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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刺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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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越来越昏暗,久不见阳光的大地已经开始萎靡不振。庭院中的花树已然凋零枯黄。
“你要走?”青染与齐云对视一眼。
叶楠想了想点头:“我要去找天树。”
刑弱一愣:“你不是说...”想要祭拜你师傅吗?
叶楠朝刑弱摇了摇头:事情了结了再去也不迟。
刑弱上前一步,看着他:“我和你一起。”
青染见刑弱对叶楠态度大不相同有些疑惑:“你们俩...”
叶楠眼神闪了闪:“没什么。”
刑弱不语,只是静静的凝望着叶楠。
齐云悄悄撞了下青染,朝他使了个眼色。
青染识趣的闭上了嘴:感情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既如此,我们一同前往。”齐云见气氛有些凝固,出声道。
青染不赞同道:“你就别去了,守着潋滟阁给我们当支援。”
叶楠点头:“去之前,麻烦两位前辈一件事。”
齐云青染齐声道:“什么事?”
刑弱猜出来了:“叶楠”
叶楠看到刑弱递来的眼色,笑了笑:“请二位帮我取出捻识钉。”终于说出来了,原来也不是很难。
齐云怔了怔。
青染见此叹了口气。
叶楠不解:“没办法取吗?”
青染拉过叶楠,小声道:“这钉唯有你师傅才能取,我二人爱莫能助。”
叶楠一僵:竟是...如此
罢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得必有舍。
齐云眼神落寞,浑身散发着一股悲凉气息。
叶楠有些后悔,刚想宽慰两句,又被青染拉到更远处。
“那什么,容休和青姿的事...”青染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叶楠平静道:“他如今并不知晓派系的阴谋诡计,只沉浸在别人杜撰的故事中,其实这样也好,至少不用担心他出事。”
“叶楠”
叶楠抬眼看着他。
“你不必如此懂事!生气,闹事都可以,不必刻意压制。我们知道你心里的苦。真的!你还是个孩子。受了委屈,为什么还要表现得如此冷静?若他清醒了,该有多么的难过,自责。”青染怜惜又自责。
千行啊,你的俩宝贝徒弟,我没有照顾好。我对不起你啊!
叶楠摇头,眼神坚韧:“身为修行者,自将除魔卫道视为己任。如今凡世纷乱,我辈自是不能视而不见放任不管。至于容休...待大局已定,我会亲自夺回来。”
青染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放心,我会让人看好他俩,不让他俩越雷池一步。”说着朝叶楠挑了挑眉。
叶楠‘噗嗤’一声笑了。
青染见他笑了,松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栗色碎发:“孩子嘛!就应该多笑笑,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一本正经的样子,一点也不可爱。”
叶楠莞尔,点点头:“谢谢青前辈。”
“我去安排一下。”说罢转身走向齐云。
叶楠看着他的背慢慢敛了笑容,抬脚出了门,刑弱紧跟其后。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与迎面而来的两人擦肩而过。
在错身的那一秒,容休冰冷的声音响起:“怎么,见到我都不会问好了吗?”
叶楠脚步一顿,转身,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两人,两人今天穿的是情侣装,左胸的Q版小人与容休的气质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目光下移至两人紧握的手,却又是如此的和谐。
换做旁人见了这一幕都会赞一句,好一对金童玉女。
许是等待了太久,容休开始生气:“怎么,现在真的是一点礼貌都不讲吗?”
青姿扯了扯他的衣角,柔声唤道:“容休~”
容休温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要管。
叶楠思绪纷繁。
刑弱轻轻握住他的手臂,唤道:“叶楠”眼中怜爱之色一览无余。
叶楠淡淡的笑了,摇了摇头,刚准备开口。
容休突然讥讽起来:“嗤,叶楠,你倒是好手段。才几日不见你便勾到了旁人,哦,不对!”似是突然想起来,“刑弱本就喜好男风,你俩在一起可真是‘天生一对’。”
刑弱见容休越说越难听,怒斥:“够了,容休,你怎么可以...”
叶楠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刑弱不解地回望他。
叶楠向他投去一个无奈的笑容:“算了!”
