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公》俟竹

11、Chapter11

　　艺术节狂欢过后。
　　即将到来的新年也意味着一检二检三检高考的到来。

　　不过杨如最近倒是躲江衍良跟躲瘟神一样，比如江衍良主动找杨如对话的时候，两人是这样的。

　　江衍良说：“班长，下节啥课？”
　　杨如说：“啊，啊？历史吧，我也不知道。”
　　江衍良说：“嗯，中午吃什么？”
　　杨如说：“我提回来吃，你们去。”
　　江衍良说：“明天元旦。”
　　杨如说：“嗯，快乐。”
　　江衍良说：“有活动吗？”
　　杨如说：“嗯，我去接杯水。”

　　然后精准地踩着上课点，火速跑了。

　　但俗话说得好，是个学生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假期，哪怕只有一天。

　　对假期敏感度极高的体育委员曹同学从办公室飞回来：“小道消息小道消息，刚刚教导主任李刚子来视察工作，顺便给各班主任通知，元旦只放一天假！”

　　“卧槽！！！”

　　“卧槽不是吧！！！”

　　“我去傻逼学校有病吧，新的一年还要继续压榨我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妈妈我不活了妈妈！”

　　抱怨声此起彼伏，有的同学恨不得把刚子哥的祖谱都问候一遍。

　　此时此刻，可以看得出，只有第四组的这两对同桌最淡定。段雨看淡一切，转过头对杨如说：“如如，反正就放一天假，我赌刘辉不布置作业，所以咱们去哪玩？”

　　“施主，让我静静。”杨如闭着眼睛，两只手并在一起比作念佛的姿势，嘴里对段雨念念叨叨。

　　“你有病？”段雨一巴掌呼她头上。

　　杨如故作淡定地睁开眼睛，睨了一眼旁白刚躺下睡觉的江衍良，这才答道：“陪爸妈，不去。”

　　“这样啊……那你是得好好陪陪叔叔阿姨，”段雨点点头，表示她都理解，“那，那我就勉为其难跟张景安一起去吧。”

　　“妥了。”杨如再次闭上眼睛。
　　只听到前面传来张景安幽幽的一句“你很勉为其难？”

　　于是一月一日这天早晨，杨如破天荒的一觉睡到十点多才醒。捞过床头柜上的手机，随便翻了翻，都是些卡点跨年的祝福。
　　于是下床去洗漱。

　　准备再次回卧室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了桌子上有麻辣肉饼和豆浆。刚伸手去捏肉饼，家里的门突然被钥匙打开了。

　　母亲的声音清晰地传来：“呼，可真是入冬了，出去买个菜把我手冻的疼，南香的冬天都没北辰这么冷。”

　　父亲笑她：“想什么呢，一个南方一个北方能一样吗？”

　　“也对哦，我今天中午给如如做个麻婆豆腐吧，她不是最喜欢吃我做的这个菜吗？”

　　“行啊，那就再来一个糖醋排骨和辣椒炒肉吧。”

　　“你一会去把排骨剁了，里脊肉切成丝，然后我来炒。”

　　“没问题。”

　　两人换好鞋一个转身，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抱着肉饼啃的杨如，被吓了一跳。

　　母亲故意捂着胸口，五官扭曲：“哎哟我的宝宝，你要吓死我啊！”

　　父亲笑哈哈地接过她手里的菜，从杨如面前飘过，进了厨房，把要用的菜都从塑料袋里拿出来，嘴里还念叨着：“如如，我和你妈妈刚刚出去买菜的时候看你还睡着呢，就没忍心叫你，最近学习很累吧，肉饼买的还是上次那家，记得一会把桌子上的豆浆喝了，不然容易噎着。”

　　“知道了，我正在喝，刚刚偷听到今天中午有好吃的？”

　　“耳朵真灵啊，不过确实有，我俩想着你吃食堂早就该吃腻了，给你整点不一样的换换口味。”

　　“说的太对了！”杨如单手点了一个赞，然后疯狂点头，“我们学校那个食堂虽然味道不错，但是那个菜品十年如一日！怎么说都不肯换。”

　　“爸爸，豆浆我喝完了啊，碗我先放水槽里了一会连着中午的一起洗。”

　　说完就闪回了房间。

　　想到刚刚父母说的那些话，从被子里翻出手机给段雨发新年祝福，也许嘴角不经意间露出的微笑，是杨如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吧。

　　没过一会，她的手机又弹出四条新消息。

　　良LLL：大小姐，新年快乐。

　　良LLL：吃饱饱，穿暖暖，北辰今天降温了。

　　良LLL：[恭喜发财，大吉大利]

　　杨如弯起眉眼，回复道。

　　YR：[哇哦.jpg]

　　YR：谢谢，红包不收了。

　　过了十几分钟，杨如整个人还在放空，一边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良LLL：从你房间窗户往外看。

　　杨如瞬间从床上弹起来，在屋子里急的转圈圈，然后用手随便抓了两下头发，凑到窗户边看，不远处确实屹立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背影，高俊挺拔，她再熟悉不过。

　　她没敢拉开窗户吼人，害怕父母听见，干脆一条消息追了过去：回头。

　　江衍良很听话，立刻转过身子来看，就在某一刻的某个瞬间，他们的眼神一起交汇在了半空中。

　　杨如还是忍不住咧开嘴傻乐：“你怎么突然来了，还穿这么一点。”

　　还是那个拽上天的语气：“不冷，就是心血来潮。”

　　这个时而傲娇，时而扭捏的劲啊！

　　“别嘴硬，你一会赶紧回家，别感冒了。”

　　“好的，大小姐……”

　　江衍良慢慢补充着说：“大小姐，我给你的红包记得收了，不多，但是我保证年年有。”

　　“不用了吧，我每个月都有零花钱……”

　　“大小姐。”江衍良语气郑重了一些。

　　杨如没说完的话瞬间消失，直接变哑巴。
　　只好一边点头一边哼哼唧唧：“一会就收，谢谢。”

　　“说什么？”江衍良语气不太友善地说。

　　杨如会意，干脆直接开口，还一字一顿，吐字清晰明了，生怕江衍良听不清：“一、会、就、收，谢、谢、同、桌。”

　　“哧，”江衍良一瞬间没忍住，心里暗爽，“你知道你现在有多气急败坏。对了还有，今年的新年愿望，是希望22岁的杨如还能陪在江衍良的身边。”

　　“为什么是22岁？不过我会替你实现的。”
　　杨如忍不住笑，不知道江衍良听没听出来，反正她是把这句话说的跟“我会对你负责的”一样庄重。

　　22岁，我们就结婚。

　　“我记住了啊，22岁会问你要的。”
　　杨如想，自己冥冥之中在等待的，好像就是这句话。
　　未来是什么样，我们可能永远无法预判，但是可以满怀着期待与憧憬，一路奔跑不停。
　　属于你的未来。
　　你来创造。

　　“下雪了。”

　　“是啊，今年的初雪。”江衍良站在楼下那棵凋零的白玉兰树下，没一会，头顶落了三分皎洁雪瓣。

　　杨如注视着他，说：“阿良，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如如”

　　杨如听着手机听筒里传来糯糯的那句“如如”，不禁笑得更加灿烂。
　　有些微妙，明明是被那么多人叫过的名字，可是江衍良的声音好像有魔力一样，像融化大地的第一缕阳光，明媚又温和。

　　良久，她开口：“阿良，你快回家吧。”

　　江衍良轻轻笑了一声：“嗯，都听你的。”
　　然后挂断电话，伸手接住一瓣雪，直至融化，才朝杨如这边挥挥手，转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