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协奏曲》林紫绪

23、第22节

　　阿KEN把地址告诉了楚靖，“这是我的新地址。”

　　“你也搬家了？”楚靖惊问。
　　“嗯，新地方更大更好，周围环境也不错，租金还比原来便宜百分之五，所以我就搬了。你来看过就知道了。我现在租住一个套间，把里面的小房间让给你吧。你要是找到更合适的，搬走也行；要是不介意跟我挤一挤，咱们也算是各有各的空间，互不打扰。水电费什么的两个人平摊，行么？”
　　楚靖急忙应道：“行。”他转而想到分租一个套间，便又问道：“阿KEN，我，我没有影响到你吧。”单身人士一般不租住套间，楚靖恐怕阿KEN是预备和恋人同居。
　　“不影响，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伴儿。”
　　听阿KEN这么说，楚靖放心了。他想，如果阿KEN找到了同居男友，到那时他可以搬走。
　　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楚靖收拾好行李，然后把客房打扫整理了一遍，尽量恢复到他当初住进来时的模样，然后预备离开。就在他将走未走，正将钥匙摆在客厅茶几上当眼处的时候，门，响了。
　　金则泰回来了。
　　乍见金则泰，楚靖一愣，怎么这个时间他回家来了，这应该是办公时间啊。楚靖不由下意识地看表。
　　金则泰笑咪咪地，看那笑容，楚靖觉得他的表情似乎是在说“你果然还没有走”，仿佛被逮到了一样，楚靖心里怪不自在。
　　“金，金律师，我正准备要走。”
　　“嗯，我知道。我送你。”
　　楚靖一听急忙拒绝，“不用了。”
　　金则泰没说话，站在楚靖面前看着楚靖。两个人之间有十公分左右的身高差，楚靖需要微微地仰视。
　　他又不笑了。楚靖心里暗叫不好，总是笑得春风和煦的大律师，一旦不笑不说话，楚靖心里就不由有点害怕。
　　“真的不用了……”
　　“我，我没什么行李……”
　　“不用送了。”
　　“我……”
　　抬起头，接触到金则泰深沉的目光，楚靖被打败了。他低下头，妥协道：“嗯。”
　　这时，金则泰又露出他万年不变的笑容，弯腰拎起楚靖放在地上的行李袋，“我们走吧。”
　　坐在车上，受刚才金则泰身上低气压的影响，楚靖一直没吭声。等到他回过神来的功夫，发现车已经开到离阿KEN告诉他的新家地址很近的地方。楚靖不由诧异地看向金则泰。
　　“是这里吧。”
　　“你怎么知道？”
　　金则泰没回答，只是用哀怨的眼神看了看楚靖。楚靖被这眼神看得心里内疚感顿生，转而一想，他又没做错什么，干嘛要内疚呢？
　　车子停好，楚靖下了车，金则泰将行李袋交给他，然后说道：“你上去吧。”
　　楚靖低着头，小声感谢道：“谢谢。”
　　“不客气。有什么事记得打电话给我。我的电话号码你还记得吧。”
　　“记得……”
　　“是多少？”
　　被这么一问，楚靖呆了呆，他哪里记得清那一长串的号码。看到楚靖脸上既呆又窘的表情，金则泰伸手用力揉了揉楚靖头顶的头发。
　　“我就知道你记不住！”
　　楚靖抗辩道：“……在手机里记的。”
　　“记到脑子里！”
　　“哦……”
　　“哦什么哦，给我记住，还有，把我的号码在手机里设置成一键通，听到了没有。”
　　楚靖点头，小声说道：“听到了。”
　　“听到了就快点去设置！”说完，金则泰笑了，凝视了楚靖片刻，冲他示意道：“好了，我该走了，你快点上去吧。”
　　楚靖拎着行李，站在大厦门外，一直目送金则泰的汽车在视线里消失，然后他才上楼。
　　到了阿KEN的家，楚靖发现这里果然比阿KEN以前租住的地方要好很多。这是在都市里很受欢迎的两房独立小单位，附带有厨房和卫生间，非常方便实用。楚靖知道这样的小单位一出来就会立刻被抢光，大量投资客买入这种房子出租并等待升值。
　　“哗，这里还真是不错。”楚靖参观过之后，连连赞叹，很是羡慕。
　　“所以我才搬的，”阿KEN向楚靖介绍左右的邻居，“一个是附近小学的老师，还有一位是电器销售员，都是正派人。大家各过各的，相安无事。这周围的环境也很不错。单身男人能租到这样的房子，简直太合适了。”
　　“是啊。”
　　“喏，小房间是你的，自己收拾去吧。”
　　楚靖将自带的日用品取出，开始整理房间，阿KEN在外面问道：“你还需要添点什么东西吗？”
　　“谢谢，不用啦。”
　　晚上七点的时候，隔壁的邻居们陆续下班回家，而阿KEN和楚靖则要出门上班。
　　楚靖觉得生活仿佛又回到了原点，只是，又有些什么是和以前不一样了。
　　高利贷没有了。深深呼吸了一下，楚靖觉得双肩轻松了不少。他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努力打工赚钱还给周先生。
