魂魄修补男孩缺失的一魂一魄...
　　叶楠怔怔的望着男孩，慢慢的男孩的脸变得无比清晰，男孩先是小白的模样后又变成了自己。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君主南夜，而是九阙天宫中的太子殿下——予戈
　　“啊——”
　　叶楠脑中一痛，捻识钉从识海中脱离出来。
　　众人一愣，叶楠将捻识钉握于手心，看着简子昱道：“我从来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
　　简子昱一僵，感受到扼住脖子的手慢慢收紧，他癫狂道：“殿下，你和他永远都别想在一起，不管轮回多少次，我都会...”
　　“咔嚓~”
　　“你永远不会有这个机会。”说着起身。
　　“殿下？”
　　叶楠抬眸走向容休，一步一句道：“不管我是予戈还是叶楠，我爱的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人。”
　　刑弱落寞的怔了怔。
　　青姿揪着胸前的衣领无声哭泣着。
　　叶楠蹲在容休身边，挥手拂过他胸口道：“我有办法救他。”
　　青姿一顿，挂着泪珠的睫毛一颤。
　　简子昱一进入冥府便见一四五岁孩童负手背对自己站在路中。灵玉转身看向他，神情悲悯：“好久不见，灵玊兄长”
　　简子昱一怔，这个名字有多久没人唤起了。
　　“你终究执迷不悟，一错再错。”
　　简子昱眼神狠厉：“是他负我在先。”
　　灵玉摇头：“不过妄念，何来相负。”
　　“我陪他那么久，他却轻易将我贬离。他还为了一个凡人负了九阙，全是他的错，全是他的罪孽。”简子昱狂吼着。
　　灵玉平静道：“是你诳他在先，背叛在后，九阙与凡世灾难你难辞其咎。”
　　简子昱喉间发出低吼：“我没错，错的是殿下，错的是你，他凭什么选你不选我。”
　　“殿下心性纯良，却十分执拗，认定的事物谁都更改不了，你错在未直言心中所思，妄想替代我随侍于其左右。”
　　简子昱烦躁的狂叫着：“不，不是这样的，纵使我未言明，我也陪他许久，他为何不将错就错，为何贬离我，招你近侍，这不是抛弃是什么？是他负的我，后面的一切都他自作自受。哈哈...”
　　灵玉见他丝毫不知悔改：“我们既为双生子，明知你心性却未加阻拦，思来是我的错。九阙破，我护殿下身死便是替你赎罪，本以为千年了，你能有所悔悟...罢了，自此以后便随我于这冥府常伴吧。”
　　简子昱愕然：“你要困我？”
　　灵玉浅笑道：“非也，凡世中人皆需入清洗池，出池之时便是轮回之日，那时你我尘缘尽了，你做任何事我皆不再过问。”
　　“真的？”简子昱有些不信。
　　“我从不诳语。”
　　“啊——灵玉你诳我，哎妈疼死我了...”简子昱在清洗池嚎啕不已。
　　灵玉静静的站在他一旁，平静道：“放下执念方得始终，人生于世当修道身，唯无欲无念无嗔无痴也...”
　　灵玉还在不停念着，简子昱却烦躁的不停狂吼：“啊——为什么死了还要这么整我？有没有人啊？把灵玉带走吧！啊——”
　　“冥君你看...”黑无常躬身询问。
　　夜幽眼中一片舒爽：“挺好，看好了，灵玊要是爬上来给他踹下去。哼~”说着傲娇转身离开。
　　人间将灭，与千年前场景如出一辙。叶楠站在院中望着天上血红的圆月。
　　“你决定了吗？”青染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可夜幽不在，你如何...”
　　“我记得青氏有一不传秘咒，名为离魂咒。”叶楠回头看向青染，眼中无悲无喜。
　　青染一怔，“你...”
　　青姿贴着廊下木柱捂住了嘴：青姿啊，你终究做了什么？
　　青姿刚转身便见兄长青扬一脸失望看着她，青姿心中一痛，忙低着头跑开了。
　　青扬看着妹妹离去的背影，耳中听着几人的交谈，抬起脚又轻轻放了回去。
　　“不过去吗？”木清清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青扬苦涩的笑了笑，摇了摇头，转过身，顺着青姿离去的方向离开了院子。
　　明明那么年轻，微微弓起的后背却是那么沉重，萧瑟，木清清叹息着。
　　青染眉头深皱，试图劝阻：“可是他若醒了...”
