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幻》霂夜

4、（四）

　　转眼间，我在长安城里已经呆了一个多月。

　　所幸我带的银两足够多，才能在客栈驻扎那么长的时间而不被赶出去。每天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到客栈门前的街上闲逛，希翼着与我的他好似没多少可能的相遇。

　　每日里这样的闲逛——从楼上走到楼下来，吃过早餐，走出门去，直到傍晚回来，再点几个小菜作为晚餐，然后回房。使得店里的掌柜连带着小二都熟识了我的面孔，在我出去或回来的时候也慢慢的会对我笑着点点头，作为打招呼。

　　慢慢的，我麻木了，看着街上熙熙攘攘来往的人群，再也不抱任何希翼，用一双冷漠的眼看着那些人，而眼里那些最初的期待和希翼，已经在一天天的找寻中渐渐消失。

　　那天，那一个浑身妖红俗绿的女子进得店来，只一眼，便紧紧地盯在我的身上。眼里的贪婪赤裸裸地显露出来，满是欲望，黏腻腻地粘在我身上，令我浑身不自在。

　　直到小二殷勤地过去招呼她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是长安最大的妓院醉梦轩老鸨，财富多得足可当长安首富——如果没有皇城的话。

　　我皱眉，我不是没见过风尘女子，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看起来已经年近四十了，却还穿得一身脂粉气，说话的时候右手不住扬起手上的丝帕摔向对方，说话的语气做作的令人作呕……我转回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几碟菜，再也没有胃口，只是急急呼唤小二付了帐，走上楼去。

　　刚走到楼梯口，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胭脂味道。不用回头我也能知道，是刚才那个一身妖红俗绿的老鸨站在了我的背后。

　　我下意识的蹙眉，然后继续往前走。但是，身后传来的声音却让我一刹那顿住了脚步。她说，听说你在找人，姑娘。

　　我停了脚步，却没有回过身，只是微感疑惑，是，又如何？

　　我听见背后的她笑起来，不如何。只是，我还知道，姑娘你要找的，是个男人。

　　我随着背后的她轻笑，呵，你想要什么？

　　她绕到我的面前，将手上的丝帕摔在我的脸上，浓重的脂粉气一瞬间令我作呕，但，她说的话，却让我无法别过头去。她说，姑娘既然在找一个男人，那么来醉梦轩就是你最好的选择。

　　我冷笑，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

　　她也直视着我的眼，因为，长安城里几乎所有的男人，都会来醉梦轩。

　　这个理由，足以让我点头。

　　于是，我就像对着长安城的牌匾一样，对着她，勾起嘴角笑了。我清晰的听见自己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