　　领班看到楚靖，上下打量了几眼，笑道：“哟，今天气色不错。”
　　楚靖低下头，小声说道：“谢谢。”
　　“哟，你这是怎么了，跟我居然客气起来。”说着，领班凑近楚靖，在他耳畔小声说道：“看你最近春风满面，怎么，包养你的恩客对你很好？”
　　“不是。”楚靖急忙否认。
　　领班一摆手，说道：“你可别想瞒着我。哼，你小子本事居然不错，找了个开法拉利的，看不出来啊。喂，你现在算是包养还是零卖，最近还能接别的客人吗？有人向我打听你呢。”
　　楚靖愣了一下，然后想起来领班口中所说的法拉利也许是指金则泰的那辆，待听到领班问他“能接别的客人吗”，他急忙摇头，“不，不是。”
　　“那人不让？”
　　“不，不是这样。”
　　“那就是能接啰。”领班笑说道。
　　“不，我不！”楚靖紧紧皱着眉头，恳求地看着领班，“不，我不是……我不做这个，你放过我吧。”
　　领班被楚靖急切又痛苦的表情吓到了，跳开一步，然后惊异地看着楚靖，“喂，喂，又不是我要上你，干嘛一脸这种表情。”
　　楚靖拉着领班不放，“JOY哥，不，我不做，真的，你放过我吧。如果真要逼我，我就只能走了……”
　　领班有点不耐烦起来，甩开楚靖，“哎呀，干什么！走，你能走到哪里去，走到天边去不也还是得在这个圈子里混么，走！”说完，他看了看楚靖，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好啦好啦，看把你吓得，没有人来□□你。不做就不做。”
　　“JOY哥……”
　　“哎呀好了，知道了，你不做！有人向我问起我就说你已经被包了，不接散客，这行了吧。”说完，领班哼了一声，走开了。
　　楚靖靠墙站着，神情有点呆滞。他不是没想过要再换份工作，只是没想到意外来的这么突然。在夜总会他尽量不出声，低头沉默地工作，不引人注意，结果却还是这样。
　　再去做别的什么工作呢？楚靖思索着，除了打台球，他并没有其他技能，要说去教人，他的球都是跟着父亲学，以及自己在酒吧区跟人赌球而练习出来的，并不具备资格。
　　才刚刚解决了一个问题，新的问题就出现了。原本轻松的心情荡然无存，楚靖的表情又阴郁了起来。
　　忧郁的心情一直持续到下班，楚靖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看到领班进来，他立刻低下头。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领班走过来敲了敲楚靖的肩膀，不悦地说道：“今天一直是这么个不阴不阳的脸色，客人都被你吓跑了。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就算你不开心，脸上也得笑！”
　　楚靖低着头扣扣子，应道：“是。”
　　“你少对我阳奉阴违，你这小子！”
　　“我不敢……”
　　“啊哈，还敢顶嘴，真是有靠山了，硬气起来了哈。”
　　楚靖急忙否认，“不，我没有。”
　　领班仿佛是在安抚楚靖，告诉他道：“好啦好啦，你放心，我不会逼你怎么样。要是有人骚扰你，我会帮你。我可没有强逼人的习惯。”
　　楚靖听着，感激地冲领班笑笑。
　　“换好衣服就下班回家去吧。
　　领班临走前在楚靖的屁股上轻佻地捏了一把，然后在楚靖又羞又窘的惊叫声中得意地走出了更衣室。
　　走出夜总会，楚靖看到马路对面泊着一辆他熟悉的车子，车旁，站着一个人。那个人显然是看到了走出来的楚靖，见楚靖站在原地停住不动，他冲楚靖招手示意。
　　街灯下，金则泰的身影带着殷切与期盼站在那里，楚靖心里觉得温暖而又矛盾。之前金则泰已经向他表白过，他拒绝了。楚靖想，在这之后就不应再有瓜葛。不是为着面对时的尴尬，而是为着彻底地断绝，楚靖不想暧昧不明，让金则泰误会。不能答应他，就不应该给他期望。喜欢他，就更不想伤害他。
　　犹豫着，楚靖迟迟没有移动脚步。他知道金则泰看到他了，他想让金则泰在看到他不肯上前之后就主动离开，同时，楚靖又明白金则泰不会那么容易就放弃。楚靖在坚持，内心有微微的疼，他想说——你走吧，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夜凉如水，两个人隔着一条马路彼此凝视。终于，楚靖坚持不下去了，迈开脚步向马路对面走去。
　　“你……”
　　金则泰完全明白为什么楚靖在看到他之后久久未动。他并不介意，他知道楚靖内心的挣扎。脸上没有久候之后的不悦，金则泰笑咪咪地对楚靖说道：“一起去吃宵夜吧。”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