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绪将离

2、第 2 章

　　“起来了没有？”
　　我心如死灰，不是优优。
　　我想逃跑，但困在这一隅之地何处可逃？
　　也罢，只好咬咬牙，强迫自己鼓起勇气，面对不想面对的人。
　　我理了理头发，发现身上已经不是昨天的那件了。现在穿的是明显大了的睡衣。
　　我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按他这个洁癖程度，昨天的衣服肯定给他找人清洗了，那我岂不是还得向他借衣服穿？
　　我不喜欢跟人说太多话。特别是要开口麻烦别人的时候。
　　我推开门，跟他大眼瞪小眼，瞪了有一会儿，就是无人说话。
　　“呃……昨晚谢谢你了，还有……抱歉啊给你添了麻烦。”我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嗯。出来吃饭。”他转身就走。
　　我还没问他衣服的事呢，赶忙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回头看着我，“怎么了？”
　　“我……我的衣服…”
　　“昨天洗了。你先穿我的衣服吧。”他将滑至我手臂的衣领拉回脖颈，看出了我与他身形的差异。“好像大了点，我待会帮你找找有没有合适的。先去吃早饭。”
　　“谢谢你。”
　　“不必。”
　　我又托他拿了洗漱用品，明明是一件小事，我却感到十分愧疚。
　　洗漱完毕，我与他坐于一张桌前，共享早餐。沉默，沉默，又是沉默……
　　我还是喜欢一个人，因为一个人不会觉得尴尬，说话也不用时时害怕自己的措词会不会给对方造成不适，害怕对方觉得我很烦。
　　“优优呢？她怎么没有来吃饭？”我讨厌沉默和尴尬。
　　“优优？”他看起来很疑惑，随即一笑，“你误会了，我跟她早就分手了。”
　　“哦，抱歉。”这…这这又没有话可以说了，我想了半天，憋出一句，没话找话，“新的不去旧的不来嘛。”
　　他笑了起来，“傻瓜，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尴尬地紧紧攥住了筷子，另一只手抓住衣服手指泛白。
　　他看向我，他的嗓音如清晨草叶上滚滚露水，清脆动听，像阳光穿透露珠，明明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感受到它的温暖，他看出我都窘迫，
　　“没关系的，不想说话就不用跟我说话，不想沉默可以开口和我说‘我们一起聊聊天’，在外人面前我总是很健谈的样子，其实我也不太喜欢说话，不用紧张，不用觉得没人讲话会很尴尬。”
　　“嗯，知道了。”然后我就不说话了。
　　之后就是碗筷间的碰撞声，咀嚼食物的吞咽声。
　　“你还真的不讲话了吗…”听起来有一些委屈。
　　我轻轻皱眉，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不是他自己说的不想说话就别说话吗？
　　好在我饭也吃完了，一边缓慢地整理碗筷，一边想着该怎样向他借衣服。
　　他的体贴一如既往，“我帮你找一件衣服。你想什么时候还都可以，你的衣服就等到还衣服的时候拿吧。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他安排的妥当，我十分感激，“谢谢你。”
　　他挑了一件衣领比较小的T恤，裤子也是普通运动短裤，有抽绳，不容易掉。我穿起来正好也就是当下流行的叫……oversize风？？算了，反正穿起来挺舒服的。
　　他也换好了西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穿西装。西装布料的垂感倒更显他身姿更加颀长挺拔，再加上他意气风发英俊模样，我想，不管此人年龄如何增长，追求者必定不少当年吧。
　　他对我倒很随意，就像许多年不见的老友，乍一见面还能侃侃而谈，不觉生疏。倒是我面对他十分拘谨，我怕他还会以为我会死缠烂打粘在他身边，于是我尽量远离他，少说话。
　　“いや、なんか久しぶりに声でも聞こうと思って，心想已经好久没有听过你的声音，
　　あんなことがあった許されたんだと分かった，我明白你已经原谅了那件事，
　　君は君なりに本気で，
　　我们都曾以自己的方式，
　　僕は僕なりに本気で居たんだね，
　　真心地对待过彼此，
　　気まずい思いも大して苦にならなくなってたその時，