容休见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密样,眉头重重拧起,口中下意识说出自己也未曾思考的话:“麻烦两位注意一下场合,若是调情,麻烦回屋里。哪怕是大白天做些不可描述之事也未尝不可。”
刑弱气结,抡起拳头便想朝容休面门砸去,叶楠立马拦在他面前,眼含哀求地冲他摇摇头。
容休本就生气,见他还如此做作的挡在面前,随手一挥。
叶楠始料不及,一个踉跄磕在了木桩上。
‘砰’
“啊~”
容休手一挥便后悔了,见他磕到,刚想上前。
刑弱三步并两步扶着叶楠忙问:“叶楠,你怎么样?”
迎着光,众人皆见叶楠额头红肿一片。
容休一僵,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
青姿惊呼出声:“叶楠,你没事吧!”
“容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叶楠,快向叶楠道歉。叶楠,对不起,容休不是故意的。”青姿扯着容休衣服示意他道歉。
容休皱着眉,不语。
刑弱拳头猛地攥起,刚有动作,叶楠连忙出声道:“我头好晕!”
刑弱气得想吃人,眼神狠狠的剜了容休一眼,然后将叶楠轻轻扶起:“我送你回去。”
容休捏了捏手心不知该说些什么,见两人要走,忙唤:“叶楠,我...”
叶楠背对着他,敛眸:“师兄教训的是,叶楠记下了。我们今天便会离开,愿‘师兄’一切安好。刑弱,我们走吧。”
容休胸口一刺,仿佛有什么在蔓延着,他张了张口,却怎么也说不出,他并不想伤他,也并非真的想听他唤自己一声师兄。他,好矛盾。
青姿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阴森森的笑了。
两人越走越远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院中有风掠过,枯黄的树叶随风旋转而落,容休见了有些失神。
青姿见容休盯着树叶有些呆愣,忙晃着他的胳膊喊道:“容休,容休?”
“啊?”容休回过神。
“容休你发什么愣啊,我们走吧。”青姿嘟嘴不满。
容休看着她,心底的爱意涌了出来,他伸手刮了刮青姿的鼻尖,宠溺道:“好,走吧!”
青姿亲密的挽着他的手臂,叽叽喳喳的说着。
容休嘴角挂着笑,对方才胸口传来的刺痛有些迷茫,就好似那只是自己的错觉,从来不曾出现过。
走廊尽头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叶楠与刑弱刚要离开潋滟阁,突然整个岛屿一片震动,天地黯然失色。周围的湖水仿若煮沸的水开始翻腾。片刻后天空竟挂有一轮血月。
众人从阁中匆匆走出,看到眼前这幕无不惊愕。
“不好!”齐云感受到岛中保护罩灵力开始削弱,大惊失色道。
青染与叶楠同时想到什么,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没时间了。”
不光潋滟阁,整个世间皆呈衰败之色。
秦谦站在落地窗前望着天上的血月沉思着。小白瘦弱的身躯套在宽大的睡衣里,失神地缩在床角,不吃不喝眼眶深凹,浓重的眼袋无不彰显着他已经很久没睡了。
秦谦走到他面前蹲下,叹息着:“我带你去找他。”
小白摇头。
桌角的植物已枯萎,秦谦端起一旁的粥,轻哄:“那就吃点。”
小白摇头。
秦谦捏了捏汤匙,自嘲道:“若叶楠知道我没把你照顾好,他一定会烧死我。”
小白眼神顿了顿。
“小白,为了叶楠,吃吧!现在他们一定很艰难,不要让叶楠分心,好吗?”秦谦轻缓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中回荡。
小白无声落泪,就着秦谦的手一口一口的吃了。
秦谦热泪盈眶,他没有去问小白为何会带着一身伤出现在江城,也没有告诉叶楠小白此时的境况。
他虽然不是修行者,但也知道世间呈衰败之色,代表灵气匮乏。
与千年前同样的一幕还是出现了。所有人的身体开始出现问题,乏力,心悸,无法正常工作,而且,漆黑的外面随时会遇到恶厉,他亲眼所见恶厉将人撕成碎片吞噬掉。