　　叶楠摊开手，捻识钉静静地躺在掌心：“忘了，也好！”
　　“殿下，我去找小白...”刑弱仍心存侥幸。
　　“刑弱，若你念及曾经的情分，也不该有如此想法。”叶楠想到那个白衣少年，不知觉得眉眼弯弯。“我走后替我照顾好小白，若小白不愿，便让他跟着秦谦吧。”
　　小白，原来我们是如此亲近的关系。
　　齐云站在不远处，摇头轻叹着。
　　黑白无常趁几人交谈将容休残魄带回了地府。
　　望着眼前神情近于呆滞的容休，夜幽泣不成声，她刚一伸出手，一温柔至极的童声打断了她：“何必呢？”
　　夜幽手一顿，猛得转身看向身后约五岁左右的男孩，哀声道：“灵玉，我要救他！”
　　“他没死，只是替代残魄的灵器碎了。”灵玉眼神悲悯：“且，会有人救他，只那个人不是你。”
　　泪水滑过夜幽吹弹可破的脸颊，她望着容休泣不成声：“我只是爱他啊！”
　　灵玉叹息：“当初南夜与殿下救你时，我便知因果循环，恩怨难消。夜幽，千年了，放下吧！南夜与殿下本就情路坎坷，你何苦为难了自己亦为难了他们。此间之事终为虚妄，放下即是成全。”
　　说着灵玉朝容休拱手行礼后，负手翩然而去。
　　夜幽闭上眼任泪水滑落。
　　黑白无常微微拱手携容休残魄旋身消失。
　　望着残魄回归身体，黑白无常破开虚空跳了进去，房间刚回归安静，叶楠与青姿推门而入。
　　“他若醒了一定会杀了我！”青姿看着容休，双眼红肿却再也哭不出泪水了。
　　叶楠摇头：“他不会记得的。”
　　“你不恨我？”
　　叶楠摸了摸容休的脸，眼中满是不舍：“时间多珍贵啊！”
　　青姿踉跄了一下：是啊，时间多珍贵啊！我们用来爱人的时间都不够，又何苦去拿来恨人。
　　叶楠躺在容休身侧，左手握住他的右手，轻声道：“开始吧！”
　　灯光幽暗的屋里闪动着灵光。
　　门外几人皆神色痛苦，齐云将脸埋在青染怀中抽泣着。
　　木清清不忍去看，闭目立于树下。
　　许久，屋中的灵光暗了，青姿推开门，一脸煞白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青扬上前一把扶住，眼中满是心疼。
　　望着众人的目光，青姿点了点头。
　　众人眼底尽显落寞，青染走近望着呼吸平稳的容休心下一松，再一看一旁气息若有若无的叶楠不禁心下一酸，手中握着捻识钉，千言万语终化为一句轻叹：“叶楠啊”
　　容休与南夜魂魄合体，记忆复苏。他睁开眼，浑身充斥着灵力，他有些恍惚，眼前皆是一片残败，天树藤蔓快摧毁整个世间了。
　　不可以，这是予戈眷恋的人间，谁都不可以毁掉！
　　叶楠静静躺在一屋中，他的魂体从肉身中坐了起来。他看着容休手执耀月向天树飞去，轻轻挥手：“容休，愿你一切安好！”
　　叶楠的魂体发着光，他要消散了，他昏沉的蜷缩在地上，口中喃喃道：“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再见你，好舍不得啊！”
　　耳中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推门声。
　　是谁？
　　叶楠觉得自己好像被人轻轻捧起。
　　刑弱看着突然出现的秦谦，膛目道：“你...”
　　“我是送一人过来的。”秦谦说着向一旁迈了一步。
　　“小白？”
　　众人惊愕。
　　小白依旧一身白衣只是清瘦的厉害，他走上前看了眼众人道：“没时...间了。”
　　许久不见，刑弱望着他有些失神。
　　小白看着叶楠，泪水哗哗的流了下来：“叶楠，我...来了，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分离”说着一刀刺入胸口。
　　“不要！”刑弱大骇，下意识伸出手，但却摸了个空，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双手。
　　小白开始虚化，他望着刑弱喃喃道：“刑弱...喜欢...叶楠，小白...变成...叶楠，刑弱...喜欢...小...白”这么说着他带着笑化为一抹光钻入叶楠额间。
　　“小白——”刑弱心似被剜了般疼痛，他捂着胸口，疼得他脸上青筋暴起。直到此刻刑弱才意识到，自己与这个白衣少年真的错过了。
　　“叮叮叮...叮叮”一根红绳上系着一枚素戒掉落在地。
　　他瘫坐在地，将素戒握于手心，眼神空洞，泪水四溢。
　　秦谦转过身抹了把泪水，齐云走了过来，他立马哑声唤道：“姑姑”
　　齐云眼圈红肿，点头间泪水再次滑落：“难为你了。”
　　秦谦立马扁嘴一把抱住齐云嚎上了：“姑姑”
　　齐云翻了个白眼。
　　无人注意到叶楠眼角流下的泪水。
　　小白，小白
　　叶楠与小白合二为一，予戈归来。
　　南夜剑指天际，左手翻印，引来雷电劈在天树上，天树震颤，周身黑气似鬼哭狼嚎般翻涌着，藤蔓被电断了、焦了、碎了，不过眨眼间又再次疯狂长出。
　　南夜高举耀月瞬移十二方位对着天树一顿猛劈，须臾他落在地上，看着树身上道道剑痕很快又恢复如初，不禁气道：“若非我散了修为实力大不如前，就你这破树也想...”这么一说愣了愣，“这语气怎么这么像...”
