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梦赎我》酿久酱

4、第四章

　　踏进教室，入目的是成片空位，同学零零散散落座。
　　唐妍原和谢思君选择坐在靠窗位置，视野开阔，无聊时方便向外打望。
　　一落座，唐妍原便小嘴动个不停，聊起最近上映的电视剧。谢思君侧耳静静地倾听，待唐妍原话语落下才开始表述自己观点。
　　分针不紧不慢地转着圈儿，冷冷清清的教室渐渐有了生气。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教室，凑在熟识的人旁边，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嬉笑讨论着。
　　声音愈演愈烈，人声鼎沸。
　　“咳！”一声做作的咳嗽声为这场热闹按下暂停键。皮鞋与地板交错的摩擦声愈加清晰。毫不疑问，班主任来了。
　　老袁夹着泛着年代感的皮包，全国中年男教师统一着装――蓝衬衫，脚踩摸了油透亮的皮鞋站在前门外，眼神锋利扫荡“集市”，等待学生热闹劲儿过了，才慢悠悠笔直挺立走入。
　　“安静了？老师知道你们现在很兴奋，但既然都入了学，虽然没有正式行课但算是高中生了，还是要收敛点。”老袁婆婆妈妈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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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
　　沈怜槿肩上挂着背包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单手倚着门框。
　　“进来。”老袁看着她，富有中气地开口。“找个座位坐下吧。”
　　“谢谢老师。”沈怜槿抓紧肩上背包，环视教
　　室，密密匝匝，基本座无虚位。她的上唇不觉地抿了下唇。
　　那茫然失措的模样落入谢思君的眼眸，谢思君内心不由一紧，伸出手小幅度挥舞。
　　哪里？哪里还有空位？
　　迟迟没发现空位，底下灼灼的目光不加掩饰地盯着愣愣鹤立的她，沈怜槿的心紧绷着，焦急的情绪迸发，散发在她的周围。
　　她的思绪徘徊于课桌间。
　　蓦然，她发现了彼岸的一株救命稻草――只娇嫩白皙的小手在向她招手。谢思君，是她在向自己招手，而她的旁边正好有一个她心心恋恋的空位。
　　她在帮她。
　　沈怜槿脸上的焦急被抛甩在脑后，她连忙向她奔去。
　　拉开靠背凳，将书包套挂凳背。沈怜槿坐下，双颊略带红润，像沐浴圣水的蜜桃。她转身朝向谢思君，说：“谢谢你！”声音如蚊蚁般细小，柔柔弱弱，落在谢思君耳畔，有意无意刮抚心尖细肉。
　　“没事，同学间互帮互助。”谢思君将手贴在右嘴畔挡住老师视线，压着声线回应。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况且你是救了我的命，而我只是帮你解决困窘。这可差的太多。
　　“但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沈怜槿的话语间充满真诚。

　　“现在人到齐了吗？”老袁扒着讲桌两侧，俯身向前，眼微眯数着人数。
　　“报告。”娇滴滴的声音迅速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到教室前门。
　　是姗姗来迟的吴璇。
　　“老师，不好意思，我的行李有点多。我一个人搬得实在费劲，花了点时间。所以迟到了，真的很抱歉。”说完还深深鞠躬以表歉意。
　　“我们班女生宿舍都安排在7楼，你一个小女生搬这么多东西上楼确实不容易，晚一点到也情理之中，老师理解。进来。”
　　吴璇走进教室，一瞥，数不胜数的目光汇聚在她的身上，她现在是全场的焦点。这目光似有魔力让一股莫名的情绪油然而生。
　　不，这还不够。这种瞩目的感觉令吴璇痴狂。
　　她大步向前，刻意晃动身子，白色裙摆因步伐的加快而随之大幅度摇曳，摇曳流连于每个人眼中。视线跟随着她的步伐，她的虚荣心如涨潮期的江水汹涌澎湃，翻滚，喷涌。
　　谢思君掀起眼皮，静静注视着她。
　　真是人靠衣“装”，仙气飘飘没怎么感觉到，做作倒是夹杂裙摆扑面袭来。
　　“她的行李不是沈怜槿帮她扛上来的吗？她怎么能胡说呢？她迟到是去换衣服了吧？”
　　唐妍原扯了扯谢思君衣角，低着头，话语间满是疑惑。
　　谢思君无言，望向右侧：沈怜槿的脸色没有流露半点愠怒，或者其他表情，她只是端端正正专注看着讲台。
　　但就在这脸上，她隐隐约约感受到悲凉。

　　“下面，我们来换座位。”老袁的话一出，热议像是烧水壶里的水达到沸点，滚烫，翻涌，瞬间在教室散开，一时人声鼎沸，不可收拾――
　　“老师，我们可以自己选择吗？”
　　“老师，我们是单独坐，还是有同桌挨着？”
　　“老师我们是按中考成绩选座位吗？”

　　三尺讲台之下，叽叽喳喳的建议将老袁淹没。
　　“同学们，同学们，你们安静安静，有什么建议举手。大家一起说，整个教室闹哄哄的，听不见。”老袁站在讲台无奈地按了按眼角。
　　“老师，我们可不可以不换座位？”
　　不知是谁提的建议，气氛稍平息的教室顿时又炸开了锅――
　　“对。”
　　“老师，我绝对这个建议可以。”
　　“我们不换吧。这个位置挺好的。”
　　闹闹哄哄，无休无止。
　　“好好好，同学们先安静，老师知道了。既然你们都建议不换位置，那我们就按现在的位置坐，后面看情况再进行调整。”
　　语毕，底下掀起一阵欢呼雀跃。
　　老袁望着这群闹翻了天，喜悦在脸上洋溢的学生，叹口气，低头整理资料，一副无奈样儿，但是嘴角却小幅度上挑。
　　少年就是意气风发，敢疯敢闹，活力迸发。

　　新的校园生活正式开始了。

　　开学的第一天，学生报道完毕后就放学了，下午没有正式行课，学校安排大家可以回寝室收拾行李，这一点还是挺人性化。不过谢思君她们早收拾好，手机已上交，唯一娱乐项目也就睡觉。
　　然后很不幸的事情出现了，“认认真真”上完自习（实际上，谢思君呆坐了N小时）谢思君晚上就寝时间，“幸运”地失眠了。
　　我是个傻 B，为什么下午要往死里睡，现在舒服了，第一天就失眠。明天要顶加深般黑眼圈了。
　　啊啊啊啊啊。谢思君内心无能咆哮。
　　她想坐起来，想找人开展一对一会谈，但这念头刚刚生成，她的眼前就自动流播滚动着星辉八中校规：
　　1.就寝时间到后，不可讲话，吃零食。
　　2.熄灯后，不可坐在床铺上。
　　3.熄灯后，不可进行任何娱乐活动，例如：茶话会，打牌。
　　一大堆的条例，在谢思君看来不仅烦人而且变态，特别是不能坐在床上这一条，谢思君就感觉自己快要被活活憋死。
　　床，只能睡？还不能坐，这不是有大病还能是什么？

　　夜，很寂寥。世间按下电影的0.5倍数键，人们的狂躁被安抚，月，亲吻点点碎星，亲吻高耸茂密的树梢。
　　谢思君翻身，再翻身。她怎么都睡不着。
　　床铺吱呀吱呀的闹声在黑夜寂寥中被放大，与这氛围格不入，谢思君心里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挪正身体，望着上床板发呆。

　　蝉依旧在呻о吟，哀歌它短暂的一生。
　　谢思君静静倾听它，感受他的悲凉。在哀哀鸣音中渐渐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