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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开封冤狱之卷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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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娘,添壶酒!”
今天,老掌柜生病,那米代阵一天,埋头在柜台里,焦头烂额的打帐,收钱,报菜单,兼跑堂,几个登徒子却聚坐一隅,嬉皮笑脸给她添乱。那米化名“云”,人家便叫她云娘,几个轻薄浪子是常客,偶尔嬉闹调笑两句,从不曾找过大麻烦,来者是客,只要有钱赚,那米也不能多作色。
将酒送到他们桌子,一个白面皮的小子,仗着脸熟,伸手又去摸那米雪白的小手,笑嘻嘻说:“云娘,两天不见,感觉你又变白变嫩不少,是不是用牛奶泡过的啊?让哥哥摸一下——”
那米飞快缩手,狠狠白他一眼,转身回柜台。几个登徒子哄笑起来,唿哨一片。那白面皮小子不恼,冲她背影再来一嗓子:“云娘哎,知道咱桂元县最近新出的大事吗?”
女人天生对八卦小道消息感兴趣,那米不能免俗,忍不住回头:“什么新出大事?”
白面皮小子笑道:“今晨县里张出榜文,三日后在南门街摆设擂台,为县令千金比武招亲!这等新奇罕有,你说算不算大事?”
那米不自觉一抿嘴角:“比武招亲?确实算大事。”
白面皮小子发现她展容,更加来劲,腆着脸凑上来:“县里千金咱是没见过,但是云娘如花似玉,哥哥看这县里没几人比得上——听说云娘也没有定亲,不如啥时也摆个擂台,让哥哥来捧捧场?“
“我又不会武,摆什么擂台!”那米面色一沉,这小子,给鼻子就上脸。
“不能比武招亲,就抛绣球啊!哥哥有信心,一定能接住云娘抛来的绣球。”白面皮小子皮厚是专长,不管那米冷嘲热讽,照旧哈巴狗样围着她东拉西扯乱讲。
“大牛!”那米高喊一声,一个又高又胖的大汉应声从厨房走出来,象一截铁铸的黑塔:“老板娘,啥事?”
那米指指面目转色的白面皮小子:“这桌客人吃完了,你帮忙收拾收拾!”
“好!”大汉声若雷霆,踢踏踢踏走近,脚下木板被踩得嘎吱嘎吱猛响,地面都似在轻微晃动,几个小地痞面面相觑。白面皮小子赶紧丢下一锭碎银,随同伙往门外蹭,直出大门,才有点哀怨地丢下一句:“算你狠,云娘!”在其他客人窃笑中抱头鼠窜。
出于以前所发生事的阴影,那米特地重金雇佣了几个长相吓人又稍通武艺的大汉作保镖。要不是老掌柜怕吓得客人不敢进门,她恨不得把跑堂的洗碗的厨娘也一并换了。目前这几名壮汉就闲得在后院帮忙劈柴烧火,极少有机会象今日大牛这般,出场秀秀。
吓走混混,那米才满意地拍拍大牛胳膊(拍不到肩膀只能拍胳膊),说声:“谢谢。”
大牛黑脸微微泛红,搔搔头皮,憨笑:“老板娘,俺该干的。”
拿这么高工钱活干得少已经很惭愧了,老板娘还这么客气,大牛很不好意思,恰逢又一位客人临门,大牛力争表现,抢在小二前屁颠屁颠迎上去,吆喝一嗓子:“欢迎!请问客官打尖还是要住店——”
声震屋顶,那客人反被他吓了跳,抬起头看看大牛讷讷说:“相思……客栈,名字取得有意思,这里面的小二……也与众不同啊!”
声音清朗明润,好似一阵春风拂过,人人不由得闻声看他,原来是一位年少焕然的武生:头戴束发金箍,身穿月白花花氅,内衬一件粉白底袍,足蹬官靴,腰佩长剑,显得阳光气息十足。这等出众人物,别说桂元县,放眼天下怕也找不出几个。
大牛杵在一边,有些发傻。那米推推小二,机灵百变的小二立马过去,将大牛搡在身后,眉花眼笑躬身往里让那武生,道:“客官,里面请——住店还是打尖啊?”
那武士目光溜到那米脸上,微微一顿,随即闪开去,随小二漫步于靠窗一张桌子旁坐下,随口说:“先打尖,再住店,我还有一个朋友要等,开两间上房预备着。”
小二迭声答应,武生草草点了几样小菜,一壶酒,上菜时,又问小二:“你们这里,附近可有好玩的地方?”
他那朋友起码还要两三天才到,干等太无聊了。
小二愣愣:“好玩的地方?咱们这里是个小县城,没什么好玩的地方啦……不过,三天后县令千金摆擂台比武招亲,介时会有很多人赶去,想必热闹,客官不妨看看。”
“比武招亲?”武生勾起嘴角:“倒是桩新鲜事。”
不再作声,自斟自酌。瞧他的人,慢慢把眼光收回去——再好看,毕竟只是个男人,现场唯一一位女性,那米又只管闷头劈里啪啦记账,好生没趣。
开房时,武生在柜台丢下一锭大银,那银子少说十两重,瞧着那米抬起的脸微微一笑:“老板娘,这个先存在柜上,走之时,再结账。”
“好,”那米抽出登记薄摊开准备写:“请问客官贵姓?”
武生道:“我姓金。”目光自那米脸上掠过,补充一句:“金樊叔。”
这什么怪名字?那米抬起头,武生已转身随小二上楼,她没有看见他嘴角挂出的一缕笑意,那米再度垂首,在本子上写下金樊叔三个字,下面注明十两。一天忙忙碌碌,迎来送往,期间金樊叔貌似出过一趟门,什么时候回来的,那米专注杂务,没有留意。晚间打烊,那米锁好收银柜,叮嘱大牛歹人守好夜,才打着呵欠,伸着懒腰回自己房。心里算算帐,今天自己坐镇一整天,竟然净赚二十两有余,心花怒放,一不留神踩上根扫把,猛拐一脚,痛得“啊”的一声惨叫!
眼前一花,有人从房间里电闪出来,开口问:“老板娘,怎么回事?”
那米蹲在地上,抱着脚直叫苦:“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臭小子,扫把乱丢在过道,黑漆漆的绊死人了,怎么干活的?找出来我要开掉他!哎呦——”
那人伸手把她扶起,那米忍疼说声谢谢,抬头一望,原来是那个叫“金樊叔”的武生,自己刚好经过他房间,有些囧然:“金公子,打扰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