　　如今已经能够对那些尴尬的回忆一笑而过，
　　瞳が合った少し怖かった僕は困った，但对视的瞬间还是会有点害怕地不知所措”
　　我站在门口，背对着房子，靠在门框上，一边哼着歌一边等着他。我会的语种不多，也就中英日吧，因为我喜欢的歌也大多是这三种语言。
　　“唱得不错，特别是你昨天唱得那首，我很喜欢。”我一惊，他走路都没有声音的吗？神不知鬼不觉笑着在我身边走过，还顺带拍了拍我的头。
　　“嗯。”我点点头。
　　昨天那首？算是有感而发吧。像刚刚那样不知怎么就唱出来了。
　　“去哪？我顺便送你过去。”
　　去哪？倒没想过。虽然是明天正式上班，但我还是挺想感受感受公司的环境。
　　“去夏忆吧。谢谢。”
　　他皱了皱眉，纠结得看了我一眼，然后揉了揉眉心，“你能不能不要对我那么客气。这就像……就像我们才刚刚认识一样。”
　　“我们那么多年没联系，肯定大大不如从前了，我们现在……这不就是刚认识吗？”
　　他欲言又止，眼神复杂，盯着我看，我大胆回望回去，心虚极了。他似乎是妥协了，打开车门，护着我的头将我送入车中。
　　？？？？有必要吗？没有必要。
　　我其实想说我没有那么金贵，你也不必这样对待我。我也不想坐前面，坐在他旁边。但我还是没开口，随便吧。
　　我疑心他是不是想跟我多接触一会儿？转念一想，我又警告自己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他之前对每个人都是现在这个友好绅士的模样，现在当然也如此。我扭头看窗外。
　　蓝天如旷野，只不过草是蓝的，零星石子变作了云朵。一排排树影建筑在眼中留下残影，难以捕捉。孤寂孤寂，像云朵一样孤寂。残影残影，你就像某个人的心，难以捉摸。
　　我想尽力忘掉那封信，还有曾经我们的故事纠葛。我其实一直喜欢着他，想接近他，矛盾的是，我又想把他推的远远的，我觉得我可能配不上他，他也不会喜欢我的。
　　“奕归。”
　　“嗯。怎么了？”他专注开车。
　　“那封信……”
　　“你看到了？”他终于分出点神看了我一眼，我点点头，嗯了一声，尴尬地把玩手指，“其实我是故意想让你看见的。”
　　我抬起头来面向他，瞪大了双眼，疑惑不解。我记得那是离别信吧，我在信上说过“我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给你添麻烦的。”他这意思，是觉得我违背了承诺，要赶我走？
　　他看到我的表情笑出了声，“其实……”
　　我赶紧打断了他，不敢听他下面的话，“我可能会待在国内待挺久的，你放心，我们应该不会经常见面。那封信其实没有必要留着，丢了吧，我不会食言。”
　　“你在说什么，怎么会没有必要？！我用来向你表白的！这…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啊。”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一着急，把心里憋着的，不忍说出口的话一骨碌全说出来了。
　　“蛤？”我嘴角一抽，“别开玩笑了。你不喜欢男的。而且这么多年了，曾经对你的喜欢也早就淡了。”
　　等会儿…原来那是表白信吗？我给他一共写过两封信。我下意识以为他不喜欢我，所以觉得给我看的是离别那封，想要我走。
　　“没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追。”
　　你又不喜欢男的你追什么追，他不会想要玩我吧，玩腻了就丢掉。
　　我不再理他，爱追追吧，即使我喜欢他，几年不见乍一见面就说喜欢我，这搁谁谁会信呐？
　　到了夏忆，他先送我下车，让我站在这里等他一会儿，他去停车。
　　草，他也在这上班吗？算了，反正跟他也不是一个部门，我算是他们聘请的一个画师，我和这个公司合作其实也有两年了，回国就是因为这个公司为我开了一个工作室且待遇不错，让我为他们的游戏作oc。
　　他那么优秀，这公司不会就是他的吧。
　　当他领着我进入公司，前台尊敬的朝着他说，“奕总早。”时，印证了我的猜想。
　　“嗯，早。”他回应她们，脚步不停，走到电梯门那，叫我跟上。
　　电梯门一开，一个让我觉得有点熟悉的人匆匆走出来，捏了捏奕归的肩膀，“早。”我们对视了一眼，我觉得他很熟悉，下意识的往奕归身后站。
　　电梯门将要合上，没想到他又匆匆折返往我们这走来，他进了电梯，走近我，盯着我的脸看了几个来回，震惊地说，“是你？夏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