人类将要濒临灭绝。现在所有的希望便是正义的修行者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赢得曙光的到来。
叶楠,容休,看你们的了。
“嘭...嘭嘭”
窗外又响起猛烈撞击声。秦谦透过玻璃看到外面眼神猩红的恶厉,叹息着。
很快别墅亮起一道光圈,别墅消失在恶劣眼前,没有目标便一个个龇牙咧嘴张牙舞爪地离开了。
云山居里,正声势浩荡地举行着一场仪式。
“我们都知道,千年前天树连接天地。先辈们自修通过天树去往天宫,建立九阙,那是何等的荣光。如今天树已活,只要我等助其生长,待其重新连接天地,重回天宫建立九阙指日可待。”青梧一脸激动地说道。
“山主大智,此行乃是我等修行者们最终的梦想。若能一偿夙愿,那是何等荣光。吾愿助之。”一人一脸憧憬的帮腔说道。
“说得好!修行者最大的愿望便是如此了,若重回天宫,建立九阙,成为人上人,也不枉我等修行一遭。吾亦愿助之。”另一人也帮腔道。
紧接着第三第四个...许多人都表示了自愿助之,无尚荣光。
青梧摸了摸胡子一脸欣慰望着众人。
木清清皱眉想到青扬离开时的传音符。起初她并不愿放弃这么好的锻炼机会,但她了解青扬,青扬是个做事认真,从不诳语的人。
她故意找了个借口没有去参加第三关,后来也并未发现有何不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耿耿于怀。
但突然某一天,她发现云山居中少了许多派系中的弟子。仔细一想,惊恐的发现,似乎每年举行的合戈大会都会有一些弟子莫名的失踪。
可怕就可怕在,这些弟子失踪后,各派系掌权人似乎没有深究,也没有仔细的寻找。
木清清听着青梧的话总觉得有哪儿不对,看着周围弟子们个个高亢激动的脸旁,不知怎的心底生出了一股恐惧。
还有从来不曾设防的云山居,为何近日开始设置屏障,导致各路消息不通,连传音符也无法传递,这到底是否有和这天树有关?
青扬,你想说的到底是什么?这天树,到底有什么秘密?
深埋地里的天树,此时白色灵气更加稀薄,相反黑色浓雾将树身紧紧包裹,灵气充足的它藤蔓横生且粗壮。
粗壮的树身突破地面不断地汲取天地间的黑气,每吸一分便长一分。
天际的血月似乎更鲜艳了,整个天地间被笼罩在一片鬼哭狼嚎声中。
不用特地去寻找,那黑气环绕,高壮粗大的天树就在所有人的面前,一时间所有人开始往天树涌去。
派系弟子们似中了魔障,向天树源源不断地输入自己的灵力,哪怕灵力枯竭亦再所不惜。木清清看着派系弟子一个个倒下却无能为力,不禁泪流满面。
容休看叶楠与刑弱离去的背影,胸口一阵空荡。世间发生的一切他亦看在眼中,但不知为何他似乎并不想去关心,他的眼里心里只在乎眼前的女子,他只想好好爱她,仅仅是看着便够了。
这不正常。是的,他察觉到了。自己即是修行者,面对人间大难应当义无反顾,义不容辞。
可他呢?却只顾男女情爱,将人间大义抛诸脑后。举头遥望天际的血月。
“明明看着就心生厌恶,忍不住恶语相向,可回头心又一阵空荡,好像丢失了一件重要的东西。师傅,我到底是怎么了?”容休看着空空的面前。
容千行从虚空中面带微笑走了过来,不答反问:“宝贝徒弟,还记得你6岁时独闯狼山手刃狼王吗?”
容休看着天际:“很久远了,但我记得。”
容千行笑道:“你自幼是个重情义的孩子,我让你独居山里,一为锻炼心性,二来懂得舍离。”
“师傅”
“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死亡从来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世间万物唯情之一字最是难解,却也最容易解。”容千行负手与他并列。
“师傅,我不明白。”
“感情从来没有身不由己,只有心随身往,心之所向,便是情至。”说完容千行哈哈一笑走向黑暗。
血月下徒留枯黄的树叶无力的摇曳与眼神迷茫捂着胸口的容休。
青姿躲在一旁看着容休与空气对话,右手死命拧着衣角,眼神阴狠:便是如此你也忘不掉他吗?为什么,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