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莺如玉》花来

10、初次相逢2

　　三人看着狐狸消失在森林深中，阳光投射的斑驳疏影好看至极。

　　“咕咕咕……咕咕咕……”突然响起的咕噜声打破了这平静，不停地在响起，慕阳走向狐狸躺过的地方，地上是啃得裂开的馒头，孤零零地躺在那里，慕阳拿在手上，想都没想的就准备吃，忽然一只手抓住拿着馒头的那只手。

　　秦如双呆呆地看着慕阳，那馒头已经有很多的沙粒了，还怎么吃？

　　秦温玉抓着慕阳手道：“别吃了，这里还有一个。”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馒头递给慕阳，慕阳看着馒头并未接过手。

　　慕阳看着自己手上的馒头，道：“这个馒头也不脏，能吃的”。

　　秦温玉看着慕阳拍了拍馒头上的沙粒和灰，直接吃掉了整个馒头。

　　慕阳回头看着楞住的秦温玉和秦如双，道：“怎么了？这个不能吃吗？”

　　秦如双直接道：“慕阳，那个馒头已经那么脏了，你怎么能直接就吃了呢？”

　　秦温玉沉默了一会，道：“如双，别说了。”

　　秦如双充满歉意道：“慕阳，你吃饱了没，哥那里还有一个。”

　　已经那么脏了，是吗？慕阳闷不出声地想，可那已经很好了，饥肠辘辘的时候，吃了这个又不会饿，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会吃这样的东西。他们穿得这么干净，再看看自己全身都是脏兮兮的，他们应该不会喜欢我的。

　　秦温玉看着低头的慕阳，眼睛看向人的时候总是怯怯弱弱的，像刚才受伤的狐狸一般，让人心疼，看着和如双一样大，作为兄长，见到这样的事情总会往自家弟弟身上想。身上破烂成不像样子的衣裳，遮挡着浅薄瘦弱的身体，太可怜了。

　　“咕咕咕……咕咕咕……”肚子里的声音依旧响起，慕阳不喜欢别人用这样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孤身飘荡的凄楚无所遁形，赤裸裸地沦为别人眼里的笑柄，就是个脏兮兮的玩意。

　　秦温玉轻声道：“这里还有一个，还有刚才那个馒头不脏。”秦温玉伸手牵起慕阳的手，把馒头放在慕阳手上。慕阳抬头看着面前的秦温玉，他脸上似乎并没有不屑，同刚才一样。

　　秦如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己，仿佛这样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的，开心地向自己笑，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

　　秦如双道：“慕阳，你快吃，吃完我们就去河里抓鱼，等下我们就可以烤鱼吃了。”如双开心地向自己说完，就去折取了一些树枝，和秦温玉脱掉鞋子兴高采烈地下河摸鱼了。

　　慕阳觉得手里的馒头格外的香甜，顿时狼吞虎咽。

　　三人在河里欢快地摸鱼，衣裳都湿透了，还好夏日炎炎，衣裳干得快。

　　“慕阳，快，你面前有条鱼，”慕阳赶忙看过来，果真有条鱼，慢慢地靠近，猛地一插，一条肥嫩鲜鱼就到手了。

　　慕阳开心得快要蹦起来道：“你们快看，这条鱼好大。”

　　秦温玉道：“那么大，一个人吃一条就饱了。”

　　“哎呀”秦如双一个趔趄，水花四处迸溅，“这个鱼也太狡猾了”。

　　“哈哈哈…哈哈哈…”两人看着秦如双像个落水的小狗，格外地滑稽，笑得前俯后仰的。

　　秦如双不怀好意道：“好哇，让你们笑我，看我的，”使了劲地往两人身上扑腾河水，三人玩得不亦乐乎，时间不知不知觉就过了很久，久到往后忆往昔总是朦胧稀疏。

　　正午的太阳明媚耀眼得让人睁不开眼，三人在岸上，如双在清洗刚刚捕猎鱼的内脏，秦温玉和慕阳就去不远处的森林里捡拾干柴。不一会，秦温玉就把刚刚捕猎的鱼变成美味的食物，香味直勾勾的要把胃给勾出来，慕阳肚子瞬间咕咕叫。

　　“嗯？”秦温玉旁边听着慕阳肚子传出的声音，微微一笑，“别急，马上就好了，”慕阳看着金黄黄的鱼，此刻的心情简直比明媚的阳光还耀眼，这鱼仿佛就在这两小孩渴望的眼神里煎烤。

　　“哥，这个也快好了，好香，看着好好吃的样子，”如双看着逐渐熟透的鱼，简直望眼欲穿，勾得慕阳左顾右看，这是慕阳长大到现在第一次看见美味的食物离自己这么近，以前在寺庙内，师父师兄都食素，自然接触不到，之后就更接触不到了。

　　“好了，慕阳，可以吃了，”秦温玉把烤好的鱼放在慕阳面前，却看见慕阳正在发呆，“回神了慕阳，可以吃了，小心烫，吹吹再吃。”

　　慕阳红着脸忐忑得接过秦温玉手上的鱼，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啊~呼呼呼~”

