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疏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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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走后。
百里修远捏了捏小孩瓷白的脸，“今天怕不怕。”
“下次那个人再来你就打他，知道吗？”
小孩轻轻点了点头。
以小孩有限的想象力，他不明白这个人想做什么。
但是他想听这个人的话。
兴许，是这一天半的相处，让他对这个人生出了一丝不该有的期盼。
他很开心，本能地想要更多。
他感受着脸颊上的热源，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索性百里修远早已习惯他这样。他并不讨厌不说话的小孩，相反，他就喜欢乖的。像小孩儿这种乖到什么话都听的，他尤其喜欢。
他笑了笑：“你好乖啊……”
忽然，他的笑顿住了。
百里修远感受到指尖接触的肌肤动了动，像鸿雁的羽毛轻轻扫过，引得他的心颤了一下。
只因为刚才，小孩主动用脸颊，蹭了一下他的手。
像宠物猫儿那样的蹭，但是要比猫更克制和小心翼翼。
——像是在讨好。
然后小孩那修长卷翘的鸦黑睫羽垂了下去，似乎是不好意思了，瓷白的耳尖也染上红色。
百里修远愣了愣，忽然再次笑了起来。
这笑跟之前的笑又不同，之前的笑是传递温和无害的信息，现在的笑则是真心实意的愉悦。
“小孩儿，”他抱他入怀，笑得灿烂，“你这块冰，总算让我给捂热了。”
……
由于百里修远其实医术还不错，就在家里帮着小孩换药，也省得去医生那里。
伤快好了，百里修远再次带他去陈医生诊所做检查，陈医生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苦哈哈的说：“不是吧，这小孩就跟你这么熟了？”他委屈：“他现在都不愿意理我啊。”
百里修远笑了起来，有些嘚瑟，奈何他长得好看，于是得瑟便不叫得瑟，叫做春风得意：
“当然是因为我有魅力啊。”
百里修远这个人，平时看起来冷漠优雅，但是有时又有一股爱说骚话的无赖劲儿。
斯文败类。
这是陈医生给他的评价。
陈述：“行了行了，别得瑟了，他头上的伤是哪来的？”
说完他眼神怀疑：“你该不会有家暴倾向……”
百里修远：“……”兄弟，那天你是怎么尴尬的你忘了？
陈述：“哈哈哈我就开个玩笑。”
“一个疯子莫名其妙打他。”百里修远说道这个时眼底带上嫌恶，但是马上转晴，“不过小孩厉害，打断了疯子的一只手。”
陈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其实百里修远自己可能都没有注意到，他谈到小孩的时候，神情是有别于其他人的温柔。
陈述第一次见百里修远这种表情，虽然他也没见过百里修远几次，但是这个人平时一身清冷，礼貌疏离。看起来就是没有太多感情的杀手的亚子。
现在居然笑得这样真情实感，真是有些意思。
而小孩，才过了十几天，他眼里对百里修远的的依赖和喜欢是藏不住的，他看百里修远就像是在看星星和月亮。
陈述突然想，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加，感情逐渐深入。
等到小孩伤好那天，百里修远送他离开。
小孩会哭吗？
百里修远心里会难受吗？
百里修远难受不难受他不知道，反正他是难受了。谁能想到他这个猛男其实有一颗玻璃少女心，很容易碎的好吧嘤！
陈述看了一眼百里修远，眼神示意道：“你跟我来一下。”
他们来到了外面的走廊。
“照这样下去还有几天他就可以痊愈了，”陈述直接问，“几天以后你真的要……”
百里修远一愣。
他一直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这十几天他与小孩相处的很愉快，他觉得小孩很可爱。小孩也一点点变得依赖他。
但是要问他愿不愿意收留小孩儿。
他却有些迷茫了。
真的要因为十几天的欢喜，而收养一个萍水相逢的孩子吗？
他承担得起这样的责任吗？
百里修远突然想到前世他的弟弟。
小七是他在打猎的时候捡到的。他很可爱，但是又很吵闹，天天吵得百里修远头疼，但是他又觉得小七是他人生中唯一的温暖，于是就收了他做弟弟。
后来，小七的亲人们找上门。
小七不想跟他们走，于是百里修远就不把小七交给他们。
那些人气得狠了，就说：“百里修远你只是一个杀人工具而已，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你根本保护不了他！”
百里修远不信。
可是后来，他看着倒在血泊里的小七，突然就信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干的都是危险的工作。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明天，又怎么有能力去给别人明天呢？
他自嘲的笑了一声。
“我会给他一笔钱，然后把他送回去。”百里修远这样说。
“你……”陈述叹了口气，“这样也好。”
起码百里修远还给人孩子钱，有了钱，最基本的生活就有了保障。
怎么着也不会饿死吧。
二人沉默片刻，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小孩吃着百里修远给他买的米糕，看见百里修远进来了，眼睛一亮，仿佛看到极开心的事情一样。
他期待着百里修远对他温柔地笑，五指插进发稍揉他的脑袋。
又或者把他抱起来，又或者捏他的脸，刮他的鼻子。
他喜欢他一切的触碰。
可是百里修远没有。
他知道他需要疏离这个孩子，不要建立那么深的情感羁绊。这样离开的时候就不会难过。
他坐得离小孩很远，只是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脑袋。
然后沉默。
三个人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百里修远靠着病床，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小孩手足无措，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是他突然想起那天百里修远对马克说的话：
“接来住几天，伤好了就送走。”
送走？
他突然打了一个寒颤，意识到：原来他是会被送走的。
送走了，就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吧？
以后没有那个人在了。
他一会感到心口闷的发胀，一会又感觉自己害怕极了。
两股不同的情绪涌上他心口，势不可挡，直接攻占他的整个心房。
他很难过、很难过、很难过。
又很害怕、很害怕、很害怕。
“你……”陈述的语气带着惊讶。
百里修远睁开眼，却看见小孩红红的眼睛。
他死死咬住下唇，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浑身颤抖。他“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他哭了？
百里修远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陌生的慌乱，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
他想，如果小孩喜欢什么，他可以给；小孩讨厌什么，他可以扔掉。
——但是小孩哭了。
他该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疏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