　　“毕竟与我相处多年，性格随我也不足为奇。”
　　南夜猛得回头：“予戈？”
　　“我说过的，南夜，我回来了。”
　　南夜一把将他拥住：“予戈，予戈，你终于回来了。我找了你好久。”
　　叶楠任他抱着。他是予戈，亦是叶楠，而面前的男人却忘了叶楠，也忘了容休。
　　叶楠看着世间皆是藤蔓，眼中闪着光：“南夜，当初抛下你，是我错了，这一次...”
　　“我们并肩作战！”南夜松开他恶狠狠道。
　　叶楠莞尔一笑，伸出右手：“好！生死相随。”
　　南夜伸手一把握住，将他一拉鼻尖相抵：“不离不弃。”
　　叶楠用眼细细描着这张脸，浅笑安然：“不离不弃。”
　　叶楠南夜对视一眼，叶楠旋身幻作一道光附于南夜身上，二者合一灵力叠加翻倍，耀月闪着奇异的光，南夜却听到脑中有人在唤：“叶楠，叶楠”
　　耀月带着巨大灵力劈向天树，黑气四散天树似受了委屈不停哭泣，树身中间被劈开，地面的藤蔓开始消散。
　　青染几人赶来见了大喜。
　　叶楠从南夜身上跌出，脸色苍白，南夜搂着他：“叶楠，你怎么样？”
　　叶楠一怔，抓着他手臂忙问：“你叫我什么？”
　　南夜有些茫然：“不知道，就是...脱口而出。”
　　叶楠笑了：没关系，只要是你就好。
　　“不好！”有人惊呼出声。
　　耳中传来‘吱吱’的声响，两人回头，天树再次恢复如初。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握手双双飞向半空。
　　众人大喊：“叶楠，容休”
　　两人停在半空中双手结印齐声道：“吾以身祭，毁天树以归天地净化，吾以魂祭，抚苍生万灵得以复苏。”
　　凡世中人只见天际突然亮起一片白光...
　　百年后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草木茂盛，城市喧嚣，一处街道正人头攒动好不热闹。
　　一白衣少年抱着大包小包正疯狂穿梭在人群中，只因他耳中传来阵阵催促传音。
　　“吃饭了。”
　　“你是不是又在吃零食？”
　　“不许吃太多糕点，说很多次了。”
　　“十分钟内见不到人，哼哼...”
　　正奋力跑着，突然前面走过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少年收不住脚一下子撞进对方怀里，零食袋掉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跑太快了。”说着少年忙蹲下一一捡起。
　　“没关系，下次...”面前男人似乎出于礼貌也开始帮忙。
　　“谢谢！”少年见男人递过来，忙仰起笑脸边感激边接，但，拿着不松手是怎么回事？一个劲儿盯着我看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面前这大叔是变态？不行！我得赶快回去，外面实在是太可怕了。
　　如是想着手上用力将袋子一把夺过，朝男人吐了吐舌头再次狂奔起来。
　　传音符又响了：“小白，你还剩两分钟。”
　　“靠，奇怪大叔耽误我时间，不怪我啊！”
　　男人看着少年风一般跑远才反应过来，口中喃喃念道：“小白，是你吗？”
　　叶楠站在门口翘首以盼：“怎么还不回来？咳咳...”
　　容休走近从身后拥住他：“又咳了，进去吧！”
　　叶楠翻了翻白眼：“还不是某人害的。”
　　“好好好，我错了！你本就身子弱，还非要...”