　　慕阳慌忙用手接着嘴里吐掉的东西，紧张地看看了他们，顷刻间脖子以上以肉眼可见的变化迅速变红。

　　“慕阳，小心烫，”秦如双接过慕阳手里的烤鱼，秦温玉边拍慕阳的背，边把随身携带的水喂给慕阳，“好些了吗？”

　　“好些了，”慕阳用湿漉漉的眼神看着秦温玉和秦如双，仿佛此刻恨不得从他们面前消失，太丢脸了，又是那种怯怯弱弱的眼神，让人看着很不忍心。

　　秦如双道：“慕阳，没事吧？这个鱼很好吃，就是有点烫，哥哥烤得鱼是最好吃的，一般人都吃不到，太烫了，吹吹再吃。”

　　秦温玉道：“没事，这个鱼有刺，知道该怎么吃吗？”

　　慕阳摇摇头，肚子咕咕咕地叫个不停。

　　秦温玉道：“我教你。”

　　慕阳看着秦温玉把吃的鱼里面的刺吐了出来，慕阳再次接过秦温玉手里的鱼，学着刚才他的模样，嘴里咬着第一口时，眼睛瞬间瞪直了，那感觉是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把秦温玉和秦如双吓一大跳，两人还没来得及问，就看着慕阳急急忙忙地吃了起来，两人瞬间就笑了。

　　也不为何，两人出身名门，平时见着的同龄小孩也不少，派里的小师弟们也很多，但没有人像慕阳这样能让人有想要保护的欲望。

　　秦如双吃着东西嘟嘟嚷嚷道：“慕阳，你一早怎么在哪里？”

　　慕阳正专心致志地吃着面前美味的食物，根本没听见秦如双在说什么，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可秦温玉却听着了，看着慕阳的这身打扮就知道慕阳是个乞丐，这么小就乞讨生活，就这么想着就迅速烤了两条鱼出来。

　　慕阳和秦如双像是在赛着谁比谁吃得更快，秦温玉就忙着给两人烤，直到两人都吃完了还没吃着。

　　秦温玉看着两人吃饱眯着眼睛躺在地上，摸着肚子满足的样子，可爱极了，两个身旁都躺着七八个鱼骨架，“如双、慕阳，你们吃饱了吗？”

　　两人异口同声道：“吃饱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等秦温玉烤完剩下的三条鱼，两人已经在暖暖的阳光下睡着了，边吃边看着慕阳，慕阳其实像如双一样可爱，秦温玉在不知不觉中，就愣愣看着慕阳眼角那颗猩红的血痣，直到慕阳醒过来都没发现。

　　“秦温玉？”秦温玉在慕阳的呼唤声中醒过神来，尴尬地挠了挠头。

　　慕阳不安地道：“秦温玉，你在看什么？”不怪慕阳这样乱想，他见过各种各样奇怪的眼神，可不管是什么样的眼神，最后对自己都是一样的残忍，慕阳害怕得身体不断地颤抖，这种恐惧已经到骨子里了，哪怕这个人才给自己吃的。

　　“嗯、哦、”秦如双恍惚间听到慕阳在说些什么，打着哈欠揉着眼睛道，“慕阳，你刚才在说什么？”逐渐睁开眼，看着慕阳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看着自家兄长，也诧异着，好像也是一副茫然无措的样子。

　　秦温玉看着慕阳道：“慕阳，你怎么了？”看着慕阳这样，不知为何心里极其的不舒服，心疼他，“你别怕，我就是看看你，还吃东西吗？”说着说着就把手上最后一条鱼给慕阳，慕阳木讷接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忽然间，秦如双和秦温玉腰间的玉佩不停地在晃动，“哥，不好了，父亲在催我们回去了，怎么办？”

　　秦温玉道：“我们马上就回去。”出来得确实有点久了。

　　秦如双急忙道：“慕阳，我们会去找你玩的，你就在那里等我们，我们现在得回去了。”

　　慕阳手里握着秦温玉给一块玉佩，对着它说出秘语，就能传送给对方，不会法术用不了。是让慕阳感知秦温玉是否就在身边。

　　秦温玉道：“慕阳你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害你的。”

　　夏日的阳光温暖了人的身体，也温暖了人心。

　　二人走后，慕阳拿着秦温玉最后的那一条烤鱼很久很久，直到太阳西沉，玉盘悬在空中。

　　慕阳最后没有舍得吃最后一条鱼，往森林处寻得一张美人蕉子叶，裹着放进怀中，也许明天就可以不用饿肚子。

　　遥临河潺潺流水声掩盖了慕阳的脚步声，慕阳又一次与死神擦肩而过。来者全身黑衣，一大批黑衣人簇拥着一个缓慢步行的人。

　　荆山跪在地上俯首道：“主人，属下无能，未能找到那个孩子。”

　　黑衣人道：“废物，好在客栈遗留了一样他的东西，就算他在天涯海角，也插翅难逃。”五指并拢，握手成拳，刹那间，电光火石，硕大的石块，瞬间化为齑粉，黑衣人跪倒一片，鸦雀无声，冷冷的月光映在面具之上，难辨喜怒。

　　慕阳走到今日三人相遇的地方，神情恍惚。

　　这是友谊开始的地方。

　　后来慕阳在这里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想要等到的人。