　　叶楠睨着他。
　　“好好好，不说不说！”
　　“他已经重新回到我们身边，你也不要总是把他当成曾经那个单纯的小白，他长大了，和普通的少年没什么不同，相较而言，出门就是你丢了他也丢不了，他现在可精着呢！”容休一说到小白，那是脑壳子疼得嗡嗡的。
　　叶楠傲娇的哼了一声：“我的孩子自然优秀。”这么说着，突然揶揄道：“怎地，是不是忌妒了，要不你也抽一个？”
　　容休大骇，忙摆手：“算了吧！你抽魂魄是儿子小白，我抽的魂魄那就是给自己整一情敌。不要！”
　　叶楠一想，倒也是，但...
　　“知道就好，我现在身体弱，你得好好待我，怎么说我也给你‘生’一儿子了。”
　　容休挑眉：“生？”
　　叶楠双手抱胸：“怎地，不信？我还可以再‘生’一个？”
　　“信信信，咱不折腾了，我扶你回去躺会儿。”容休说着便扶着他腰。
　　叶楠眼珠一转：“不折腾也行，那以后所有事都得听我的。”
　　容休眼一抬，不确定的问：“所有事？”
　　“对，所有事！”
　　“好，所有事都听你了！”
　　叶楠听了立刻眉眼弯弯，容休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
　　白衣少年一眼便看到门口等待的两人，咧嘴挥手边跑边喊：“叶楠，我回来了。”
　　“得，小捣蛋回来了。”
　　叶楠一胳膊肘撞过去，容休一躬腰躲过，扁扁嘴，以示自己的不满。
　　叶楠扫了眼他怀中的零食，笑而不语。
　　少年咧着嘴把袋子向前递了递：“特地买给你的，我没偷吃。”
　　“你呀！快去洗把脸吃饭了。”叶楠捧着心情舒畅，得意的朝容休挑挑眉。
　　容休单手拿过，扶着他：“进去吧！站半天了！”
　　远处一男人望着好似一家三口的和谐背影捏着手中素戒无声落泪。
　　叶楠刚落座，“铃~”
　　“你别动我来接，喂！”容休接仅一秒‘啪’的一声挂了。
　　叶楠不解：“谁呀？”
　　容休微笑道：“打错了，咱们吃饭吧！”说着顺便将手机关机。
　　徒留秦谦在手机那头狂吼：“我好不容易要迈进修行之路你们就这么对我！”说完转头看向身侧一人，举三指发誓道：“我真的认识他们！”
　　那人咧嘴：“我信...才怪！”说罢转身要走。
　　秦谦一把拉住，脑子狂转：“别别别，我知道他们住哪儿，我可以带你去。”
　　“真的？”
　　“比真金白银还要真。”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啊！今...今天啊？”
　　“嗯？”
　　“今天就今天！那您说的收我为徒...”
　　“只要见到他们立即生效。”
　　秦谦大喜：“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哎等等！忘了问您贵姓？”
　　“免贵姓容。”说罢抬脚走了出去。
　　夜幽看着尘世镜欣慰的笑了：“回来便好。”
　　灵玉依旧陪着灵玊在清洗池，他贯有耐性，如今冥府经过大清洗，百年间业务繁忙，他已决定自荐担任鬼差，以弥补兄长罪孽。
　　青染带着青姿青扬及木清清回了云山居，历经百年，云山居虽不似从前般热闹，倒也开始慢慢恢复，已经有了新一批弟子。
　　木清清身为大师姐，教导女弟子当仁不让。
　　齐云重新建了潋滟阁，严恪律己，以发扬容千行生前遗志为己任，一时在仅存的修行者中，口□□赞。
　　是夜
　　“那家伙睡了吗？”
　　叶楠翻了个白眼：“他有名字，叫叶与白。今天疯玩了一天，倒是早早睡了。”说着脱了鞋上了床。
　　容休翻了个白眼：起这个名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意思！哼...
　　叶楠在整理枕头，容休一下子扑了过去。
　　叶楠抵着他：“说好了，所有事得...”
　　容休俯身堵上他的唇。
　　叶楠推开他：“你说话不算话。”
　　容休眼中闪着欲/望，喘息道：“明日，从明日起。”说着又要吻下。
　　叶楠竭力抵着：“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不行！”
　　容休将他双手放于头顶，“乖，我忍不了了。”
　　“你...唔...”
　　两人交缠的光影映在洁白的墙上，夜未央。
　　容休/南夜，此生有君，生不虚度。
　　叶楠/予戈，唯愿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愿岁月静好，不负韶华。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